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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月明珠有泪-分卷阅读84


  他沉默两秒,开口道:“都过去了。”
  她起伏着胸膛,木然像块冰山:“不能就这么过去。”
  方向盘后的红色指示灯还亮着,结合头顶柔和的光线,愈显平静祥和。
  他极轻的叹了口气:“我已经和别人在发展感情,你要一直这样可就成了第三者。”他的语气平稳,还多了几分耐心,“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干不出介入别人感情的事儿来,所以听话吧,回去好好儿生活。”末了,又补上一句,“再碰上爱你的人一定要珍惜。”
  说罢,第三次将那份文件往她跟前递去。
  她看了看那份资料的白色封皮,末端是他修剪干净的手指。他的手指依然修长,指甲盖上的小太阳弯成半月形状,这双手曾经牵着她走遍那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夏天帮她驱赶蚊虫,冬天替她捂热手心,闲暇逗趣时还会不舍力道的捏捏她的脸。
  而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会把这所有的温暖献给另一个女人。
  顿了顿,她抖着手指接过那份协议,唰唰两下撕个粉碎。凌乱的纸屑散落飞扬,钻进车厢里各个细小角落。
  谭稷明看着那些粉碎,半晌道了句:“你别这样。”
  她咽下喉头的翻滚,问他:“你确定要和别人结婚?”
  他自胸腔淡淡应了一声。
  “是那天和你一起吃饭的女孩儿吗?”
  他仍然那么回应。
  她腥红着眼睛,看那仪表台上的小麋鹿,飞扬着前蹄,半闭着眼睛,很是活波灵动。渐渐的,眼前似有了雾气,竟分不清镀在鹿身的是金还是银。
  她紧抿着唇线,半天才开口道:“合约我不要了,本就是我欠你的,没道理还让你送礼物。”说着,开了车门走下去,“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祝你幸福。”
  她砰的关上车门,木然行走在北方初凉的夜里。
  她咬着牙床控制,上颚干涸着散发撕裂的疼痛,她闭合的嘴唇上下颤抖,不断咽下喷薄欲出的哭腔,虽已极力去忍耐,却仍然控制不住翻滚自眼眶的颗颗泪珠,那晶莹的泪珠像_0_beng_0_pan的珠子,滑过她的脸庞,落进无声的风里。
  她穿着艳丽的红裙趋步向前,像个重心不稳的人偶,脚步匆忙行至柳树下的花台。似寒冷至极,又似体力不支,她扶着铺满白色小方砖的台沿,运作着笨拙的身体坐了下去。
  她鼻头发红,接着张嘴换气,却猛然蹿出连串的哭音。那一刻便再也绷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声往四下散开,她坐在那儿弓着腰捂着脸,仿佛回到刚失去父母的那个夏天,她哭得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真正的痛苦连泼洒的眼泪都不能缓解半分。
  回国前她和安田美纪说过,哪怕他结婚生子也要看一看才安心,她说的多么成熟理性,带着大义凛然的成全。可如今他并没有孩子,他只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要和别人结婚,她的承受力却已经超过极限。
  她知道这是她该受的,可仍然觉得痛苦委屈。
  初见面的那天,他说她学习重要时惦记着学习,等失去了爱情又想讨回爱情,这太不公平了,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她。他说的没错,可若当初的项林珠就明白自己的心、明白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又怎会作出那样的选择。
  生活的残酷往往在此,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悔不当初总是充斥在每个人的生命中,伴随各种各样的痛楚终会大彻大悟,却很难再寻回最初的悸动。
  ☆、73
  那晚项林珠不知在小花坛上哭了多久, 等她回房间时北京又刮起了大风, 空荡的街道没有什么行人,除了偶过的汽车和呼啸的风声, 瞧着已是大半夜了。
  她在水龙头下掬了捧水洗脸,抬头时看着镜子里妆容花掉的面孔,五颜六色配着红肿的眼睛, 像骇人的鬼魅。她也没什么心思收拾, 胡乱洗了洗就去床上躺着,就那么动也不动看着天花板,不盖被子也不脱鞋。
  后来浑浑噩噩中似乎睡着了, 可户外的风声噼啪着刮出动静,她猛然间又醒了。就这么半梦半醒搁床上躺到第二天下午,她才身心疲惫的收拾行李去了机场。
  再回到那座温暖潮湿的城市,她像丢失家园的弃儿, 恍然间竟觉得整座城市和她毫无关系,尽管她在这儿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领地,如今再来才感到强烈的孤独, 这大概就是心空的感受。
  她拖着行李不知道去哪儿,只好打车回大学路的研究所。
  研究所的同事们都在, 见她拖着箱子来单位也就罢了,一双眼睛还肿得像核桃, 面色苍白疲惫不堪,一时间都以为她生病了,统统围过来慰问。
  她说没事, 又向领导交代:“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合作没谈成。”
  那领导倒也善解人意:“你初来乍到有这份心就很不错了,谭氏这块骨头历来难啃,所里的老同志都无从下手,不怪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准备考试吧,王书记在青岛忙新项目的事,你调整调整状态,报名之前去见见他。”
  她点点头,又说:“我想跟所里先请几天假。”
  领导看她那样子,点头道:“那就休息几天吧,要是生病了就去医院看看,拖得久了人难受。”
  她应着,又见沙发前的女同事递来一把钥匙。
  “走前你拜托我的任务完成啦,就在研究所对面,一居室,虽然环境旧点儿空间小点儿,但足够你一个人住。”
  她接过钥匙,咧开僵硬的嘴角冲她道谢。
  那之后便去了对面刚租下的房子。
  那房子真是小,进门之后一览无遗,靠南摆着一张双人床,对面的墙上有台液晶电视,往东有面装着防盗护窗的小阳台,紧邻阳台的是间小厨房。她简单拾掇一阵,便在那儿住下了。
  先前跟所里请假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打算,她就是太累了,这么多年一直不停的忙碌,她想歇一歇。
  完全没事做的时候时间总会显得特别漫长,她虽照样睡觉吃饭,却毫无规律可言,有时整天滴水不进也不觉得饿,有时困到眼皮都睁不开,闭上眼后却怎么也睡不着,等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满脑子的梦。
  尤其这几天她总是做梦,梦见刘晓娟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过河拆桥。
  梦里她虽僵硬着背脊,胸口却一阵阵的疼。
  她解释:“我没有过河拆桥,我和他之间也不是真正的爱情。”
  刘晓娟冷冷看着她:“你错了,不把这段感情当爱情的从来只有你一个。你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只知道这几年自己很辛苦,是那种从早忙到晚身体不知疲惫心却空空荡荡的辛苦。
  这才明白,有些东西是你览尽旖旎风光,收货功名成就,却怎么填也填不满的缺口。
  许是上回和刘晓娟的对话让她记忆尤深,潜意识也承认她的指控,她才会汇集情绪在梦中编造这样的对话。
  当她从梦中醒来,总会跟小阳台上站一会儿,那阳台外有棵百年老树,粗壮的枝干斑驳的皮,茂密的枝叶像张开的怀抱,其中最茂盛的那条枝干正对着小阳台,舒展的树叶清绿可人。
  她看着那抹新鲜的绿,过往纷杂的画面从脑海中交替着闪现。她忽然很羡慕刘晓娟和路之悦。
  这二人长久以来羡慕她的好成绩,路之悦本就不爱学习不提也罢,尤其是刘晓娟,攒足了劲去学习也不可能追上她。可在感情方面,项林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连路之悦的尾巴也追不上。
  先不论路之悦的为人对错与否,至少她爱得坦荡明白,不喜欢就彻底厌恶,喜欢了就一追到底,甚至刘晓娟也如此,为了李臻工作挣钱,甚至当众下跪道歉。
  这些行为在某种程度看来确实没有底线,可又何尝不是感情炽热的体现。
  谭稷明那天说的很对,她干不出介入别人感情的事,那么浓烈的感情因着他的坚持拒绝,她宁愿压制住极大的痛楚咬着牙忍着泪离开,也不会歇斯底里的释放。
  她多想变成路之悦,管他三七二十一死活把人缠住在说,哪怕成为第三者也不惧他人目光。如今的她倒不至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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