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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迟-分卷阅读50

看她,点头:“嗯,那我走了,周二古戏台上梁仪式你别忘了,我们得早点过去。”
  夏昕:“行。”说完,又意有所指地笑道,“祝你今天采访顺利。”
  许孟阳笑:“承你吉言。”
  *
  夏昕没好奇去打听许孟阳这场采访结果如何,因为得准备上梁仪式的拍摄。
  上梁仪式作为传统建筑行业的风俗由来已久,为的是祈求房屋牢固、平安美满。不过发展到钢筋水泥的现代建筑业,这种仪式就渐渐失去了存在的土壤,也就古建行业还传承着这项习俗。
  清峪村古戏台房梁修复,原本就是重中之重,上梁仪式自是不可少。等上完梁,整个房子的修复也就完成了大半,只剩下屋顶盖瓦和廊柱彩绘。
  周二,天才刚刚亮,夏昕就出门与许孟阳会合,直奔百公里以外的清峪村。
  抵达村子时,还不到九点。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微风和煦。黄历上说得没错,今日宜上梁。
  周齐光和工匠已经在戏台前做准备,村里的留守老人们也早早来到戏台前帮手。因为工匠大都上了年纪,也没专门再请年轻人,许孟阳这个后生仔便作为劳动力加入了上梁队伍中。
  古戏台只是古村修复的一环,上梁仪式很简单,并未杀猪宰鸡摆酒,只在戏台前摆上一张方桌烧香祭拜,接着便是放鞭炮,老匠人喊起古老的上梁词,吆喝着竖起梁柱。
  古老传统的劳动场面,有一种淳朴的美感。
  夏昕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将镜头慢慢对上了房梁上的许孟阳。
  他脱掉了军绿色冲锋衣外套,只剩一件略贴身的黑色打底T恤,露出藏在衣服下流畅的肌肉轮廓。
  在夏昕看来,会干活的男人,远比单纯的好皮囊更有吸引力。
  年少时,许孟阳之于她的特别之处,也就是有别于校园同龄男生的“能干”。他好像什么都会,会学习会雕刻会打台球,还会在茶餐厅里游刃有余地招待客人。
  而他自己却对这种“无所不能”,似乎从不以为然。就像此刻,他仿佛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个名校出身的建筑师,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匠。
  有年富力强的他帮忙,加上老匠人们丰富的经验,整个上梁过程顺利而迅速。当梁柱完美嵌在屋子上空时,许孟阳重重舒了口气,下意识看向站在门口拍摄的夏昕,朝她挥挥手,勾起嘴角,露出浅淡的微笑。
  阳光从上方洒进来,覆在他身上,一滴汗水从他额头落下,划过微尘飞扬的光芒,掉在地上。
  夏昕望着相机屏幕,只觉得时间好像在刹那间静止,周遭一切变得失真起来。
  直到许孟阳从梁上下来,周齐光在旁边没好气地提醒她“还不去给孟阳递水,没见他满头是汗”,她才忽然回过神。
  她赶紧拿起旁边桌上的矿泉水,走上前递给微微喘着气的男人:“喝水。”
  许孟阳拍拍手上的灰,接过水瓶,轻笑了笑道:“谢谢。”
  在梁上待了快个把小时,流了一身汗,确实渴了,他打开瓶盖,仰头一口气喝了半瓶。
  夏昕看着他因为喝水而滑动的喉结,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还没来得及干涸的汗水。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上午,还有清风不时吹过,她也没干什么苦力活儿,但忽然也觉得有点热了。
  这时,一旁的周齐光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你们先歇着,我新调试了两盒彩绘颜料,拿过来大家一起看看上色效果如何。”
  许孟阳道:“行,那您慢些。”
  周齐光笑:“你当我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呢,虽然不能像你上梁,但走个路还能摔着?”
  许孟阳也笑:“那您赶紧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周齐光摆摆手,走了。还别说,老爷子走起路来大步流星,步履轻快,还真是老当益壮。
  等到周齐光离开一会儿,许孟阳看向站在一旁许久没出声的夏昕,才发觉她一直定定看着自己,眨眨眼睛,奇怪问:“怎么了?”
  夏昕蓦地回神,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直矗矗盯着一个男人看得失神。
  她这是在干什么?
  简直是色迷心窍。
  她欲盖弥彰清了下嗓子道:“我去跟周老师一块看看他的颜料,顺便帮他拿过来。”
  许孟阳点头:“行,你去吧。”
  夏昕将相机收好,虽然面上平静自然,但快速转身的动作,却颇有几分僵硬。
  许孟阳目送她背影离开,到旁边的木凳坐下,正喝水休息的老匠人笑道:“孟阳,小夏这姑娘不错啊,你可得加把油,早点让你师父喝上喜酒。”
  许孟阳轻笑了笑,道:“我争取。”
  “你师父把你当亲儿子一样,这几年一直没看到你找对象,可急得很。”
  “嗯,确实该好好打算了。”
  “我看小夏对你有意思的,男人还是得主动点,别等着人家姑娘主动。”
  “我明白的。”
  夏昕自是不知道许孟阳和匠人们聊什么,一路上对于自己刚刚行为十分懊恼。当年就是因为自己觊觎自己最好的朋友而犯下错误,搞砸了两人关系,现在好不容易重修旧好,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匆匆走到周齐光的小院,推开虚掩的门,唤道:“周老师,你拿好了吗?我来帮你忙了。”
  没有人回应。
  她咦了一声,狐疑地穿过院子,朝门内走去,哪知刚刚跨过门槛,便见周齐光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夏昕吓得差点心脏漏掉半拍,惊慌失措上前蹲下身叫道:“周老师周老师,你怎么了?”
  地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她伸手探了下鼻息,微弱的呼吸让她稍稍松一口气,一边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一边去掐老爷子的人中。
  和急救中心报完地址,被掐人中的老爷子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她又赶紧拨了许孟阳的电话,那边刚刚接通,她就亟不可待道:“周老师晕倒了,我打了急救电话,你赶紧回来。”
  本来和匠人们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的许孟阳,登时心里一震,忙起身道:“你别慌,我马上回来。”
  他电话都没挂,便拔腿飞奔,十分钟的路,用了不到两分钟就赶到。
  气喘吁吁跑进门,看到躺在地上的周齐光,许孟阳深呼吸两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走上前问手足无措坐在一旁的夏昕:“有没有伤口?”
  虽然努力让自己镇定,但他的声音还是抖得厉害。
  夏昕摇头:“检查过了,没有,我猜可能是突发脑溢血。”
  她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周齐光灰白的脸上,整个人依旧惊魂未定,心脏还砰砰跳得厉害。再抬头看向许孟阳,发觉他额头都是汗水,一张脸惨白得可怕,连嘴唇上都看不到一点血色。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模样,在她的认知里,他向来是理智冷静的,但此刻显然已经慌张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伸向周齐光的双手,颤抖得厉害,想去触碰地上的人,但又不敢乱动,最终只得在半空僵持片刻,慢慢收了回去。
  他的反应倒是让夏昕稍稍镇定下来,低声安抚道:“你先不要急,周老师有呼吸有心跳,救护车已经出发,应该很快就到。”
  许孟阳点头,一言不发地看向地上的师父。
  一股久违的巨大恐惧感袭上心头。
  许多深埋在记忆的画面,一股脑涌上来。他想起九岁时,母亲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十岁那年,浑身是血的父亲躺在病床上,对赶到医院的他交代完最后两句话,就永远闭上了眼睛。两年后,奶奶出门买菜摔倒,再没醒过来。然后就是十八岁那年,在医院治疗了大半年的爷爷,也最终离开了他。
  他曾经的人生,好像总是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离别,所有亲近的人,都会在他毫无准备时离开,将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他恨透了离别,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固定而狭小的圈子生活。
  周齐光是他为数不多亲近的人,虽然明白,老爷子迟早会离开自己,但一直觉得还好遥远,从没想过这一天会如何到来。
  屋内的两人没有再说话,直到抬着担架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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