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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分卷阅读143

 妹妹失联多年,这些年连她是不是还活着都不能确定,不想如今不仅回来了,还毫发无损,坚称自己在塞外有公主相护,一点苦都没吃。
  林谘对谢玉璋的感激,难以言表。
  他又深深行了一礼,才肯直起身来:“且让她再陪殿下几日,过几日再让她家去。”
  “可别。”谢玉璋笑道,“我日日都和她在一起,以后都在云京城里,也不是就不再相见。如何因得我耽误你们团聚。她随身的东西本就装好了箱笼还没打开,拉走便是。你这便把她带回去。待亲戚族人都见了,得闲了,再来找我玩。反正我就在这里,钦赐的永宁公主府,跑不走。”
  林谘和林斐一母同胞,生得颇像。只是林斐秀美,林谘英气,两个人最大的相似处便都是一身的书卷气,清清涟涟,气质出尘。
  他笑起来,对林斐说:“你可听到了。”
  林斐嘟囔道:“真是,仿佛我讨人嫌似的要赶我走。”
  “噫。”谢玉璋笑道,“便是要赶你走,休要赖在这里吃我公主府的白饭。”
  这两个女郎从草原归来,于旁人想象中都该风霜满面,眼带沧桑才是。不想她二人说笑打趣,盈盈然明媚娇俏。
  她们笑着,却叫旁的人眼睛湿润。
  “舅舅真是的,怎么又哭了。”谢玉璋嗔道。说着,亲自扶着杨长源的手臂,请他到堂上坐了。
  林斐道:“哥哥来帮我收拾东西罢。”
  林谘知道这是谢玉璋舅甥俩要说私房话,向他们道个罪,随林斐去了。
  “怎地又变主意了?”他问,“昨日里不是说要再过几天?”
  林斐“嗯”了一声,笑道:“她可怕我吃她白饭了,昨日知道了,便非要赶我走。倒也省事,那些箱笼直接搬走便是。”
  林谘觉得妹妹虽笑着,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他顿了顿,道:“早点回也好,大家都想你。九郎十郎现在都在京里读书,知道你无事,他们昨天都哭了。你的院子也都收拾好了,你便什么都不带也没关系。家里都有。”
  林斐道:“这两个几岁了,都快及冠了吧,居然还哭。”
  嘴里说着,却只给了林谘一个后脑勺。林谘望着妹妹乌黑的秀发编成发辫,没再多说什么。
  这边正堂里,谢玉璋却忙着安慰杨长源。
  杨长源哭了一把,道:“便在昨日之前,虽知道你要回来,还都跟做梦似的。”
  谢玉璋好一通安慰,道自己在草原有子民有卫队,从来没吃过半点苦。
  杨长源心道,便那二嫁,已经是天大的苦了,这孩子却一字不提。既感叹甥女心性坚强,又内心止不住的酸涩心痛。
  收了泪,说起正事。
  “待会我陪你去逍遥侯府。”他叹道,“你们到底父女一场,去看看他,只他做什么,你也别太劝着管着。”
  谢玉璋其实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得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问一句:“父亲做了什么?”
  果然,杨长源道:“也没做什么,只是成日里炼丹服丹。”
  一如前世。
  谢玉璋沉默不语。
  杨长源道:“珠珠,非是舅舅心狠,不叫你管他。实是他这个身份,做什么对的事都是错,反是做些个错的事,倒是对。”
  作为禅位了的前朝末帝,真是做什么错什么。
  读书也是错,一个闲人读得什么书,莫不是心存复国之志?
  写字也是错,无心之下写一句似是而非的诗句,硬被人说有隐喻,便有嘴也说不清。
  “他自己当皇帝的时候,最爱疑心。如今,自然也比旁的人更明白。”杨长源叹道,“除了偶尔弹弹琴,煎煎茶,他如今连画也不作了。”
  世间总有小人,想踩着别人的过错作为自己晋身的踏脚石。
  若别人没有过错,那便鸡蛋里挑骨头挑出过错来。
  谢玉璋想,前世傻的其实是她。
  她从草原回来,见到父亲日日炼丹服丹,劝过他许多次。父亲只说,你不懂。
  原来她是真的不懂。原来成日里磕食丹药磕得精神恍惚,看似活得云里雾里的父亲,心里面什么都明白的。
  他只是怕死,怕死怕得要死。


第105章
  林斐的箱笼都整整齐齐的,只叫人装上车便是了。
  他们兄妹二人给了谢玉璋舅甥二人一些时间,待自己这边收拾好了,便去辞别。
  谢玉璋拉着林斐的手:“我在崇仁坊,你在宣平坊,就离得这么近。待家里的事都弄好了,再来找我。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林斐撑到此时,已经不想再说话,只紧紧地握了握谢玉璋的手。而后,登车随林谘家去了。
  待到了林府,两个堂弟九郎十郎闻听,都跑出来迎她。小时候这堂姐是极疼他们的,后来他们随了父亲去任上,临走时哭鼻子,堂姐还道“过两三年便回来了,哭什么”。谁知一别便是十余年。
  便是林谘想到当年惨事和后来那些年的流离,亦眼眶泛红。
  反倒是林斐这女郎,只抚着弟弟们的头道:“重逢大喜,哭甚?你们都长大了,很好。”
  妹妹虽从小便娴静早慧,但林谘看着她,总觉得她什么地方与从前再不相同了。
  他道:“三叔今日当值,待他回来,咱们晚上庆祝一番。可惜五叔一家不在京城,他还要再一年才会上京述职。”
  如今云京里,林府里便是林谘与他的三叔三婶并两个堂弟还有几个族亲。他如今是中书舍人,俸禄虽不厚,但却是能参议国事的清贵之职,未来的前程亦是明晃晃的。
  林斐打量这宅子,便知道哥哥和叔叔已经得了江东林氏的资助。林氏族人虽在外亦有为官的,但要说起未来,显然林谘是最值得投资的。家族的资源势必会向他倾斜。
  正思忖着,内院里的婶婶已经听得她来,一路顾不得仪态,竟跑着来了,连钗都跑掉了一支。见了面抱住她便失声痛哭。
  “苦了你!苦了你!”林三婶泪流不停。
  林斐道:“叔叔婶婶也不易。”
  昔年林家突然遭难,只有在外任职的三叔一家和五叔一家及游学的三哥幸免。他们得到消息便隐匿,在前赵未垮台的那些年,也只能隐姓埋名的生活。
  有谁不苦呢。
  “我昔日托身朝霞宫,后来又去了漠北,都有公主护着我,我不苦。”林斐说。
  然而大家只不信,都觉得她才是最苦。
  林三婶哭得要喘不上气,大家又只得安慰她。林斐和两个堂弟扶她回了内院休息,从三婶的院子里出来,林谘道:“跟我来。”
  他带着林斐去了一处院子,里面已经收拾得整齐,宴息室里摆着梅瓶,墙上挂着花鸟图,清新雅致,恍惚与从前林丞相府里,她的闺阁一模一样。
  “我尽力照着从前的样子去布置,你看,我记得以前榻上有个小插屏,是双面绣。只可惜现在双面绣在北方太少见了,我寻了这个踏雪寻梅的样子给你,觉得你会喜欢。”
  林谘给林斐指着这屋里的各处布置。
  处处皆用心,处处皆是亲人对她归来的殷殷期盼。
  林谘说着,忽然觉得太过安静,一转身,大吃一惊。
  便是昨日初见,隔了十余年的坎坷分离,他这妹妹也只是红了眼圈,到今天也未落过泪。可现在,林斐垂着头站在那里,两行清泪淌过脸颊。
  林谘惊疑不定,唤道:“阿斐?”
  林斐抬起头看着他,流泪道:“哥哥,我真无用。”
  “我都追着她去了漠北了,却什么都没能为她做。在云京,在漠北,一直都是她在护着我。”
  “你不知道她分了多少的精力在我身上,唯恐我受一点点伤害,吃一点点苦。”
  “我追着她去分明是为了报恩,却反成了她的负累,让她成日里为保护我担惊受怕,日夜忧思。”
  林斐的眼泪止不住:“哥哥,我好没用,我真是枉为林家女儿。”
  林谘注目凝视她片刻,叹了一声,走过去伸出手摸她的头。
  “傻阿斐。”他含笑道,“她若不是与你彼此相知,又怎会这样为你日夜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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