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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分卷阅读16

他察觉影子殊为不妙,只能从后面偷袭。她斟酌了片刻,目光紧盯住他风池穴。
  珊瑚金针早已备好,她竭力镇定,往旁挪了挪。
  那大汉全然未觉。伽罗壮着胆子,扬起手臂,金针猝然刺向对方风池穴。
  金针触及皮肉的瞬间,对方警觉睁眼。伽罗大惊,趁他尚未反应过来,竭力将金_0_zhen_0_ci得更深。对方受袭怒吼,挥臂格开伽罗,想要站起身时却晃了晃,继而暴怒挥拳,如同兽苑狮吼。
  伽罗惊出满身冷汗,连滚带爬的躲到远处。
  那汉子穴位被刺,竟然硬撑着站起身来,双目赤红,摇晃着扑向伽罗。
  伽罗未料他强悍至此,见对方来势汹汹,忙惊慌闪躲。猛听利箭破空,劲弩弦动,有人撞破门扇闯入屋中。她惊而回首,就见一道黑影如蝙蝠般扑向西胡汉子,利剑刺出,将对方的惊呼切断。彪悍大汉胸前的羽箭犹自震动,气息却已断绝,身形一滞,轰然倒地。
  那黑影收剑回身,烛光下眉目分明,竟是杜鸿嘉!
  伽罗绝处逢生,喜出望外,极度的惊慌猛然转为喜悦,当即低声道:“表哥!”
  “伽罗!”杜鸿嘉脸上带笑,眉目间的紧张担忧还未散去,大步过去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臂,见她浑身上下并无伤处,总算放心。旋即朝门外道:“外面可有异常?”
  “无人察觉。”冷淡的女声响起,却是岳华。
  伽罗胸腔依旧狂跳,得救后满心欢喜,紧揪着杜鸿嘉的衣袖不放,心有余悸的往那西胡大汉看了看,拉着杜鸿嘉过去,取出那珊瑚金针后擦拭干净,仍旧放回珊瑚手钏之中。后面岳华冷眼瞧着,等伽罗起身后,她伸指触向那人风池穴,手指揉动,掩饰他颈间伤痕。
  临行前,伽罗请杜鸿嘉帮忙,将那猎户藏起,免得遭受连累。而后不敢多逗留片刻,悄无声息的出了茅屋。
  循着山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借着昏暗月光看清两匹马。
  杜鸿嘉扶着伽罗上去,将她护在怀中。
  夜风渐冷,伽罗身上冷汗过后便觉冰凉,被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杜鸿嘉有所察觉,不动声色的将披风撑开,借着在前面执缰绳的双手,将伽罗整个罩在怀中。怕她受寒,又拍拍她肩膀,示意她靠近些,无需顾虑。
  他自幼习武,身体强健,双臂孔武有力,胸膛暖和而结实。
  伽罗微微后仰,莫名的觉得踏实。
  *
  一路疾驰,至天色将明时,才往道旁客栈暂歇。
  岳华自去吩咐店家备热水饭食,杜鸿嘉送伽罗进了客房,瞧见皓腕间的珊瑚珠子,忽然道:“你那手钏倒别致,我看看。”
  伽罗依言褪下给他。
  杜鸿嘉取出内藏的珊瑚金针,啧啧称奇,“当时若非你出手,我和岳华未必能轻易得手,这倒真是利器。”
  “我贸然出手,反倒帮了忙?”伽罗倒热茶给他,闻之莞尔。
  杜鸿嘉道:“那西胡人很狡猾,桌上点了蜡烛,是防备有人从门窗偷袭,他能预先察觉。况他坐得离你极近,但凡我和岳华出手,他可立时拿你为质,令我们掣肘。你暗中出手,虽不能取他性命,却令他身手迟钝,我和岳华才敢现身。”
  “当时他站起来,我还当绝无逃命的机会了!对了表哥,你们怎会赶来救我?”
  “是太子殿下的安排。”
  “太子?”伽罗愕然。
  杜鸿嘉瞧着她明眸中尽是诧异,失笑道:“我也觉得意外,没料到他会这样安排——土匪是散落的兵丁所扮,西胡人寻他们帮忙,也是太子安排人牵线,昨晚看似抢劫,实则安排已久,连那些西胡人都不知是计。我在暗处盯梢,只等西胡人抢走你,再寻机救回。”
  “那岳华呢?”
  “是个幌子,迷惑北凉。岚姑也被土匪抢走了,别担心。”
  伽罗未料谢珩真的会安排人去救她,疑惑欣喜之余,将杜鸿嘉的话咀嚼两遍,恍然道:“此时鹰佐必定以为我被西胡掳走,西胡人到那茅屋,会以为是北凉将我夺回——岳华用的那□□,应当是北凉人的?”见杜鸿嘉颔首,心中一方巨石终于落地,吁了口气,“所以此刻,能安稳歇息了!”
  “吃完饭再睡,别空着肚子。殿下说了,舅父的下落他会派人打探,无需担心。”
  杜鸿嘉含笑,见她发间沾了草叶,伸手去摘,触及墨缎般的头发时,意有眷恋。


第14章
  云中城内,鹰佐听到伽罗被劫走的消息,拍案震怒。
  “又是西胡人?”
  “我看得明白,就是他们!”刀疤男人左臂重伤,愤愤道:“他们勾结土匪,冲散我们的队形,又趁乱抢走傅伽罗。我虽然派人去追,却没找到。傅伽罗身边那个婆娘还来找我要人,妈的!西胡人狡猾无比,也不知是钻进了地缝还是哪里,翻遍了也没找到。”
  “务必找到傅伽罗,哪怕跟到西胡,也得抢回来。”鹰佐满面怒容,“我调数万大军南下,可不是只为南夏这点东西!南风死了,傅伽罗绝不可再有闪失,否则断了线索,这回南征的功夫就全部白费。她那锁子也在西胡手里,务必设法夺回!”
  “遵命!就算死在西胡,我也发誓将傅伽罗夺回来!”
  鹰佐又问道:“当时傅伽罗被劫走,不是谢珩假扮的西胡人?”
  “不是。西胡人的容貌我认识,领头的人前几年还在战场上见过。傅伽罗身边那婆娘很厉害,当时跟我一起杀西胡人,装不出来。这回丢了人,是我无能,恳请殿下许我戴罪立功,抢回那傅伽罗,再来找殿下请罪!”
  说罢,双手托着弯刀,送至鹰佐面前。
  鹰佐眉目阴沉,半晌才道:“先给你五十精锐暗中去查,不够再派人手。务必找到傅伽罗,否则全家问罪!”说罢,取了那匕首,手臂动处,斩下他一撮头发。
  屋内重归安静。
  连日来的闷气难以消解,鹰佐看着素日重视的助手神情颓丧,更是生气,阴沉着脸将匕首掷在地上,快步出屋。
  外面阳光甚好,院中花树繁茂,与初到时截然不同。
  从二月下旬至今,将近一个月过去,议和的事却未能如他所预料的那般结束。
  南夏残兵的骚扰愈来愈频繁,听说那位被罢免的蒙旭被重新起用,正集结兵力,意图夺回城池。
  数年前蒙旭的战神之名响彻北地,令北凉西胡皆闻风丧胆,如阴影般笼罩。鹰佐早年曾与蒙旭对阵,见识过他神鬼莫测的本事。那回他以五倍的兵力围攻蒙旭,却被蒙旭杀得丢盔弃甲,落魄逃命时险些命丧敌手,哪怕事隔多年,回想起来仍旧胆寒。
  这位谢珩更甚,身在云中城里,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了数次突袭,若非战报传来,他竟然都未曾察觉!
  逆境之下,他未曾求饶,反而以攻为守,这份胆气,比先前那位皇帝不知强了多少。
  鹰佐并不想在此逗留太久。
  然而数日胶着,议和的条件仍旧未谈妥,谢珩半分不让,显然是意欲拖延时间。
  鹰佐重兵速进,固然攻占了许多城池,后军的隐忧却愈来愈重。
  西胡向来虎视眈眈,都城卫军及边防不可轻动,北凉能迅速调动的军队几乎都在鹰佐手中。孤军深入,后援乏力,如此情势下,若是再拖数日,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权衡利弊,鹰佐进退维谷。
  *
  谢珩接到禀报,说鹰佐欲见他时,并未觉得意外。
  他已连着数日没能好生歇息,身体和精神皆已疲倦,斗志却日渐高涨。云中城外的蒙旭没有令他失望,数次突袭皆迅捷而勇猛,效果出乎意料。而在议和场中,鹰佐最初强硬傲慢的态度日渐收敛,代之以焦虑。
  这当然是好事。
  谢珩将杯中浓茶一饮而尽,苦涩的茶水从舌尖蔓延至舌根,经喉咙入腹,除了苦,再无其他滋味。换作淮南那些文人,大概会说他暴殄天物。可此时,他急需这样的苦涩来振奋精神。
  如常到得明光堂,里头鹰佐正来回踱步。
  屋内别无旁人,鹰佐见到他,开门见山道:“她被劫走了!”
  谢珩微露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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