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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分卷阅读21

的践行?
  她瞧着谢珩,渐渐又生出歉疚,“殿下胸怀宽大,信守诺言,是我小人之心了。”
  谢珩勾了勾唇,让她将长命锁取出给他细看。
  伽罗应命递过去,借着烛光,他英挺的眉目被照得分明,轮廓冷硬如旧,神色却比平常和缓。他神情专注,眉头微皱,显然是在思索,如同无数个夜晚伏案处理公务。这样专注的谢珩令人敬重,也不似从前凶神恶煞——
  如果不是那次拿钢针逼供,他待她其实也不算太坏。
  伽罗瞧着他,微微出神。
  半晌,谢珩将长命锁还回,“这凤凰笔法特殊,需从书中追溯。明日会有人送书过来,你认真翻翻。”
  “殿下放心。”伽罗当即应了。
  谢珩也不再耽搁,起身欲行,却晃了下,忙扶着桌沿站稳。
  回头就见伽罗虚伸双手作势来扶,又迅速缩回去。
  谢珩唇边笑意稍纵即逝,“还有事?”
  “那日去北凉的途中,我与岚姑失散,至今未再见过。殿下能否恩准,让我见见岚姑?”
  “好。”
  墨色长衫渐渐远去,廊间灯火通明,将他拉了细长的背影。
  伽罗站在门前,一直到谢珩走远,才回身进屋。心中忐忑担忧淡去,这座辉煌宫室也不再如从前压抑,她对烛_0_jing_0_zuo良久,含笑入睡。
  *
  岚姑果然被接入东宫,按谢珩的口谕,留在南熏殿陪伴伽罗。
  彼时伽罗才从堆成山的书卷中出来,见着岚姑,欢喜非常。说起别后经历,自是庆幸劫后余生。有岚姑陪伴在侧,伽罗诸事无需多费心,便专心投身纸堆。
  谢珩抽空过来两回,除了命人给伽罗备齐起居用物,也帮着翻了几本书。
  奈何书海浩瀚,关乎异族的记载甚少,想寻出这独特的凤凰,并不容易。
  伽罗连续三日无甚收获,沮丧之余,往近处散心。
  东宫内殿宇连绵,固然恢弘威仪,客舍外除了惯常的绿柳亭台,并无多少景致。且因家令寺照看得勤谨,花木虽繁盛,却被修建得规规矩矩,虽不落东宫威仪,到底失了天然逸趣。伽罗在久居淮南,整日徜徉于精致园林间,对着殿侧有限的景致,实在难提兴趣。
  四月将尽,芳菲已谢,天阴着,凉风吹来,夹杂隐淡香气。
  伽罗循着香气慢行,渐渐走至水畔。
  这方湖显然是人力挖凿而成,占地颇广,远处绿树萦绕,楼阁傍水,近岸处长满荷花。这时节荷叶碧绿层叠,叶底竟还有白鸭凫水,倒是意外之喜。
  伽罗临水而坐,折叶戏水,猛听有说话声渐近,抬头看去,竟是韩荀!
  韩荀也正诧然驻足看她,两人对瞪片刻,韩荀忽然面色微沉,疾步往谢珩书房而去。
  *
  书房内,谢珩正埋首处理文书。
  ——无需在嘉德殿接见官员议事的时候,谢珩更喜欢叫人把文书搬到昭文殿,除了亲信的东宫近臣外不见旁人,清净自在,更宜思索。
  韩荀入内叩拜,将要紧的事禀报完毕,却迟疑不肯走。
  谢珩诧异,抬眉道:“先生还有事?”
  “方才经过湖边,微臣看到了傅伽罗。据臣所知,当日殿下将她赠予鹰佐后,鹰佐已派人护送她回北凉,却不知怎会在这里?”他恭敬朝谢珩拱手,见谢珩挑眉不语,便道:“难道是殿下派人,又将她救回了?”
  “北凉虎狼之地,不宜女子前往。”谢珩道。
  “可殿下是否想过后果?”韩荀憋了一路,见他云淡风轻不甚在意,急道:“云中城里,殿下示鹰佐以铁腕,联合蒙旭内外夹击,才能迫使鹰佐撤军。他大费周章索要傅伽罗,必是事关重大,若他得知殿下出尔反尔,劫走傅伽罗,岂不恼怒?倘或边境再起战事,殿下如何向皇上交代?”
  “先生所虑甚是。不过傅伽罗是西胡所劫,鹰佐要寻晦气,也该去找西胡。”
  韩荀愕然,抬头看向谢珩,发现他竟然带了些许笑意。
  这般神态与平日截然不同,韩荀追随惠王多年,于谢珩性情也知之颇深。
  韩荀渐渐严肃,拱手道:“微臣斗胆,敢问殿下,是否对傅伽罗起了恻隐之心?”见谢珩未曾否认,他面色渐变,最终撩动袍角跪地叩首,肃然道:“殿下,万万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谢珩:不止起了恻隐之心,还起了其他的心~
  #落难少女伽罗的隐秘日记#
  某日,天晴
  谢珩居然有脸问我是不是怕他。
  废话,拿钢针戳你指缝你不怕啊!


第18章
  谢珩幼时受教于苏老先生,待他自请外放后,便由韩荀指点,虽有君臣之分,却常执以师礼。见韩荀行重礼,不免伸手扶起,道:“先生有话且说,何必如此。”
  “当日殿下曾说,以女子议和是我辈的耻辱。所以云中城外,殿下冒险营救傅伽罗时,微臣并未多言劝谏。可如今情势分明,鹰佐索要傅伽罗是为私事,与国事无关,殿下为何还要费尽周折救她?这般举动,得不偿失啊!”韩荀痛心疾首,“殿下难道忘了她的身份!”
  “傅家之女,高家外孙,时刻未忘。”谢珩道。
  “殿下还记得!昨日微臣入宫面见皇上,听说那日宫宴,皇上曾为傅家的事责备殿下。臣虽愚鲁,却也知道天家威严不容侵犯,傅家当年跋扈,高家更是害死了信王!宫城内外,皇上、贵妃、公主,乃至惠王府的旧臣,谁不对高家恨之入骨。殿下如此行事,置信王于何地,置皇上于何地?若皇上得知此事,父子之间,岂不平添龃龉?”
  他曾是信王谢珅的恩师,痛失爱徒后深为怀恨,情绪便格外激动。
  谢珩知他心情,双手扶他坐在旁边椅中,缓声道:“先生之意,我都明白。高家杀兄之仇,我时刻未忘。但傅伽罗毕竟与此事无关,不该苛责。”
  “殿下!微臣……”
  “先生向来是非分明。”谢珩打断他,“当日皇兄遇害,先生痛心,说皇权相争,太上皇即便深恨父皇,也不该拿子侄出气。恩怨皆有其主,不可牵累旁人。如今易地而处,我固然深恨高家,却与傅伽罗何干?”
  韩荀哑口无言。
  他看着谢珩,想说天家威仪与旁人不同,却又觉难以辩驳。
  半晌,他才站起身,道:“殿下命微臣打探傅良绍的消息,想必也是为私了?微臣跟随殿下多年,知道殿下心意已决,绝难更改。却也须劝谏殿下,为无足轻重的人伤了父子和气、兄妹亲情,不值当。”
  谢珩颔首,“多谢先生提醒。”
  这般油盐不进,韩荀也无法可施,唉声叹气的退了出去。
  *
  伽罗在赶往昭文殿的路上,碰见了韩荀。
  老先生唉声叹气,见到她时又显出愠色。伽罗不明所以,冲他行了礼,继续前行。
  走至书房外,谢珩倒很快接见。她几乎是跑进书房,行礼未毕,已开口道:“殿下,韩大人已然归来,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谢珩面朝书架,“嗯”了一声。
  伽罗满心期待,上前两步,疾声道:“他如今还好吗?在哪里?”
  “身体无妨,不过——”谢珩回身搁下书卷,并未隐瞒,“他在石羊城,单独关押。”
  伽罗脸色微变。
  石羊城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北上议和的途中多次听人提起,那是北凉关押太上皇和被掳朝臣的地方,离北凉都城甚近,防卫严密。
  父亲被单独关押,其中缘故,再明白不过。
  纵然曾设想过这般结果,待真的听到,伽罗还是难以接受。途中西胡人的拼死劫杀犹在脑海,北凉和西胡步步紧逼,可见其重视。当日谢珩为逼她吐露实情,曾用钢针威胁,鹰佐那样凶狠粗暴的人,手段必定狠辣千百倍。
  父亲向来儒雅温和,岂能承受重刑?
  越想越是害怕,伽罗看向谢珩,声音微微颤抖,“殿下,能救他出来吗?”
  谢珩沉默。
  伽罗明白他的意思,未再多言。父亲被捉必定是为了长命锁,鹰佐那般重视,防守岂会松懈?从北凉的严防死守下救人,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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