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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分卷阅读86

珩转而入内,在她惯常读书作画所用的长案上,看到那副绢画。
  案上笔墨纸砚和书籍都已不见,唯有那副图画显眼,于昏暗天光中,孤零零的压在镇纸下。
  谢珩快步上前,将阿白丢在案上,看到镇纸下还有一封书信,墨山堂的松花信封,火漆封着,旁边是她秀气的蝇头小楷——
  太子殿下亲启。
  作者有话要说:给太子殿下点一首张惠妹的《听海》吧,然后哭着爬去睡觉,累成了狗狗,上一章的红包睡起来再发哈~
  我揪着一颗心
  整夜都闭不了眼睛
  为何你明明动了情
  却又不靠近
  听 海哭的声音
  叹惜着谁又被伤了心
  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
  至少我很冷静
  ……
  写封信给我
  就当最后约定
  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
  是怎样的心情
  写信告诉我今夜
  你想要梦什么
  梦里外的我是否
  都让你无从选择


第54章
  京城东南边, 胡汉杂居, 商铺林立。因各地往来的商人多就近居住, 贩卖南北各地珍藏奇货,生意颇为兴隆。平常虽少有高门贵女来挑选首饰衣裳, 却常有公候府中的买办往来,赶着马车,买走种种日用陈设的货物。
  永平街起头的便是一家两层阁楼,里头专卖从北边贩来的皮毛, 门面宽敞,内里豪奢。
  伽罗赶着天黑前, 夹杂在登高回城的人群里,从东边进城, 骑马行至此处, 瞧清了上头的牌匾,这才翻身下马。
  这一带没有歌坊酒肆,商铺门关得早,伙计正在上门板。
  见了伽罗, 那伙计便笑眯眯的招呼,“这位姑娘, 店里已打烊啦, 您明儿再来?”
  “我找你们东家。”伽罗递上一枚商徽。
  旁边大伙计接过来一瞧,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原来是贵客,您请进, 请进。”哈着腰请伽罗进门,让旁的人继续上门板,却带着伽罗穿过后头的门洞,进了店后面的院落。这院子颇为杂乱,四面皆是房屋,应是当了库房和伙计住处,院里也堆着不少箱子。
  穿过后头的绿漆门扇,眼前豁然一亮,满目森森翠竹掩映下,两层的阁楼雕饰精美,旁边还有个水池,临水建了戏台,颇为宽敞。院里灯火通明,几名仆妇正往屋里搬水,那伙计叫住其中一名,“杨姑姑呢?”
  “在里面呢。”那仆妇当即进去,请出个四十余岁的妇人来。
  那妇人满身绫罗,长得也富态,匆匆出来,一眼就瞧见了伽罗。
  那伙计忙道:“杨姑姑,这位姑娘要找东家,手里拿着这个。”说着,递上商徽。
  杨姑姑接过,瞧了一眼,当即道:“姑娘里面请!”说着,挥退仆妇伙计,陪着伽罗进了那阁楼。里头亮如白昼,伽罗一眼就瞧见了满面焦急,来回踱步的谭氏,和旁边同样焦急的岚姑。
  “外祖母!岚姑!”她一把掀开帷帽,长长松了口气。
  谭氏满脸焦急霎时转为欣喜,同岚姑一道迎过来,“伽罗!你不是……快快,先喝口水。”她自将桌上的热茶递给伽罗,“承寿寺那边的事儿报过来,真是吓死我了!”
  伽罗喝了半杯茶,莞尔一笑,“我也没想到会有那变故,醒来的时候在一处客栈,旁边还有姜相的孙女姜琦,也不知里头有什么缘故。好在平安无事,不敢再回承寿寺去,买了马换了衣裳回城,打听了好几回才找到这里。”
  “那位呢?没察觉吧?”谭氏不放心。
  伽罗笑容微收,“他找不到这里。”
  路是她选的,再谈遗憾留恋也无济于事,伽罗竭力抛开那些念头,道:“晌午时吃的不多,走了那么远的路,又受惊又骑马,进城后又打探了半天,外祖母——我饿了。”
  谭氏一笑,当即请杨姑姑安排,张罗了晚饭。
  饭毕,夜色渐深,伽罗满身疲惫,早早便去沐浴。
  浸入温暖的热水中,满身疲惫为之一松,这才觉得整日劳顿,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似的。伽罗阖目出神,岚姑也不打搅,默然给她沐发擦洗,而后拿了干燥柔软的毛巾,一点点擦去头发上的水珠,几遍过后,湿漉漉的头发便渐渐干了些。
  伽罗浑身舒泰,脑海里念头杂乱,忽然叹息了一声。
  岚姑动作微顿,“姑娘怎么了?”
  “岚姑——”伽罗侧头,柔顺乌亮的头发滑落在桶外,“南熏殿里,都收拾好了吧?”
  岚姑颔首,温声道:“姑娘放心。那幅画和信都放在了案上,没有旁的东西挡着,很显眼。”
  “那就好。”伽罗重新阖上眼睛。
  谢珩此时应当回东宫了,他会不会震怒?看到那封信后,能不能消些气?她不知道,也顾不到那么多了。既然不告而别,就是打着切断过往的念头,今日踏出东宫,那座南熏殿就彻底跟她没关系了,甚至谢珩,都很难再有交集。
  不管他会否震怒,假以时日,终会渐渐平息。毕竟,她跟谢珩的缘分,唯有南熏殿的这数月而已。待怒气平息,他总能将精力放在朝政上,父子齐心,安稳江山天下,再慢慢淡忘她这个曾闯入东宫的不速之客——亦或者记得——毕竟那长命锁的财富珍宝,都已托付给了他。
  只是表哥那里,她做得太理亏了。
  “给表哥的那封信,托付好了吗?”伽罗声音中尽是疲惫。
  岚姑道:“已经找了人,一个月后,送到杜家去。”
  伽罗颔首,没再言语。
  岚姑默了片刻,到底没忍住,道:“姑娘跟太子殿下的事,姑娘自有考量,不必我多嘴。但杜将军那里……姑娘自从进了东宫,他就竭力照拂,这样不辞而别,恐怕真是要令人伤心,也担心姑娘的处境。不如早些送信给他,好叫他安心?”
  “没有办法。”伽罗叹息,“我这一走,太子必定会找表哥逼问下落。若是我道别过了,告诉他去处,你让他说,还是不说?”
  说了,就是对不起她。
  不说,则是有负太子。
  她已经骗了谢珩,总不能再将杜鸿嘉推入两难的境地。
  只是谢珩……万般念头梳理不清,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梦里像是又回到了别苑外的满目流萤,倏而又是铜石岭的遥远背影,芜杂凌乱。
  *
  昭文殿里,谢珩对着那封信枯坐到了黎明。
  榻边的烛火已经微弱,层层蜡泪堆叠,轻晃将熄。推窗望外,秋日晨风冷冽,卷着细针一般扑入脖颈领口,冰凉入骨。整个东宫都还在沉睡,昭文殿里静寂无声,唯有门外值守的侍卫精神抖擞,脸上冻得通红。
  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深秋木叶凋零,隔着树杈望向远处,只能看到层叠的屋檐。
  谢珩肃容沉默,在窗边站了半天,回身到桌畔,重新拾起那封信。
  娟秀整齐的蝇头小楷,雅致的松花信笺,翻来覆去,已看了不下十遍,他几乎能一字一句地背诵出来。
  信的内容并不长,先是为突然不告而别致歉,并没多少诚意。而后提起那枚长命锁,希望他将来能成为明君,不辜负典籍宝藏。之后谢他半年来的照拂帮助,尤其傅良绍的事,她铭感于心,相信以太子的心胸,不会为难他。再往后,则托付了那只拂秣狗,请他将阿白和绢画转交乐安公主。
  信的末尾,笔迹略显沉重滞涩,想必她写的时候也是心绪起伏。
  她说,那夜的满目流萤,是她所见最美的风景。但泡影易碎,风霜之下难得长久,逆风执炬更易烧手,所以慎重思量后,决定离开。辜负盛情美意,请谢珩见谅。愿他能与端拱帝父子同心,再无嫌隙,拨乱反正,还百姓以清平盛世,恩泽广被。
  ——她的信笺十分整洁,没半点涂抹痕迹,若非文采斐然,绝难一气呵成。恐怕是拟了稿子,再誊抄过来。不知那滞涩笔迹时,是何种心情?
  谢珩通篇看过,将那句逆风执炬更易烧手的话品咂。
  所翻阅过的典籍兵书中均没见过这样的话,虽意思明白,却不知出处缘故,想必同那泡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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