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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分卷阅读130

过鹰佐治下的严整军队,绝非先前所说的疲弱。而至于所谓内斗,各国朝堂素来有之,据曹典、蒙旭等人后来探得的消息,当时北凉内斗并没到密报所说的地步,甚至所谓灾荒,其实也不严重。
  在虎阳关养伤的那段时日,因蒙香君的关系,他跟蒙旭也议论过此事,得知当时北凉朝堂并无异常,并非故意作态,诱永安帝来征。
  那么,那封让永安帝信心满满的密报就显得格外可疑。
  傅良绍当时也探问过所谓密报来处,就连傅玄也不清楚,只猜测是永安帝埋在北凉的信重眼线所奏。
  如今回过头来想,傅良绍隐隐觉得,那密报恐怕是诈报。
  ——不管是端拱帝收买了所谓的信重眼线,抑或是他李代桃僵,那封密报所言不实,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永安帝为密报所惑,亲征被俘,消息传回京城不久,他的两位皇子便先后伤心而亡。
  天底下哪有那样巧合的事情?
  而当时京城朝堂,对于北征密报的事毫不知情,只当是永安帝为收复城池而冒险轻进,陷百姓于水火之中,群龙无首之下,迎端拱帝回京登基,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知道那封所谓密报的,唯有永安帝和随驾亲征的近臣,不可能泄露到京城,纵有朝臣对两位皇子的死暗中起疑,也只能感叹天家无情,猜不到别处。
  这般情势下,端拱帝将太上皇隔绝在虎阳关外,迅速收回朝堂权力,皇位便能稳固。
  倘若傅良绍揣测得没错,北征的事果真有端拱帝的影子,那么此人手腕之隐蔽周全,心机之阴狠毒辣,着实令人胆寒。
  即便谢珩心胸宽广,诚心护着伽罗,在端拱帝那般阴狠心机下,伽罗又能走多远?
  甚至于谢珩不知端拱帝的阴狠,在端拱帝暗里搅弄风云、挑起事端后,那一腔赤诚爱恋,又能延续多久?
  前路之艰险叵测,令傅良绍不寒而栗。
  但谢珩的赤诚,伽罗的迎难而上,又令傅良绍心生不忍。
  捧在掌心的明珠,身藏宝藏的阿耆后裔,傅良绍当然想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女儿跟前,令她得偿所愿,与配得上她的知心人厮守。
  心中揣测推断,犹豫不定,回过神时,外头天光早已大亮。
  傅良绍一夜未睡,拿凉水洗了脸,精神恢复不少。
  昨日来得仓促,虽已谢恩,到底仓促。此刻又有伽罗的事掺在里头,傅良绍梳洗过后,简单用了杜鸿嘉命人送来的饭食,正要去紫荆阁拜见,却见清寒晨风中,谢珩踏着刚挪到白鹿馆的红色日影,往这边走来。
  他穿的是家常玄色衣裳,乌金冠束在顶心,昂首阔步,挺拔端贵。
  傅良绍忙到门口跪迎,被谢珩单手扶起。
  比起昨日的冷淡尴尬,这态度简直可称为和善,傅良绍姿态恭敬,请谢珩入内。
  作者有话要说:岳丈女婿纠结了一宿,微醺晚睡的伽罗此刻还在梦里~hiahia


第77章
  傅良绍与谢珩谈了将近一个时辰, 才开门出来。
  而后, 径直去往谭氏住处。
  伽罗这会儿已用完了早饭, 去父亲那里时听说谢珩在里面,遂折道而回, 往韩伯岳那里瞧了瞧,见他只是闷头坐着,遂带着他四处走动散心,而后往谭氏这里来。
  客舍专供往来贵客所用, 虽不算宽敞,笔墨纸砚却都是齐备。伽罗怕韩伯岳独自觉得孤苦, 加之心里有事,亦取了纸笺铺好, 坐在韩伯岳对面, 各自习字。
  外间里谭氏和岚姑围坐在熏笼旁,正给衣裳熏香。
  待谢珩亲至,馆中仆妇禀报,谭氏也没打搅两个孩子, 同岚姑匆忙迎出去,便见谢珩和傅良绍一前一后地站着, 各自神色肃然。
  她请入屋中奉茶, 就听谢珩道:“伽罗呢?”
  “正在里间,同韩小公子习字。”谭氏回答。
  谢珩闻言, 目光便往内间瞧过去,被锦绣帘帐遮住视线。
  客舍与寝居毕竟不同, 除了最里面盥洗睡卧之处,别处都是相似陈设,无需过于避嫌。他目光停驻片刻,起身踱步过去,掀开帘子一瞧,就见伽罗和韩伯岳对坐在南窗下,正专心写字。
  两人都是侧脸对着他,认真专注,并未察觉动静。
  伽罗半个身子都藏在案后,唯见锦衣娇艳,高挽的青丝间珠钗垂落,嫣红欲滴的珠子衬在耳畔,格外秀致。她的对面韩伯岳也是紧抿着唇,对照书帖,一笔一划缓缓临摹,神态中少了前几日的悲苦。
  谢珩没出声,看了片刻,便悄然掩上帘帐,旋即回到桌畔,道:“去紫荆阁细说。”
  这自然是要说关乎伽罗的事情了。
  谭氏同傅良绍对视一眼,见那位眉头虽皱,却轻点了点头。
  看来,傅良绍并未执意反对。
  到得紫荆阁,听谢珩和傅良绍说了前情,谭氏才明白,傅良绍虽未反对,却终究心存忧虑,并未立时答允,反将话题从伽罗引到戎楼。
  他被困石羊城大半年,虽被囚禁,同鹰佐虚与委蛇时,也稍能窥出鹰佐的处境,继而推测北凉王的心思——鹰佐骁勇好战、贪财好色的性子承自北凉王,在云中城未能讨得太多好处,遂死扣着太上皇和掳走的朝臣,打算狠赚一笔。甚至他还同傅良绍提起,倘若傅良绍将长命锁及所藏宝藏拱手相送,他能立时放太上皇归去,助傅家再振旗鼓,位极人臣。作为报答,大夏每年以银两布匹纳贡即可。
  这些话傅良绍当然不会和盘托出,但鹰佐的贪婪和隐秘野心,却已昭彰。
  那是一群盘踞在虎阳关外的饿狼,随时可能铁蹄南下,侵扰掳掠。蒙旭纵然勇猛善战,如今国力尚且疲弱,却也经不起后患无穷的战事。
  与西胡结盟,前后挟制震慑北凉,令其不敢轻动,便成了一条各得惠利的法子。
  傅良绍虽对谢珩知之不深,从谭氏转述和云中城、洛州战事中,也能稍窥他的性情——即便有着跟端拱帝一样冷肃沉稳的性情,胸怀抱负却截然不同。且伽罗已将长命锁托付给谢珩,傅良绍自然盼望谢珩能成为明君,不辜负南风一族百年守护。
  哪怕戎楼不是伽罗的外祖父,傅良绍也原尝试,自请皇命,前往游说。
  他愿意牵线结盟,为国分忧,谢珩求之不得,遂暂时不提伽罗婚事,只商议西胡的事。
  ……
  此刻再提起结盟的事,在场三人都有此意,很快便商议定了——
  由谭氏先修书,傅良绍亲自携书前往西胡拜望戎楼,谢珩回京后尽快禀明皇上,若得皇上允准,由礼部、鸿胪寺安排人手,亲自前往西胡商议。若西胡无意,傅良绍可及早递回消息,若西胡有意结盟,谭氏笃定能请西胡国相亲访京城,两国结盟。
  商议罢了,谭氏话锋一转,“而至于伽罗……”
  她声音一顿,傅良绍会意,道:“伽罗年纪有限,贸然回京无人照料,怕会处境艰难。殿下用心赤诚,确实出乎微臣所料,微臣自然也盼望有情之人终成眷属。但请殿下见谅,伽罗此刻,还不能跟随殿下回京。”
  谢珩端坐案旁,端肃如常,“为何?”
  傅良绍站起身来,向谢珩拱手道:“微臣府中已被查抄,这是圣意裁决,能留下府中女眷性命,微臣已铭感大恩。伽罗是傅家女儿,血脉牵系,不会变改,回到京中,仍旧会惹皇上恼怒。微臣的愚见,不若留她在洛州暂住,倘若结盟的事有了眉目,待西胡国相驾临时,再携她回京。”
  由西胡国相亲自带到京城,伽罗的身份,自然会与此刻截然不同。
  即便仍旧是傅家孙女,但由国相撑腰,京城上下乃至父皇的态度毕竟会稍有差别,谢珩也愿意伽罗风风光光地回去,挺直小蛮腰,出入宫廷、行走京城。
  只是结盟之事不知何时才能谈成,才将她捉回身边,难道就此分离?
  谢珩沉吟,皱眉道:“你是怕伽罗受委屈?”
  “不瞒殿下,微臣确实有此顾虑。”傅良绍恭恭敬敬,却没半点退让的意思,“昔日大错已经酿成,微臣愧疚惶恐,唯有效尽犬马之劳,肝脑涂地,才能报答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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