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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分卷阅读148

堆纱真珠裙,身段又高挑了些。少女的清丽打扮稍加改动,满头青丝堆作发髻,云鬓轻扫,金钗半挑玉流苏,颤巍巍的垂在耳畔。秀气脖颈露出来,肩上披帛入霞,腕间珊瑚精致。
  谢珩与她慢行,东宫景致虽没半点变化,有她在,平白添了柔旖风景。
  回到殿中,时辰尚早,伽罗今日虽接了印绶金册,还未仔细瞧过,遂叫宋澜捧过来,连同东宫女官侍女的名册一道搁在侧殿书案上,她站在案后,细细翻看。
  形如桂树的灯架上烛火正亮,花梨案旁蹲着金兽,徐徐吐出柔香,窗扇半掩,漆黑夜空中不见星月,唯有灯笼光芒照进来,映出窈窕身段。她看得专注,不时举茶杯抿一口,意态安闲。
  谢珩往昭文殿走了一遭回来,瞧见这模样,脚步微顿,只靠着菱花门框看她。
  直至如今婚礼已成,他仍旧没敢再去空荡的南熏殿中。
  谢珩其实很清楚,若不是他千里追到洛州,厚颜装伤攻破她的心防,伽罗当时必定会去西胡。而他仍旧只能孤守在这座轩昂堂皇的东宫,白日奔忙于朝政,夜晚独坐殿中,追忆或者愤恨她的薄情。余生仍如初至淮南时一般,阴郁冷沉。
  好在,她回来了。
  于辉煌或昏暗的灯火中,等他归来同寝。
  心里空洞的某处似被填满,谢珩缓步入内。
  伽罗听见动静抬头,盈盈一笑,“殿下回来了?”
  “在看什么?”
  “女官名册。”伽罗倒了杯茶给他,“这些人里,除了宋澜,旁人都没见过,先记下名字,回头见了人更好辨认。”
  谢珩颔首,“明日我命她们都来芙蓉陵拜见。你与岳华处得不错?”
  “岳姐姐人很好。”
  “便命她做你的侍卫统领,加上那位蒙——”谢珩暂时没想起蒙香君的名字,“总缠着杜鸿嘉那位。由她们出入随行护卫,比旁人方便许多。”
  “蒙将军的千金,蒙香君,小相岭上立过功的,殿下忘了?”伽罗失笑,起身将那印绶金册收起,唤了声岚姑。待岚姑进门时,请她将先前在鸿胪客馆时收到的檀木盒拿来。
  岚姑应命而去,不多时捧来锦盒。
  伽罗遂将印绶金册收入盒中,极细心地铺平缎面,阖盖后挂好金锁。
  盒身纹理细密,有幽香隐隐,论材质不算出奇,但上头云纹雕龙却不多见。谢珩端然站在案旁,瞧她郑重其事,印绶放入宽敞盒中,留了不少空隙,随口道:“这个不合用,叫宋澜另从库中挑合用的给你。”
  “就用这个。”伽罗侧头觑他,唇角翘了翘,“父皇赠的锦盒,正好盛放父皇赐的宝物。”
  “父皇所赠?”谢珩诧异。
  端拱帝对伽罗的态度,他比谁都清楚。虽说碍着戎楼的情面,答允他娶伽罗为妻,甚至给了正妃之位,但其中牵强退让,谢珩自然明白。今日麟德殿中,端拱帝赐下玉如意是他亲眼所见,除此而外,还赠过锦盒?更何况,看端拱帝的态度,不像是乐意给伽罗赏赐。
  谢珩目含询问,伽罗只垂眸笑了笑,并未多说。
  谢珩直觉有异,令岚姑先退出去,过去将那锦盒打开。
  装饰做工确实是御用之物,其中雕龙装饰,更非寻常人家敢私造。按例,既是赏赐,锦盒不会空着送去,但看此情形……
  谢珩神色稍肃,“父皇何时赠的?”
  “三月十六那日,就在鸿胪客馆。”伽罗拨弄金锁,随口回答。
  “里面装了何物?”
  他的语气已不是方才闲谈的缱绻意味。
  伽罗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道:“父皇当时只是赏赐锦盒,别无他物。”
  作者有话要说:#迎难而上少女伽罗的隐秘日记#
  谢珩就是个禽兽!!呜呜呜!


第88章
  烛火映照, 夜风送凉。
  谢珩盯着那檀木锦盒, 脸色渐渐变了, 温柔缱绻收敛殆尽,渐增不豫。
  三月中旬, 戎楼一行抵达京城时,端拱帝曾在宣政殿设宴。宴席过后,戎楼一行连同伽罗都被送回鸿胪客馆歇息,他则与端拱帝密谈, 议定与伽罗的婚事,并为她争得太子妃之位。
  此事除了他和端拱帝, 旁人绝不知晓,更无从揣测。
  而他跟戎楼提起婚事是在数日之后, 稍加推算, 便知伽罗所言属实,绝非胡诌。
  那日殿中,他陈述利弊争取太子妃的名分,父皇虽怒, 却未过于阻挠,最终含怒答允。当时他就觉得意外, 而今想来, 才明白父皇轻而易举答应的缘由。
  ——父皇必定是另有打算,才会敷衍他, 待他满心欢喜地去办事时,派人送了这华美的空盒给伽罗。
  其中意味, 谢珩心知肚明。
  他看向伽罗,便见她笑了笑,眉目婉转,神色淡泊。
  谢珩忽然觉得尴尬,为端拱帝对伽罗的手段,为端拱帝对他的欺瞒。
  在他使尽手段将她挽回,拍着胸膛说会护着伽罗时,他的父亲却在身后如此作为,那甚至比上回南熏殿中的言语威胁更令人齿寒,更令他恼怒。
  先前端拱帝曾答应他,凡事只与他交涉,不会为难伽罗。那日商议婚事时,端拱帝也为朝堂情势之利所诱,未提旁的要求。而今想来,父皇是将那套敷衍朝臣的法子尽数用在了他身上,先拿言语稳住他,背后仍是照旧行事!
  对端拱帝的不满渐而转为怒气,谢珩的手掌按在锦盒,眼底阴云渐渐聚拢。
  片刻后,沉声道:“腾出这锦盒。”
  “腾出来?殿下要做什么?”
  “还给他。”
  伽罗微愕,看谢珩不是说笑,忙道:“殿下这是做什么?父皇头回赠我礼物,怎可退回?”
  “赠你礼物,却只赠一副空盒?”
  “兴许是父皇有意赏赐,宫人一时疏漏呢?”伽罗柔声,挽着谢珩手臂,将身子贴近,抚平他胸前衣衫,“何况这锦盒质地绝佳,装饰精美,本就是难得的珍品。古时还有买椟还珠的事,木兰为柜,熏以桂椒,若是投了眼缘,这些器物比珍珠宝石还能名贵。这锦盒本身贵重,何尝不算重赏?”
  “可是——”谢珩沉声,怒气未收。
  “可是什么呢?”伽罗截打断他,回身将那锦盒郑重收起,“殿下瞧,盒中如今不是有宝物了吗?金玉珠宝,哪样比得上这金册印绶?假以时日,这锦盒之中必定盛满珍宝,胜过父皇的任何赏赐!”她抬目睇过来,烛光下眼波如水,明亮湛澈。
  美人丽色,语气稍带轻狂张扬。
  这样的伽罗令他意外,更令他欣赏——
  她毕竟是阿耆的公主,即便荣光不再,骨血之中却仍藏傲气。
  谢珩伸臂,将伽罗重重抱进怀里。
  比起他结实孔武的胸膛手臂,伽罗的身子显得格外单薄。她靠在谢珩怀中,能察觉他胸膛的起伏,显然是极力克制怒气。然而生气又有何用?他与端拱帝毕竟是至亲父子,仅凭一副空盒的揣测,难道真要冲到麟德殿,父子争吵一通?
  即便争吵,又能有何益处?
  伽罗沉默片刻,待谢珩怒气渐消,怀抱收紧时,才缓声道:“我特意拿出这锦盒,原本也不是要让殿下恼怒生气,只想往里头放些东西,算是给自己鼓气。其实前路艰难,殿下早就知道,我既决意回京,便是想好了要迎难而上。气怒无济于事,往后我留意些也就是了。”
  “是我疏忽。”谢珩沉声肃容,“往后我也会留意。”
  伽罗“嗯”了声,将那锦盒收起,拿旁的话题岔开。
  ……
  当晚沐浴后就寝,谢珩兴致勃勃,伽罗因身下难受,死活不肯就范。
  谢珩昨晚尽兴失控,瞧她今日行路艰难,嘴上虽不说,心里也自后悔。想要瞧她伤处,帮她抹些膏药,伽罗毕竟初为人妇,害臊之下哪肯答应,硬是将谢珩赶到侧殿书房坐了一炷香的功夫,待她自抹了膏药,穿好衣裳,才请他回来歇息。
  床榻宽敞,伽罗躲在里侧,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谢珩侧躺着瞧她,但凡将手臂伸进她被窝,都被驱赶出来。
  美目含嗔,芙面带怒,别有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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