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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分卷阅读87

,在公路上哀叫游荡而不是扑上来拯救自己的主人,它们也许会吸引别人走进树林,但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料理好一切走路了。
让食尸鬼苦恼的是他不能像以往那样明明白白地割去他想食用的那部分,如果是肋条或是胸腺,肝脏这类部分——这些很容易让警察或是联邦调查局探员产生一些令人不快的联想——现在的验尸官很聪明,很仔细,他们几乎一上手就会先调查尸体有无残缺,想要隐瞒是不可能的事儿……或者他可以将整件事情伪造成野狗袭击。这儿的野狗很多,也很凶猛,前几年也曾经出过因为毒/品或是喝醉酒而倒在地上的人被野狗袭击,并吃掉某部分身体的意外事件。
野狗喜欢哪儿?它们很少撕开人类的衣服,特别是那种厚重的冬季运动衫和牛仔裤,它们会啃咬牺牲品的脸,手和脚,但如果对方敞着怀,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食尸鬼苍白细长的手指在地板上如同蜘蛛那样簌簌地爬动,小书房的门摇动着,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呈暗红色,就像是魔鬼从地狱里夹起的煤块。
门打开了,暗红色的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在灯光下显得更为柔软朦胧的一团头发,然后是深紫蓝色的眼睛,有点苍白的面孔。
“撒沙?”声音在房子回荡,嗡嗡嗡,像是一支大蜜蜂在飞来飞去。
“是的。”孩子说。
食尸鬼的身周缭绕着黑暗的,不祥的气氛,但这对撒沙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神态安详,一手拿着玻璃水杯,另一只手里握成拳头。
“撒沙?”
“我在这儿。”撒沙说,夜风从走廊里穿过,刺透了他的睡衣。他的脖子和手臂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食尸鬼垂下头,他的眼睛里反射出撒沙的影子:“噢,”他说:“真抱歉,我吵醒你了。”
“没关系,”撒沙干脆地说,“但我有点冷。”
食尸鬼立刻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拖鞋遗留在地板上,他用另一只手牢牢地握住孩子的脚,撒沙没有穿袜子,脚跟很凉。他走回书房,坐在那把扶手椅上,撒沙被放在他的膝盖上。
“你要喝点水吗?”撒沙说。
“是的,”食尸鬼说:“是的,我很需要。”他从撒沙的手里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水里加了新鲜的薄荷叶子。
“不错,”他说:“还有什么吗?”撒沙举起手,伸展开那只小拳头,柔软的小手指碰到了他的嘴唇,食尸鬼温顺地张开嘴巴,一粒药片放在他的舌头上,他合拢嘴巴,品尝了一下:“有点酸,有点冲鼻子,感觉像是苏打片,又像是指甲油,亲爱的,是阿立哌唑(一种精神疾病用药)——好的,再给我两片,我想,三份。”他吞下药片,又喝了两口水,“是的,”他说:“现在我们需要等待,你愿意陪我一会吗?”
“好哇。”撒沙说。
他们就这样依偎了一会。
撒沙能够感觉到身体下的胸膛缓慢地(但确切)松弛了下来,搂着他的手臂也不再那么紧。
食尸鬼的头向后仰着,药物发挥作用了,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有点迟钝,他说:“你还感到饥饿吗?撒沙?”那个声音就像是从水面上漂荡下来的:“你需要食物吗?”
他究竟是在问那个撒沙呢?很有可能是那个没能长到换牙期的撒沙,撒沙曾经在父亲的记忆之宫里看到过她,父亲的小妹妹,胖墩墩的婴儿,阳光,铜盆,紫色的茄子。
地窖从未在他的面前打开过,但他看见过那颗白色的乳牙。
“不了,”撒沙平心静气地说:“我不再饿了。”
(待续)
在这里解释一下:
安东尼.霍普金斯是食尸鬼的原名,史特莱夫是他的化名。
前一个撒沙,也就是女性的,没有活到换牙期的撒沙是食尸鬼的妹妹,在大战后期,被溃兵当作食物吃掉。
后一个撒沙,也就是我们的撒沙,他是食尸鬼与凯瑟琳所生,被食尸鬼视为前一个撒沙的转世。凯瑟琳在撒沙未满月时就被食尸鬼杀死,她在此之前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
凯瑟琳有一个同名孪生妹妹,她是“机构”成员(机构是一个以追捕变态罪犯牟利的半民间半官方组织),现正努力追索食尸鬼及撒沙中。
还有,写疯子可真是不容易……

  ☆、第七十章 鳗鱼(4)

天空是灰白色的,就像是没有开场之前的电影屏幕,一整块幕布,从此方垂至彼方,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变化,看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帷幕的末端沉没在灰色的海水里,海水同天空一样安静,空气的质量仿佛在今天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人类的眼睛看不见它们,但能够感受到那无所不在的压力——细小的无法捕捉的空气分子碾压着波浪和蒸汽,海水变得黏稠,每次涌动都要耗费更多的力气与更久的时间;乳白色的气泡从海水劈裂的间隙里钻出来,就像发酵茶上的泡沫那样翻滚着不断膨胀与扩增,最终堆积成连绵的低矮山峰,前一秒钟成型,后一秒钟崩溃,难以计数的蛤蜊壳色痕迹在海面上延伸漫延成细长的镣铐与铁索,被禁锢的灰蓝色的海失去了以往的活力和颜色,海面上没有飞鸟,也没有海豚。
将视线往回拉,玻璃窗外是黑褐色的鳗鱼养殖池,正方形的水池,四周围绕着翠绿蓬勃的水浮莲,在儿童的意识里酷似机械怪物的供氧机停息在池塘一侧,每隔三小时,它们就会自动工作,在低沉的轰隆声中为面积广阔的鱼池打入氧气。鳗鱼的小脑袋,小尾巴和身体出现在水面上,它们群聚在一个巨大的木棚下面,无数条滑腻的长条儿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生满了细小牙齿的嘴巴伸向空中,这是一个会让很多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但事实上,它们只不过是在祈求食物罢了——每天的这个时候,工人会在食棚处投下蚌肉、猪脾或鲜鱼——从食棚底部伸出的深绿色细格网垂挂在水面下不过数厘米的地方,肉块落在网上,鳗鱼们会从网的间隔中拖出饲料吞吃下去。
鳗鱼从不吃掉落入水底的食物,也不喜欢在太光亮的地方觅食。它们对水质也有着很高的要求,每个池子要求注、排水系统分开,而且整个鳗场的注、排水水源也必须严格分开。否则,会因鳗鲡粪便及大量微囊藻死亡而引起自身污染,导致鳗鱼严重死亡;它们同样极其厌恶高温,过热的池水会令鳗鱼腮部溃烂;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疾病——线虫、红点、开口、弧菌……工人们不得不打足精神伺候着这些娇贵的长条鱼——从不到一根手指长的玻璃鱼苗到18英寸的成鱼,需要整整五年,但其间只要有那么一次疏忽——一切就都完啦。撒沙想,他有点疲惫,也许是因为这个房间几乎密封的关系,氧气的补充远远跟不上所消耗的——虽然还不致死,却足以令大多数孩子昏昏欲睡。
这个房间是养鳗工人居住的,四个人,他们都是中国人,踏实,沉稳,寡言少语,年纪约在五十岁上下——年轻人是无法忍受养鳗场的孤寂与繁琐的;房间里摆着简单粗陋的铁架床,有一个小浴室,但没有电视,只有几本中文杂志,其中一本的封面上是位面容秀美的东方女性,她抱着一只白兔,背景是一轮圆形的月亮,脚下踏着抽象的云彩,还有两个方形字。
“中秋。”撒沙说,记忆之宫里的相关记忆还十分新鲜呢,这幅画让他想到那天的凯米拉,还有她的姐妹们。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就没有什么可值得一提的东西了,床铺上有着毯子和枕头,称得上柔软,但它们和这里所有东西有着一个共通点,都是潮湿的,并且带着浓重的鱼腥味儿。
孩子们已经顾不得太多了,他们被迫呆在这里,又热,又闷,之前还有几个号啕大哭了一场,哭泣也是需要力气的,特别是他们之中大部分都只有十岁左右的时候。进了房间没多久,他们就爬到床上,横七竖八地睡着了。
只有三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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