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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系暖婚-分卷阅读643

每一个字都像从咽喉里撕扯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边,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得艰难。

“江北大桥上……”

“车祸爆炸,夫人、夫人没了。”

时瑾身子一晃。

手机滑落,砸在地上,咣一声,碎了屏幕。

他失魂落魄,眼神放空,在发抖。

肖逸没听到电话的内容,被时瑾这幅神色吓着了,小心翼翼地过去问:“时医生,您怎么了?”

他低着头,眼眶通红,被指甲掐破的手心渗出血来。

“时医生?”

肖逸又喊了一声,这时候,手术室的麻醉医师出来。

“手术已经准备好了,”麻醉科的乔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询问,“时医生,现在开始吗?”

低头靠着墙的时瑾忽然抬头,满眼血丝:“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给别人做手术?”

声音,冷得彻骨。

还有,他一身戾气,眼眸灼热,红得像染了最新鲜的血色。

乔医生和肖逸都是一愣。

时瑾盯着手术室的灯,眼里的阴鸷遮住了所有原本的光彩,他自言自语般:“我为什么要救那些不相干的人?”

乔医生莫名地发怵,不敢看他那双眼:“时医生——”

他忽然冷笑,眼角的余光都浸了冰凉的阴沉:“积不了德,我还要医德干什么?”

他总是迷信,总是想着,多救一个人,是不是就能多给她积一点德,他要的也不多,只求她安康,只求她无病无灾,他拿手术刀,一个一个救,可结果呢?

结果呢……

他摘了口罩,转身便走。

后面,乔医生喊他:“时医生,”乔医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只觉得胆战心惊,“病、病人怎么办?”

时瑾身上还穿着绿色的无菌手术衣,背着身,看不到他的表情,嗓音阴冷:“别人的命又不是她的,死就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话落,他离开。

乔医生只觉得后背阴凉,打了个哆嗦:“时医生这是怎么了?”

肖逸摇头,神色复杂:“感觉要出大事了。”他只确定一件事,除了姜九笙,不会再有谁能让时医生这么喜怒于色、失魂落魄。

天已经黑了,路灯昏黄。

江北大桥被封了,拉了隔离带,两头都有警察守着,很远,就能听到桥上有哭声。

是徐老爷子在哭,徐平征也在哭。

时瑾走过去,身上单薄的手术服被江上的风吹地鼓起:“你们哭什么?”

他这么问,眼神空洞。

桥上,车祸那辆车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那是他的车,火被灭了,车尾的车牌扭曲成一团,隐约还能看到数字。

0902,是他家笙笙的生日。

空气里到处都是汽油烧焦的气味,还有血腥气,那辆破损烧毁的车旁,躺着两具身体,都盖着白布。

徐老爷子坐在旁边,老泪纵横,他抬头看时瑾,红着眼,哽咽:“你怎么现在才来。”老爷子被王氏扶着,哭出声来,“笙笙没了,我们笙笙没了……”

王氏捂着嘴,哭得一塌糊涂。

都在哭。

时瑾听到哭声,烦躁地想杀人,都哭什么,又不是他家笙笙,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说:“不是她。”

徐老爷子看着地上,从车里滚出来的那个保温桶,已经破得不像样子,他还是认得,那是笙笙出门的时候,他亲手给她的。

再也忍不住,老人家失声痛哭。

徐平征站不住,被秘书搀着,不忍心看,手捂着眼睛,对时瑾道:“你去看看她。”

时瑾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挪动脚,走过去蹲下,他伸手,抖得厉害,几次才碰到尸体上的白布,掀开来,因为有风,被卷起来了一大块,露出了尸体的整个上半部分。

都是焦黑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脸,衣服他认得,还有尸体的手上,戴着他们的婚戒,脖子上,是他送的定位项链。

都是他家笙笙的东西。

不,一定是被别人抢去的。

他又伸手,颤抖着去摸尸体血肉模糊的脸,纸白剔透的手指,沾上了血,从眉骨一寸一寸往下。

骨头被烧损了,他摸不出来……

身体晃悠,跌坐在了地上,他低头看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唇角一丝殷红渗淌出来。

他松开紧抿的唇,叫了一句‘笙笙’,身体摇摇欲坠,咳了两声,呕出一大口血出来。

“六少!”

站在车旁的男人伸手去扶他。

时瑾募地抬头,一双瞳孔猩红:“她出事了,你们在哪?”

男人叫阿进,连同他,一共有八个人,都是时瑾安排在姜九笙身边的随行保镖,与秦左不同,她在明,他们在暗。

阿进垂眸,冷风阵阵刮过,他头上全是汗,回时瑾的话:“是有人故意、故意引开我们。”

时瑾看着他们,目色一点一点阴翳,低低地喃了句:“你们都还活着。”

可他的笙笙出事了……

他用指腹擦了唇角的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前走。

霍一宁喊他:“时瑾。”

他突然伸手,按住了霍一宁的肩。

“你——”

霍一宁刚抬手,手臂被截住,时瑾将他用力一摁,右手绕到他腰间,拔出了他的配枪。

霍一宁甩开他的手,往后挣脱,反手就抓住了时瑾的左手:“时瑾,你干什么!”

他巧力绕开,松左手,手枪滑落,换了手,接住枪,抽出被霍一宁拽住的左手,用力一推。

咔哒。

子弹上膛了。

霍一宁眼都红了,吼:“快把枪放下!”

时瑾置若罔闻,抬起了枪口,指向那几个保镖。

“时瑾!”

霍一宁快被他搞疯了。

他直接扣住了扳机,指腹往下压。

千钧一发时,徐老爷子冲过来,挡在了枪口前:“放下。”

他毫无反应,一双眼,被杀气覆得严严实实,报复欲与毁灭欲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没有理智,体内所有的暴戾与阴狠,都在疯狂,在叫嚣着发泄。

老爷子怒红了眼:“我让你放下!”

时瑾指腹扣动扳机。

“时瑾!”

“砰!”

一声枪响。

徐老爷子腿一软,踉跄了好几步,后背全是冷汗,一低头,看见水泥路面上,被子弹击出了一个坑。

时瑾扔了枪,走到尸体旁,蹲下,抱起来,他说:“让法医过来。”

华灯初上,漫天星辰被风吹来的乌云遮蔽。

富星半岛地处郊区,夜里,没有一点城市的喧哗,极其静谧,十八楼公寓的门,从外面拉开,阿弥走进去,敲了敲房间的门。

“少爷。”

里面的人道:“说。”

阿弥说:“时瑾要做尸检。”

安静了片刻,隔着门,常茗不急不躁的嗓音:“你去安排,明天回绵州。”

“是。”

阿弥应下了,转身出了公寓,关好门。

房间里窗户紧闭,就开了床头一盏灯,桌上的催眠摆球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格外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房间里放了一首小调,轻轻柔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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