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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提灯-分卷阅读11

,哥哥不是要输嘛!”
  他戴着段胥那日送给他们的帷帽,黑纱遮了大半个身子,贺思慕便坐于他身侧,二人之间的屋脊上还放着一碟瓜子。两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太守府屋顶上,边嗑瓜子边看戏。
  贺思慕在那顶帷帽上施了咒法,戴上这顶帷帽之人便隐匿身形,不能被凡人所见。她自己更是有一百种方法隐身,此时她和沉英虽坐在屋顶上,但是院中众人没一个看得见她们。
  她对沉英说这也是个戏法,沉英这好骗的孩子对此深信不疑。
  “那吴郎将要输。”贺思慕嗑着瓜子,悠然道。
  沉英大惑不解地转过头来,问道:“为什么?吴郎将看起来更强壮哎。”
  “他头骨长得不好看。”
  “……头骨?”
  “是啊,我跟你说沉英,看人就是得从头骨看起。你看这人后脑勺扁,额头也扁,颅顶不高,远不如段胥那颗头骨。”
  “头骨长得好,与武艺有什么关系啊?”沉英一脸迷茫。
  贺思慕笑着招招手,沉英便乖巧地凑过来,她神神秘秘地对沉英附耳,胡诌道:“头骨长得好看的人,命硬。”
  沉英懵懂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吴郎将,烦请赐教。”段胥站在院中,轻松地向吴盛六抱拳行礼。
  吴盛六敷衍地回了个礼,便提起长刀比,摆开架势,怒目圆睁,仿佛捕猎前的一只猛虎。
  段胥则直直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破妄剑,却并没有拔剑出鞘。
  “你拔剑啊!”
  “该拔剑的时候,我自然会拔剑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盛六话语未落便举刀向段胥而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他一声怒喝:“看刀!”
  段胥则仍然纹丝不动,直到吴盛六离他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微微后撤了半步右脚。
  贺思慕眯起眼睛。
  段胥周围的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疏疏缠绕的蛛丝一样的风出现了片刻的扭曲,只是一瞬间的事。段胥便借着后撤的这半步迅疾而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躲过吴盛六的刀,一个转身衣袂飞舞间便来到吴盛六背后。
  他提膝狠击对方腰际,吴盛六下意识后仰,段胥抬手执剑越过对方脖颈,另一只手攥住剑尾,望后用力一拉。
  干脆利落的锁喉,动作须臾爆发须臾便止,兔起鹘落仿佛一道残影。
  吴盛六手里的长刀便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若此时破妄剑出鞘,落在地上的就不是刀,该是吴盛六的头颅了。
  一瞬寂静后,段胥放开吴盛六,吴盛六捂着脖颈剧烈地咳嗽起来。
  “承让。”段胥抱拳笑道,他的呼吸平稳,那一击必杀的招数没有耗费他什么力气。
  贺思慕的瓜子放在嘴里,刚刚才想起来要咬下去。
  沉英惊得站起来,差点没站稳滚下去。贺思慕一伸手把他拉住,眼睛只看着院中的段胥。
  沉英踉踉跄跄站稳,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说:“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没看清呢,将军哥哥就赢了?”
  凡人的眼睛确实很难看清楚。
  贺思慕漫不经心地笑起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发生的就譬如一个六岁稚子张牙舞爪而来,被个成年男人一巴掌按翻在地。”
  吴盛六和段胥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那差距并非在吴盛六引以为傲的力气,而在于反应、速度、策略。
  还有经验。
  这小将军,应当杀过很多人。
  比吴盛六杀过的人,还要多上许多。
  吴盛六此刻也难以置信,他捂着脖子坐在地上喘粗气,眼冒金星迟缓地看向站在面前本应当细皮嫩肉,花拳绣腿的段胥,艰难道:“你……怎么可能……”
  “吴郎将以为南都来的高门子弟,都是混日子的。吴郎将高见,我们那里混日子的不少,但是……”段胥弯下腰,把吴盛六从地上拉起来,笑道:“我可不是。”
  待吴盛六在地上站稳时,再看段胥的目光便有所不同。虽然仍强撑着一丝不服气,却也多了几分好奇。
  段胥将破妄剑放回腰间,道:“我知道郎将一直不服我,此前在战场上却也不曾与我为难,是因为大敌当前,你知晓利害深明大义。我整肃军纪你多有不满,是因为你爱护士兵,觉得我太过严苛。可是吴郎将,我们和丹支精锐的差距之大你也知道,军纪若不严明,只会死得更快。”
  吴盛六脸上一阵红白交替,他沉默片刻咬牙道:“赢了就赢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我输了,以后请夏郎将多多指教。”
  他像向夏庆生行了个潦草的礼,揉着脖子道:“将军何时公布此事我都绝无异议,也会支持夏郎将。没其他事情的话,末将告辞。”
  他这句话是从段胥进门以来,说得最客气的一句话了,毕竟他还自称了末将。
  韩令秋看了段胥几眼,也跟着吴盛六抱剑告辞了 。
  段胥抱着胳膊看着这二人离去的背影,感慨道:“吴郎将倒是真性情,不过以他这个脾气作风,若到了南都怕是要被吃得骨头也没有了。”
  阳光灿烂,下午的太阳明亮而温和。沉英看着阳光下笑容灿烂的段胥,小声说:“将军哥哥好厉害啊。”
  贺思慕则托着下巴,微笑着道:“不只是一颗好头骨,还有一身好筋骨,妙啊。”
  沉英于是摸着自己的脑袋,巴巴地问贺思慕:“小小姐姐,我的头骨呢?我的头骨好吗?”
  贺思慕笑起来,她点点沉英的额头道:“天庭饱满,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孟晚突然在屋檐下奇道:“天上在掉瓜子皮吗?”
  贺思慕笑笑,拎起沉英默不作声地跑了。


第9章 奇袭
  关河对岸的朔州季城,陷落得出人意料。
  夏庆生升了郎将,城中兵马粮草往来频繁,大家都在说又要打仗,大概是宇州战事紧急,凉州的军队要去支援宇州。过了两天战报传来才发现不对劲,踏白军居然跑到关河对岸去了。
  段胥领着吴郎将佯攻宇州北城,暗地里却派夏庆生趁着深夜风雪最大,胡契人射箭受阻之时度过冰封的关河,出其不意拿下朔州季城。
  季城一攻陷,段胥立刻放弃宇州北城,头也不回地领着踏白大军北上与季城的踏白军汇合,在朔州与丹支军队打得昏天黑地。
  这些消息传到贺思慕的耳朵里,她并不觉得稀奇,从段胥问她风向之时,她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胡契人何等剽悍好战,这小将军打到丹支本土去,胆子也是够大的,就不知道命够不够大了。
  这些故事对沉英来说可不一般,他托着下巴一脸憧憬,吃瓜子花生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说道:“段将军好厉害啊,他们都说段将军是大梁第一个越过关河的将军呢!”
  贺思慕心想,是啊,无论从武功还是从兵法来看,都不像是个三代文臣家门能培养出来的人。
  “我以后也想成为段将军这样的人!我要保家卫国,为我爹报仇!”沉英捏紧了小拳头。
  贺思慕吐了瓜子壳,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会儿沉英,心说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你想跟着段胥吗?”贺思慕问道。
  沉英有些茫然,贺思慕想了想,便说下去:“这几日我在城中看了看,大家过得都惨淡,没什么值得托付的好人家。段胥倒是不错,我帮他看风算是帮过他,他若是能活着回来,我可以让你跟着他。他家世显赫,你在他身边将来总不会饿着,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嘛……凡人不就是想要这些吗?”
  她说着说着,就发觉沉英的眼神不对,要眼泪汪汪了。他扯着贺思慕的衣袖说:“小小姐姐……你要把我丢给别人吗?我……我想跟着你……我可以少吃一点饭……花生瓜子也不吃的……”
  贺思慕冷静地看了沉英一会儿,擦掉他脸上的泪珠,和颜悦色斩钉截铁道:“那也不可以。我一早说过,只会照顾你一阵子而已。”
  开玩笑,生死殊途,活人怎么能一辈子跟着个死人。
  沉英挎着个小脸,沉默不语了。
  贺思慕揪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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