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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有罪时-分卷阅读216

殷逢主意已定,放下卷宗,连着看了一两个小时,他也感觉到有些疲惫,见桌角放着瓶矿泉水,便拿起喝了。而后靠在椅子里,望着窗外。
  下午阳光寂静,走廊里不时有人走过,他似乎听到了丁雄伟的笑声和说话声,还有几个人的脚步声。重伤初愈,昨晚本就睡得少,又花费了大量体力,他感觉到有些疲惫,就阖眼靠在尤明许的椅子里,想起她刚才无可奈何眼角又藏着笑意,说“我喝还不行吗”的样子,就微微笑了。
  想抱她,想弄她,就想要看她被逼得脸红想要反抗又不忍心反抗的模样。
  就像只野性极强的母鹿,从此被他抱在怀里了。
  殷逢没想到自己会做梦,而且梦到了在贵州被人囚禁的那段时间里。
  在这次重伤醒来后,他想起了很多事,包括和尤明许的相识相知相爱。而贵州的那段经历,断断续续也记起了不少,但并不完整。他隐隐约约总感觉自己还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如果再深想,脑袋就会作痛,索性就丢下不管,等着记忆和大脑,随着时间,自己恢复。
  而尽管那段记忆,令他的潜意识讳莫如深,他却很少梦到过当时的情形。就像有一道屏障,把他和那段时间的秘密,给隔绝了。
  却未料到,这样一个看了很多凶杀案资料、脑子里全都充斥着血腥画面的下午,他又梦到了。
  那是一个特别安静的房间,就和这个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下午,一样安静。
  他仿佛闻到了血腥味,感觉到身体很痛,睁开眼,看到满地血迹。
  而他穿了件近乎破烂的T恤,趴在地上。
  他抬头望去,房间里无人,不远处有个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刀具、锯子、电击棒、打火枪……不少工具上还沾着血迹。
  那是他的血。
  殷逢慢慢爬起来。即使邪气刚硬如他,此时看到那些曾经在自己身体上“伺候”过的工具,也不禁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恐惧。
  而此时,无人看守,他却知道,自己根本走不出这地狱。但他既然站起来了一刻,就想要出去走走。
  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阿许呢,他的阿许呢?
  这样深陷在旧梦中的殷逢,一想到尤明许,感觉到胸口深剜般的疼痛。那无尽的黑暗、孤独,又如同一只怪兽,在他身后站立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垂落在椅子边缘的手指,牢牢攥紧。
  他沿着阴暗的走廊,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一段。触手粗糙冰冷的墙壁,栩栩如生,看着是那样熟悉,分明是刻在他记忆深处的画面,他知道自己来过这里,真的来过这里。
  殷逢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慢慢转过头。
  他听到了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很耳熟。两个声音,他都听过。
  这个房间有窗,于是也有光,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一张书桌前。那背影是那么熟悉,高大、挺拔,喜欢和他一样,穿着黑色清冷色系的衣物。听到动静,那人回过头来,殷逢再次看到了那双冷酷、氤氲,仿佛藏着许多思考的眼睛。和殷逢酷似的那张面容上,露出了浅浅的残忍的笑。
  殷尘。
  他说:“殷逢又不乖了,都敢偷偷跑出来了。昨天哥哥那样陪你玩,你不是很喜欢吗?为什么不乖乖等着,殷逢……可是哥哥的心头宝,是哥哥想要证明的意义啊。”
  殷逢听到自己嚅喏喊了句:“哥……”
  然后,他看到殷尘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他说:“你看到了,对吗?你知道了。”
  殷逢慢慢转头,看向半个身子,都被殷尘挡在身后、坐在桌前的那个人。
  “他总要知道的。”殷逢听到那个人说,声音明明是熟悉的,可他却分辨不出,那人是谁。
  他只看到,那是个青年男人,身材高瘦,穿着黑色衣裤,戴了副眼镜,坐在那里。殷逢心中却如遭重击,他是……他是……
  可在梦中,像是有一层日光围绕的云雾似的,殷逢总是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熟悉感扑面而来,那是他认识的某个人。某个……让人根本无法忽视的人。
  那人站起来,脸依然像藏在云雾里,拍了拍殷尘的肩说:“顾天成我看上了,他的转变吸收,就交给你了。”
  殷尘答:“行。”又看了眼殷逢,笑了,说:“那他怎么办?”
  那人说:“既然已经快废掉了,就丢出去吧。”
  殷尘笑着说:“你舍得?”
  那人说:“舍得。人格就是个贱东西,不破不立,不死不生。”
  殷逢有些恍恍惚惚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就是那个熟悉的嗓音在说:
  不破不立,不死不生。
  不破不立,不死不生。
  不破不立,不死不生。
  ……。
  隐隐约约,像是有一桩极大的被遗忘的事,一个深藏的秘密,就要被他窥见一角,却又看不清楚。


第290章 梦中圣人(3)
  然后他看到殷尘走向了自己,一个手刀,落在了他颈上,昏迷前,他看到屋里那人,静静站着,不悲不喜,不怒不滞,他只是安静站着,身上仿佛藏了半生的寂寥,又仿佛将世间的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睥睨着那些渺小的生命。
  ……
  殷逢猛地睁开眼睛,还是尤明许的办公室,还是一室倾泻的日光,他却感觉到脑袋一阵深深地疼痛,全身已是冷汗淋漓。
  梦中的一幕一幕,是那样清晰、熟悉,简直就像有人用刀,刻在他的脑子里。他坐在原处不动,低低地喘了一阵气,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那不是梦。
  那是记忆。
  他想起了在贵州追击惩罚者时,问过殷尘:“惩罚者组织,是你创立的吗?”
  殷尘当时笑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才答:“是啊。”
  不是殷尘。
  殷尘或许对人生已经失望,或许遭受了尤蕤雪事件的打击,从此奉行以恶制恶。他聪明、冷血、熟知人性、善于组织进攻和撤退,他就像是惩罚者们的将领,一把好用的刀。但是从惩罚者们的坚定来看,从他们曾经的居所,那甚至透着岁月静好的生活方式来看,分明透露出的,是另一个人的偏好和思考。殷尘还做不到这样。
  殷逢之前就感觉到,惩罚者组织隐匿多年,上次殷尘就这么露面,还宣称自己是创建者,实在太容易了些。
  如果还有一个人,一直藏在殷尘身后呢?
  而从梦中的情形看,殷尘和那个人的关系,像搭档,像同伴,在精神和信念上,甚至是臣服于那个人的。
  殷逢心中忽然就升起阵阵寒意。那么现在殷尘做出的所有举动,都可能只是那人的授意和试探。
  那个人,想要得到什么?
  无法否认的是,经过多次交锋,惩罚者组织已在殷逢和警察手中,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而且面临着长期通缉,大势已去。就这么下去的话,只会逐渐式微、销声匿迹,最终被警察彻底铲除。
  但现在,那人和殷尘手里,显然还握着最后的力量,能够殊死一搏。
  那个人对于人生与善恶,有着非常牢固、完善的思考,殷逢忽然就想到,那个人,和殷尘应该是不同的,在意的根本不是和他殷逢的输赢。他一定在图谋更深的东西。
  那么学徒杀手的出现,是否有别的深层含义和企图?
  这一次的交锋,会是那人心中最后的盛宴与表达吗?
  殷逢要感谢今日自己那场突如其来的梦,和拾落的记忆片段,至少让他,察觉到了那个人的存在。
  只是,他们在明,对手却在暗。
  殷逢的眉宇变得更深。
  那个人,一定是他见过的人。
  甚至,有可能在他身边出现过。
  只是,是谁呢?
  ——
  不知不觉,尤明许就在洗浴城忙到了华灯初上时分。
  然而要找出那个隐藏的规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两家洗浴城所有员工和两名受害者近期服务过的顾客资料,警方都从他们的电脑系统里得到。还真让他们找出十几个人,是同时认识两名受害者的员工,或者是曾经找两名受害者都服务过的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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