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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亮-分卷阅读118

言比有声更加有威慑力,能击出一个人藏在心里的小鬼。
  一滴两滴冷汗从沈仲的额头滚下来,脸上的土变成泥水,他如同濒临死亡的困兽,张合着乌青的嘴,交代了去年偷血的事。
  2月一次,8月一次,一共两次,中间隔了半年。
  沈仲好像只是某个人要求他那么做,他又出于某个原因不得不答应。
  至于要血做什么文章,他并不知晓,也许有怀疑,却不清楚人体实验相关的事情,也不知道主子“再生”的秘密。
  那个人对沈仲是极其特殊的存在,让他背信弃义,从一个忠心的老仆人变成叛徒,罪人,更是到了现在的生死关头,也不打算把对方供出来。
  周易关掉手电筒,把脚边的土踢进坑里,抄起铁锹填坑。
  血从沈仲嘴里涌出来,下巴领口血淋淋一片,“是我,咳,我对不起二爷。”
  说完就把暴突的眼睛合了起来,老泪纵横。
  这是一种选择,他放弃自救。
  周易丢掉烟头,伸手将沈仲从坑里拽出来,往地上一甩,他痉挛着昏了过去。
  林里再次变得沉寂。
  起风了,枝叶摇曳着发出冰冷的声响。
  周易垂手而立,胸膛起伏的幅度一秒比一秒更大,他神情狂躁地喘息着低吼了声,弯下腰背蹲到地上,手抱住头,脸埋进腿间,重重搓着后颈,眼眶嗜血。
  愤怒,恐慌,担忧,焦虑,无助,崩溃……
  这些负面心情冲破他的压制,疯了一样吞噬着他的意志。
  周易徒然起身,踹醒林家的老管家林成,把人丢进了坑里。
  林成看到地上的沈仲,发现他一动不动,衣服上都是土,再结合四周的血腥味,陌生青年身上的庞大杀气,登时就从迷糊的状态里抽离而出,佝偻着背站在坑里抖个不停。
  震动声突如其来,换回了周易的心绪,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就走到远处接通,长久没开口说话,声音粗糙沙哑,“说。”
  熊白听着,感觉老大的嗓子像是正在被砂纸磨着,破了皮渗出血,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警方那边的人刚才来医院了,就那个刑警队长梅什么月,她要见你。”
  周易猩红的眼睛微眯。
  熊白转述着,“她说她现在去莲花小区,想跟你聊聊,还说是以个人名义,不是刑警。”
  电话里的呼吸声很沉,没别的声音,熊白小心翼翼,“老大,你还好么?”
  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废话,好不了。
  熊白努力摆出乐观积极的口气,“我挂了啊老大,你要多注意,别太逼自己,叔叔是大……是很会随机应变的人,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之风,我们要相信他,不能自乱阵脚是的吧。”
  “对了,我已经跟贺旭说好了,他答应明天给我把电脑拿医院来,我会尽全力的,也会适当的让贺旭帮我。”
  话落,他就挂了。
  周易回到坑边,继续未完的事。
  .
  冬夜寒凉,梅月在莲花小区27栋对面的长椅上一边抽烟,一边看夜空。
  满天星,美的不行。
  不知道上次注意月色是什么时候,越活越糊涂,也越匆忙。
  梅月叹口气,干她这一行,年年忙,今年下半年更是忙到离谱,她的抗压能力大不如前,明年是不是该培养接班人了?
  还没到四十,怎么就没了斗志,开始想往后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脚步声从左侧传来,停在长椅边。
  梅月抽掉今晚第六根烟的最后两口,转过头后仰脖子看一眼青年,并没有露出一丝意外,料到他会赴约。
  周易在长椅另一端坐了下来。
  梅月明目张胆的借着灯光打量,不管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现在确实还紧扒着最后的一丝理智。
  “说实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谈一谈了。”
  梅月想抽第七根,终于想起了李立的叮嘱,要她少抽烟,她英气的眉眼间掠过一点温和,将烟在烟盒上点了点就塞回去,“也想跟他谈,应该就是近期吧。”
  “可惜人事无常,变故太多了。”
  梅月似乎也没指望得到回应,她营造着一种朋友闲聊的氛围,“我从入行开始,就和猝不及防,生离死别打交道,跟医生的行业有点相似之处,又很不同,一晃十几年了,总是在叠加的认清一个事实,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
  “同时人的力量也很强大,你看这下半年扯拽出来的东西,不就充分体现出了那一点?”
  “某一方面达到极致,就是所谓的天才,科研人员对国家是很稀缺的,国家一直很尊重那个群体,也很重视,一切设备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可心术不正的,对国家是可惜,对普通老百姓是灾难。”
  “我查过书,问过学术界比较有权威的教授,他们都认为医学离不开人体实验,发展史注定要那样推进,但他们也一致认为实验要有规范性,必须保护一名实验者的权利,要合法合理。”
  “隔行如何山,我不懂实验,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认识的人身上。”
  “已经发生了,就只能想后面的对策……”
  梅月说了很多,说到后来,她有种在跟弟弟发牢骚的错觉,转瞬即逝。
  “调查死者何长进那次,我在警局见他的第一面就起了疑心,陌生的面孔却有一种熟悉感,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难形容。”
  周易手放在黑色外套口袋里,仰面凝望六楼,眼前浮现的是当初那个男人出现在工棚的画面。
  “查到武建的时候,我基本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梅月掐了掐眉心,“应该早点来找他的,兴许我跟他好好谈了,事情会有另外的走向。”
  周易艰涩地扯了下唇角。
  早就知道了,几个月的分析,调查,搜寻,还不是徒劳,这就像是命运给他们画好的轨迹,不可抗力的走到了这一步。
  轨迹会延伸到哪里,周易看不到,他迫切的想把那个人攥在手中。
  现在周易还没疯,完全是因为那个人最后说的话,贴在他耳边说的,烙印在了他的心口。
  只要他有失控,绝望的迹象,那句话就把他拉了回来。
  “那晚是你吧。”
  梅月说,“你把那管药送到我房里,不声不响,你是第一个那么做,还能全身而退的人。”
  周易还望着六楼,出了神。
  “雇佣兵,”梅月搔了几下清爽的短发,语气很随性,“国内的我有过一点点了解,国外的还真没有。”
  她看向青年看的方向,阳台昏暗无比,原来的屋主死了,现在的屋主失踪,不可能亮灯,“不论是我先前的猜测,还是如今的确定,都只是我个人掌握的信息。”
  “眼下警方在全力对付实验基地,以后的事,等尘埃落定了再说,我会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我也相信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
  简单又干脆的表态,从一个刑警队长嘴里说出来,颇有力度。
  周易紧皱的眉头轻动。
  梅月在恰到好处的静默后再次开口,“上周的那起连环车祸已经查清楚了,人为的,遗憾的是俱乐部策划人下落不明,目前正在全国秘密通缉,十有_0_ba_0_jiu找到的是尸体。”
  “俱乐部的线索断了,医院监控倒是弄出来了点东西,”她有意无意的扫了眼青年腕部的黑圈,“不过那两个杀手都戴着口罩跟帽子,查起来……”
  周易忽然出声,语调平铺直叙,没有波澜,“林少南。”
  梅月把搭在一起的腿放下来,又搭了上去,放下来,这是她在听到那个人名以后,做出的仅有的反应。
  “还有吗?”
  周易把口袋里的右手拿出来,低头摩挲着指间的手机。
  梅月伸手盖住脸,用力搓了搓,放下手时脸上的疲态消散很多,神色严肃,“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周易的拇指划开屏幕,翻出一张照片,“苏沫,实验的研究员,不排除是那项研究的创建人,原来那个王于漾的同事,朋友,或者是……更亲密的关系。”
  梅月照着拍下来,起身去不远处打了几个电话回来,“你说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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