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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帝与宫女-分卷阅读79

几个银子。”
  她的声音清清冽冽,落在寒夜里,与那细雪一样的清冷。
  摄政王道:“本王说了,让晚逢乖乖束手就擒便可。至于接下来的,你就不必管了!”
  可正是这句“束手就擒”,叫朝烟心底倍感不安。束手就擒之后会发生什么?是沦为阶下囚,还是被贬出京?是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还是干脆被处死?
  这一瞬,朝烟的脑海中又掠过了燕晚逢曾说过的那个“废帝与宫女”的故事——废帝被赐死,而宫女一道殉死,陪同上路。她本以为她与燕晚逢离这个故事尚且远的很,可如今,她竟恍惚觉得自己与那宫女正毗着肩!
  “殿下,您不可跟着摄政王走!”朝烟顾不得喉口前的刀刃,急匆匆喊道,“要是跟着他走了,也许性命都不保!您不必管我……”她说话说得急切,冷气灌入肺腑,冻得她边打哆嗦边咳嗽。
  摄政王听到她的嗓音,皱了皱眉,道:“魏王妃,你这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若是要晚逢走,那你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朝烟心底涌起一股血性来,她脚底有些发抖,但盯着摄政王的眼神却分外坚硬:“我本就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能让殿下活,我自己抹脖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本是被激起了抵抗之心,可情绪之下如此大吼之后,竟觉得她也能狠得下心来这样做。她无法想象燕晚逢为她而死的模样,倘若成真,她势必会一生都怀着愧怍之心。除却同死,也无法驱除愧疚之苦了!
  摄政王像是被她陡然的喊叫与气魄给镇住了,不由微微一愣。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竟被一个宫女出身的女流之辈所压,面色便恼怒起来,道:“魏王妃倒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好性情!只可惜今日你死与活,由不得你!”
  罢了,朝烟身后的人便将她的身子掣肘得更紧,让她连脖颈都动不得分毫。
  就在这时,燕晚逢终于开口了:“皇叔,你动她,只会叫我恼火,反倒没用。”他说着,仰起头来,目光轻寒,似乎比这冬夜还要冷薄些,“既然皇叔想要我跟着你走,那就悉听尊便吧。只一条:放朝烟走。”
  闻言,朝烟愣住了。
  燕晚逢这是…要用自己来换她了?
  这一瞬,她心头竟有些恼恨,觉得他分不清轻重。她苦心巴巴,只想要他平安,可他却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要来换她的性命!这如何值得呢?
  可那头的燕晚逢却已经下了马,迎着那夹有雪点的寒风,大步向着摄政王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落在这漆黑的长夜里,大红的礼袍越显得艳丽无边,袍摆被风扬起,飘飘荡荡。
  摄政王见他已做好了决断,便轻轻颔首,道:“魏王殿下果然情深,叫本王也很是敬服。”罢了,又朝桥的对头扬了扬手,道,“既然魏王殿下愿意束手就擒,那便将魏王妃放了吧。不过一个宫女出身的丫头,杀不杀也没什么区别!”
  接着,朝烟便察觉到手腕一松,原本制着她的人松了劲头。然后,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响,那些身穿盔甲的军士们如溪流汇入河川似的,向着摄政王的身旁聚拢而去。火把光明灭不定,一片盔甲的摩擦金响。
  “殿下——”朝烟有心追上去,可先前扭伤了的脚踝却在此时发作,让她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眼睁睁看着燕晚逢随着摄政王一道离去。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后,桥上重新归于安静。随行的喜娘哆哆嗦嗦地凑上来,道:“王妃娘娘,咱们,咱们报官府吧!”这喜娘也不过是普通人,除了报官,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主意。朝烟却道:“报官是无用的,我们先去魏王府上找将军吧。”
  说罢,她扭过头去。花轿搁落在地,轿夫和迎亲的人见情势不对,连喜钱也不要了,跑了个一干二净。现在,这道长桥上只剩下朝烟与几个喜娘。夜雪依旧,朝烟冷的手脚发寒,她想起花轿下头有道小炉子,便拖着扭了的脚到了轿门前,将手探进去取暖。好不容易,才将四肢烘得舒服些,勉强能动弹了。
  她不可失了方寸。燕晚逢不在,她越该谨慎处事才对。
  “王妃娘娘,人都走了,我们要怎么去魏王府?”喜娘有些失了主见,慌张失措,“殿下也不在了,咱们去魏王府还有用吗?”
  朝烟有条不紊地说:“去雇轿子,或者干脆走着去。再找个人回我家报信,将军夫人还在后头。”
  话音刚落,夜色里就传来了一道中年男子的嗓音:“魏王殿下可在?”
  朝烟愣了愣,认出这声音属于将军殷松柏。她忙道:“将军大人!殿下被摄政王带走了,眼下恐怕有性命之忧!”
  一阵马蹄疾响,殷松柏的身影很快于夜色之中显现。他道:“王妃不必忧虑,魏王殿下早已料到会有此难。我且派人送你回府去,你在王府上安心静候便可。”
第70章 晨光
  殷松柏的到来,无异于雪中送炭,让没了主心骨的众人悄然定下了神。且他又说,燕晚逢早已料到此事,这让朝烟颇有些讶异。
  但仔细一想,又有什么是燕晚逢不知道的呢?摄政王显然不像是愿束手就擒的人,他会伺机而动,似乎也并非什么难猜之事。
  殷松柏去的急,领着一队人马,便匆匆向着摄政王离去的方向追去,很快隐没在雪夜之中。这一行人盔甲齐整,不像是匆忙出阵,反倒像是一早就在待命了。那夜色黑漆漆的一团,什么都瞧不见,没有月色,也没有火光,唯有遥远之处一点零星的灯,可什么也照不亮。
  朝烟矗立在寒夜之中,眺望着殷松柏远去的方向,心中的忧虑仍无法止住。便是平日再冷静的人,此刻也止不住胡思乱想。
  摄政王会对燕晚逢做什么?会要他性命么?
  “王妃娘娘,先上马车吧。”殷松柏留下的侍从打着伞上来,口中呵着道道白气,“这儿还危险,不如先回王府去。”
  朝烟回过了神,这才瞧见桥边还停着两辆马车,想来是殷松柏叫人准备的。她吩咐了几个下侍去杜家找将军夫人禀报,这才上了马车。马车内很暖适,但她仍觉得身体冰凉,像是浸泡在长长的寒夜之中,扭了的脚腕又_0_huo_0_la辣的疼,一动就倍感不适。
  许久之后,马车到了魏王府门前。今日是主子大喜之日,王府内外张灯结彩,大红的绸缎从匾额上垂挂下来,一溜艳丽的灯笼在屋檐下招摇而开,地上还散落着红纸鞭炮的碎屑。这儿本该热闹无比,可如今却只余下两列守卫,再无旁人,显出一种诡谲的冷清。
  朝烟一瘸一拐地下了马车,就看到香秀急匆匆地跑出来了。她清秀的脸蛋冻得扑扑发红,眼眶里头有泪滴子在打转,身上穿着镶绒的杏红色比甲,苏芳色的袖口被她自己扯得皱巴巴的。
  “姑姑!”香秀喊习惯了,一时没改口,人哭哭啼啼地凑上来,说,“怎会如此呢?!怎会如此!”
  朝烟接住她,猜到是燕晚逢被掳走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若非如此,此时王府上也不会宾客全无,显然是大伙儿都知悉今夜京城有乱,各自回去保命了。
  她跨入垂着红绸的府门,侍女们上来迎接她。虽还未礼成,大伙儿却都已改了口,呼她为“王妃娘娘”,这叫她颇有些没反应过来。众人簇着她进了屋内,给她解了披风,又将炭火拨得更旺,好让屋子里暖和一些。
  谁都没说话,但谁都满面愁容,在为燕晚逢的下落心忧。
  门嘎吱响了,寒风又从外头灌进来,是大夫挎着医箱来了,抱拳说:“听闻王妃娘娘受了小伤,微臣来给娘娘瞧瞧。”
  朝烟听着一口一个“娘娘”,心里有些恍惚。她并不想做个主子娘娘,若没了燕晚逢在旁边插科打诨、无理取闹,留她一个人做娘娘,有什么意思呢?可见这些权啊、势啊的,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只想要那个人平平安安地回来。
  大夫看了看她的脚,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那扭伤之处已经肿起了好大一片,高高红红的,很是吓人。拿药膏敷上去,也不见得驱散那辣辣的痛楚。
  等大夫将她的扭伤处处理好了,便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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