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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朝歌-分卷阅读7

车,无痕拗不过,只得随他去,只是多派侍从服侍,又令绯怜跟着一起进宫,太后面前也好帮着说话。
  大明苑占地极广,共有宫殿三百六十余座,各宫殿之间并无宫墙隔开。位于大明苑外部的宫殿通常赏给皇子亲王作为府第,所以严格来说,凤篁的信平王府其实也是皇宫的一部分。
  凤篁携着青辰的手,一路走一路将大明苑的各处景致指给青辰:“你看,那座最高的宫殿就是未央宫,皇兄平常见人理政的地方;未央宫后面那座红顶琉璃瓦的宫殿就是皇后住的远条馆——那里面的装饰,可真的像天宫一样,可惜不能带你去看……对了,来,我带你去看另一样东西……”凤篁说着,几乎要跑起来,被青辰一把抱住:“急什么,慢慢走。伤疤虽然脱了,但伤处的嫩肉还没长牢,稍一动,还是会裂开的。”爱怜地捏了下凤篁的鼻子:“到时候,又该哭着喊疼了。”
  凤篁不好意思地笑笑,牵着青辰的手,领着他慢慢在宫殿群中穿行。绯怜无言地跟在两人身后,若有所想,只觉得凤篁和青辰之间的关系不像王爷和公子,也不像与四公子中的任何一人。他且行且思,却始终想不明白,青辰在凤篁心里,到底算什么。
  跟着凤篁转了几个弯,青辰忽然觉得眼前一亮——是水。一个胡国大漠中根本不可能见到大湖随着凤篁的脚步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湖边遍布垂柳,湖中殘荷依依,青萍稀疏,几只水禽翠羽斑斓,浮在水面上悠闲地看着岸上的人。
  “喜欢吗?”凤篁侧头,微笑道:“这是太液池。要是在夏天,池中满是荷花,碧波青莲,如神仙境界。可惜现在已是晚秋,青莲早谢,只剩几支残荷萎蓬。”
  “不……这样已经很美……”青辰仿若着了迷般:“我在大漠中,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湖,这么多的水……但是太液池……我却见过。”
  “咦?”
  “从前阿娘……上元公主还在的时候,她有一轴画卷,画的就是大明苑的景色。里面有未央宫,有远条馆,还有太液池。她告诉我,每到春天,太液池边柳垂新枝,随风起舞,桃花开得一树红;夏天时,池上泛舟,伸手便可摘到盛开的红莲和极嫩的莲蓬;秋天野雁低飞,在紫白色的芦花掩映下,水禽开始一只只离去;严冬时,白雪皑皑,整个池面被冻成寒冰,可以滑冰嬉戏,热闹非常。”青辰眼角慢慢滑下两滴泪:“阿娘说……她这一生怕是回不了长安了……若我能来,便替她多看几眼太液池,然后在梦里告诉她,太液池是不是像她记忆中那么美……”青辰转头,向凤篁,努力微笑:“今天我看到了,太液池……也许比她记忆中的更美。”
  “青辰……”凤篁拭去青辰眼角的泪:“我从小到大,看了无数次太液池,但是,今天的太液池特别美——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你今天你在这里。只有在真正懂得它,珍惜它的人面前,太液池才会尽现自己全部美丽。”凤篁温柔道。
  这时,从两人背后,忽然传来几下轻轻地击掌声。凤篁回头一看,立即惊道:“皇兄?”
  皇帝今年已有三十二岁,但保养得当,看来竟比无痕还年轻些。他相貌与凤篁有些相似,却多了几分硬朗冷峻;神色间略带忧郁,然而看向凤篁的眼神却极为温暖柔和:“朕与凤篁从小日日看着这太液池,从未觉得这里有何动人之处,然今天听了你俩的对话再看,却发现这一池秋水果然别有意境。”见凤篁要跪下行礼,他忙一把拉住,道:“身子还弱,这些虚礼就免了。明明是亲兄弟,弄得这么外道做什么?”又摸了摸凤篁身上,责道:“这天气越来越寒,你怎么只穿那么点就出来乱跑?也不怕冻着。”不悦地扫了一旁垂手侍立的绯怜一眼,哼了一声:“你府里那些人,竟越来越不会伺候了。”
  绯怜一声也不敢吭,忙从侍从手里接过出门时带的斗篷展开,战战兢兢地替凤篁披上。皇帝这才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把眼光转到青辰身上。
  青辰悄悄瞄了凤篁一眼,见凤篁微微点头,便掀袍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直待他磕完三个头,才听皇帝的声音淡淡道:“起来吧。”等他站起,目光如电地在他身上扫了两三个来回,“唔”了一声,微微笑道:“果然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听你说话,也是谈吐不俗出口成章,在长安的皇家子弟也多不及你。尤其是天朝礼节繁复,难为你刚才竟一丝不差——凤篁费了不少心思吧?”
  “皇兄说笑了。天子面前可马虎不得,再多的心思也得费啊。”
  “你就跟朕嬉皮笑脸吧!”皇帝点着凤篁的额头笑骂:“出去大半年,回来也不知到哥哥面前请个安,反倒有空带着美人在此处赏景!如今被朕抓个现行,你怎么说?”
  凤篁立即大叫:“臣弟冤枉啊!臣弟原本正要去见皇兄,谁知在路上就遇着了——这是天意如此,可不干我的事啊!”
  “胡扯!”皇帝瞪他一眼:“说谎不打草稿!你瞧瞧这是去未央宫的路么?你那点心思还瞒得过朕?你必是想先去太后跟前探探口气,打听朕今天欢喜不欢喜,好计算讨些什么封赏,是不是?”说着便太后居住的承华宫缓步行去。
  凤篁闻言嘿嘿一笑,跟着皇帝慢慢走着,撒娇道:“皇兄既猜着了,可还要臣弟废什么话?皇兄,你这次可打算赏臣弟些什么呢?”
  “哦?你想让朕赏你些什么?”
  “真的可以说?”凤篁扯扯皇帝衣袖,悄悄向青辰方向指了一下:“臣弟别的不要,就要他。”
  “胡闹!”皇帝瞥了凤篁一眼,冷冷道:“人家是万里来降的胡国王弟,又是上元公主的养子,论身份比你也差不到哪里去!到了长安,至少是个王侯的爵位,怎么好像珠宝奴隶一样赏给你?”
  凤篁撅嘴:“这我自然知道。若是常人,我悄悄收在府中便是,又何必特意求皇兄恩准?”走了两步,又忍不住道:“臣弟也不敢委屈他,只想在皇兄这里过个明路——就算把他许配给臣弟还不成么?”
  皇帝停了停步,转头看看凤篁,似笑非笑地道:“这话你和太后说去!太后若允了,朕这个哥哥便绝无二话!”说着,脚下越来越快,直入承华宫中。
  及至进了太后宫中,皇帝只是例行请安,之后便自在坐了喝茶说话。凤篁却连安也不及请,几乎一进宫门便被太后拉入自己怀中百般抚摩,儿啊肉啊地又哭又笑;又摸着脸说黑瘦许多,又传点心,传参汤,在凤篁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眼见绯怜服侍凤篁一点一点地吃上,这才把青辰叫到自己面前,拉着手,细细地从头看到脚。
  “只可怜上元公主,离开长安时还不到十六岁哪!”一时太后拉青辰在自己身边坐了,向几个服侍自己几十年的老宫女叹道:“那时候我们正在和北戎打仗,只能和胡国和亲。偏偏下一辈的公主都太小,上一辈的公主早都出嫁了,只有上元年纪小,又是先头胡太后的掌上明珠心头肉,胡太后不舍得随便给人,一心要给她挑个如意郎君,这一耽误,就耽误坏了。”
  “可不是嘛!”一个老宫女凑趣道:“公主出嫁的时候,老胡太后已经快不行了,事事都是娘娘替公主打点的。我还记得就在出嫁前三天吧,什么都准备好了,娘娘问公主还要些什么,可公主也奇怪,就要一幅画儿!”
  “唉,可不是么!她跟我说,就想要一幅照宫里的样子画的画。到了那边,要想家了,也好拿出来看看。这不,我即刻奏了先皇,传齐匠人,就照上元要的,给她画了一幅宫苑行乐图……唉,谁知这一嫁过去,还不到二十年,她就没了……”
  “娘……”凤篁一见太后又要抹眼泪,急忙劝道:“上元公主虽说没回来,可她儿子却跟着我一起回来了呀!这样说来,儿子这一次的功劳总算不小吧?”
  “唉哟,你舅舅早就说了,这次就你功劳最大!你舅舅那张嘴啊,比说书的还厉害,听得我是心惊肉跳的——我的儿,你的伤到底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凤篁笑答:“娘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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