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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珰-分卷阅读2

他今年也十七了呢,又是立了多年的太子,春坊读书十余年,怎就在他们眼里那么好糊弄呢?
  更烦心的,是皇帝想象得到,这种恼心事今后只会越来越多。除了内臣外臣,就是他母亲也在惦记着糊弄他。父皇才过世短短七天,母亲就已然两次在他面前哭诉自己如何不容易,如何比钱皇后更有资格被尊为太后,并将来与先帝合葬——十来天前,先帝才在病榻之前亲口嘱咐:“钱皇后千秋万岁后,与朕合葬。”母亲是以为这话已然被他忘了?
  怪不得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呢,他才做了七_0_tian_0_huang帝,跟前的人别说能信任能交心的,就是不诚心糊弄他、想从他这里谋好处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感觉着头发根随着万氏的动作微微发痒,舒适感将心中烦躁抚平了些许。皇帝忽然很想伸出手去捏一捏万氏的手,不过迟疑了一下,还是作罢了。
  此刻刚过寅时,外面天还黑着,屋内掌着数盏灯烛,跟前除了万氏再无外人。静了良久,皇帝方道:“太公章皇帝三十七岁晏驾,先帝同是三十七岁晏驾,叔父……才活了二十八岁,朕如今看出来了,天天处置这些恼人的事,是不易活得长久。”
  万氏已然娴熟地为他绾好发髻,插好金簪,罩上发冠,闻言手上稍稍一顿,遂含笑道:“您可别这么吓我。”
  皇帝回眸望她:“这怎么是吓你?”
  “可不是吓我么?”万氏系好缨带,“我可比您大着十多年呢,您这就急着悲秋了,莫不是说,我已然是半截入土的人了?”
  皇帝也不觉露了笑意出来,心中烦恼已去了大半。听见外面孙嬷嬷隔着门帘报说早膳送来了问何时摆膳,他敛了笑容,起身走出。
  宫女打起宫门口沉甸甸的锦绣厚棉帘,传膳宦官将一个个食盒捧进门。盒盖上竖着小曲柄黄伞,颤巍巍的,伞沿儿上垂着拇指肚大小的金铃儿叮咚轻响,据说是为惊走鸟雀以防污损御膳。
  宦官将食盒放在墙边高几上,拽下掖在衣襟上的方巾,对角折着蒙住口鼻,系在脑后,活像戏台上的蒙面大盗。蒙好了面,确保鼻息不会污了御膳,宦官才开了盒盖,一样样端出食盒里的膳食,摆到方桌上。
  大丧期间,光禄寺早已撤去了荤食,御膳里不但没有肉食,连荤油也不能见一星。好在皇帝口味喜甜,有糖点可吃,是荤是素便不在乎,不会觉得太过寡淡。
  进膳同样是万氏一人伺候,皇帝见她递了一个赤豆春卷在盘里,便道:“是昨日听你说这赤豆卷儿好吃,朕才叫他们今日多进一份,其实朕吃着倒是寻常。”
  每日皇帝的剩饭都赐给宫眷或是下人,受赐都是极大的体面,皇帝尚未大婚,每次御膳剩下的都是留给万氏,特意叫了份他不爱吃、她爱吃的吃食,自然就是为她留的。
  万氏听了,便将那春卷又放回碟子里,换了个玉米面糖糕给他,道:“这点子小事儿也劳您记着,您挂心那么多大事还不嫌累得慌。”
  此时玉米极为精贵,非大富大贵之家不可得,也只有皇家才能想吃便吃,随时供给。皇帝很喜欢玉米面甜点,吃了一口糖糕,道:“国家大事要记,记些你的琐事权当散心了,难不成你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说着还趁万氏布菜的当口在她掌缘上轻轻碰了一下。
  国丧在前,在自家寝宫里说笑也要谨慎适度,皇帝这动作虽小,话却说得已有些狎昵过露,万氏回了他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没有接话。
  旁边一个捧着漱口盂侍立的小宫女抬眼朝万氏瞄了一下,皇帝偶然看在眼里,不禁蹙起了眉。刚刚伺候净面的也有这个小宫女在内,当时他与万氏说话,便见到这小宫女抬眼瞄了万氏两次,光是他看见的,这会子便已是第三回 了。一时皇帝心底怒气隐然,将手中银头乌木筷子“哒”地一声扣在了桌上。
  以万氏的年纪,在宫人当中都可以被称一声“嬷嬷”了,连皇帝生母周贵妃尚且比她小着一岁,他与这样大年纪的一个宫女子说话不分贵贱,万氏自称“我”,他也偶尔顺口自称“我”,甚至话语间还情意隐然,外人看来稀罕也属自然。
  可身为下人就该明白规矩,主人家的热闹也是你想看就看的?跟前十数个下人侍立,别人都知道低眉顺眼,怎就独独你一个频频抬眼皮?你算个什么东西!
  孙嬷嬷身为管家婆子,随时留意着主人意向,看出皇帝是因那小宫女发怒,她后脊梁发冷,不等皇帝开言便跪地请罪道:“皇爷恕罪,是老奴没管教好,老奴这便叫她知道规矩。”说着便吩咐左右宫女擒了那小宫女的手臂,曳曳搡搡地拖着她走了。小宫女虽然惊慌,情知出声求饶罪过更重,就没敢出声。
  皇帝懒得为个奴才费口舌,料着不是打死也要罚去做苦工,总归不会再叫他看见,也就罢了。看万氏还未明白出了何事,他便解释道:“眼珠子乱瞄,不知规矩。”
  万氏一听便懂了,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恼意,当着皇上的面都有人敢如此看热闹,背后议论得还不知有多不堪呢!
  她丝毫没将不快露在面上,仍挂着微笑道:“您也多省省心,别为这些子小事伤神。”
  “总不能临到今日,还要受个奴才的气。”其实是“不能叫你受个奴才的气”,皇帝有意含糊了一下。
  吃完最后一口糖糕,他将筷子摆回筷架,轻哂了一声,“正是人人都以为朕不会为他们做出来的‘小事’伤神,才个个儿都蹬鼻子上脸呢!”


第2章 成化开元 前日夜里下的雪,时隔一天,……
  前日夜里下的雪,时隔一天,地上的都被直殿监的杂役扫完了,房顶上的依旧像厚棉被似的堆着。歇山顶上琉璃瓦光滑如冰,保不齐什么时候溜下一大片雪,把屋檐下经过的人灌一脖子。
  “这臭狗头日攮的!”怀恩勾着头急慌慌地往下拍雪,口中骂了一句。早晨天不亮就上值已经是苦差事,偏还遇见这样的倒霉事,真是晦气死了。
  走在后面逃过一劫的覃昌“嗤”地笑了出来,道:“不瞒你说,平日里看你言谈举止,跟那些庶吉士出身的老大人真没个两样,只这一骂街,才现了原形。”
  怀恩回首剜了他一眼,道:“说得倒像庶吉士就不骂街似的。”
  覃昌笑着点头:“你说的是,那些内阁大人们别说骂,吵急眼了还动手打呢。要不当年马顺是怎么死的呢。”
  随口提起马顺,覃昌心里便有些感慨。若非当年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在朝堂之上被文臣们活活打死,还真没人想得到,那些平日里斯文端严、出口之乎者也的文臣大人们还会_0_da_0_ren,还能把人打死!
  想起来就像是两三年前的事儿,实则,却足有十五年了。他还记得那天自己正在内书堂背三字经,听说了昔日威风凛凛的马大人叫人打死他都还不信,以为是人编的。
  锦衣卫堂上官都能叫人打死,岂非天下大乱了?那时的天下还真就是大乱了,没多久_0__0_zi兵打到北京城下,连皇上的禁军十二卫都被抽了人手去守城退敌,京城里谣言四起,很多妇人家等不及城破,就跳井悬梁了。
  后来于少保打退了_0__0_zi兵,大明的年号也改了,从正统改为景泰,又从景泰改为天顺,期间又经历了好多乱事,于少保叫人参了,死了,参他的人又叫人参了,死了,太监曹吉祥想造反,也死了。
  昔日的太子名为见深,被废了,天顺年又重新立为太子,莫名其妙被改名为见濡,诏书一出来,外人都以为太子是换了人,也不知先帝是一时笔误,还是有意为之。
  甭管叫什么名儿,如今这太子御及为帝了,他们一众东宫宦官要进司礼监了。
  想起来,真跟一场梦似的。
  怀恩与覃昌二人拂晓去上值,天还死黑着,他们各自领着一个管照亮的小火者。宫里走夜路照亮不像外头人家那样打灯笼,而是执“炬”,就是一种端在手里的特制烛台,黄铜制的手柄底座,上面插着圆径一寸的蜡烛,前面半圈纱罩挡风,后面半圈打磨光滑的黄铜挡板反光,照着前路比寻常灯笼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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