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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王与太傅-分卷阅读24

璟向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诸位的儿子是为国而死,都是大周的英雄,沙场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谁都无可预料,而你们今日若杀了容王殿下,必然逃不过朝廷律法,少不得还要给殿下偿命,如此冤冤相报,诸位以为值得吗?”
  另一个男子嚷道:“我们没想苟活,我们只想为孩子报仇!”
  “对!我要为我儿子报仇!杀了奸王!”
  “杀了奸王!杀了奸王!”喊杀声此起彼伏,最后连成一片。
  谢春秋回过头,河面广阔,月光揉碎其中粼粼生光,然而此时她实在无心欣赏。
  她闭了闭眼睛,之后睁开,从兰璟身后走了出来“好罢好罢,你们要杀我泄愤,本王没什么好辩驳的,只是这位可是当朝太傅,地地道道的清官,他要是有什么好歹,朝廷柱石可就塌了一半,你们为家人报仇,总不好牵连无辜吧。”
  那伙人互相你看我我看你,还是瓷器摊主拿了主意“我们不杀无辜,我们只要你的命!”
  谢春秋看向兰璟,苦笑一下:“既然如此,本王便与太傅别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到了水中,河水冰冷,谢春秋只顾努力划水,只觉身侧响起‘扑通’一声,兰璟也跳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
  谢春秋努力睁开眼睛,视线中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一个小小的火堆发着橙红的光,木柴燃烧的声音噼剥作响,借着这点光,她看清了这是一个山洞,洞顶还盘绕着碧绿的藤蔓,虽则简陋,但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眨眨眼,起身靠在石壁上,扶着头开始回想,她只能记得自己跳到河里之后,兰璟也跳了下来,随后那伙人不依不饶,也跟着跳进河里,在她听来噼哩扑通像下饺子一般。
  那条河水流甚快,自己虽会水,体力也渐渐不支,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河原也只不过是一条支流,没自己游多久便又随之汇入更大的一条河,水流越发湍急,自己置身其中便如海里的一叶小舟,一个浪头拍过来,后面就全然记不得了。
  想来自己这是不知被水流冲到了哪里,但看如今情势,性命之忧大抵是没有了。
  山洞口传来脚步声,谢春秋警觉的坐直了身子,却是兰璟从外面进来。
  兰璟见她醒了,快走几步,放下手里抱的充当柴火的树枝,目光中隐隐担忧全然掩饰不住“可伤到了哪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春秋摇摇头,她觉得自己一切都好,上下打量着见兰璟似乎也无甚大碍,也就放了心。
  “兰璟。”她皱着眉,“你为何要……”
  兰璟沉声道:“殿下为何以为,我会丢下你一个人?”
  这个……兰璟地地道道一个君子,大抵确实做不出放任她一个人被追杀而坐视不理的事,这么说的确有些小人之心。
  谢春秋只好道:“此番,是本王连累太傅了。”
  兰璟看她一眼“本是恶人作乱,王爷不必如此。”
  “兰太傅也识水性?”她有些好奇的问。
  “我母亲便是江南人,幼时随母亲回乡省亲,被外祖家的表哥带着学会的。”
  兰璟说着将一个红紫色果子递给她“只有这个了,随便吃些吧。”
  此时山洞中只有他们二人,谢春秋方才死里逃生,不免松懈下来,她啃了口果子,打趣道:“我只当太傅小的时候必定读书读的悬梁刺股,像我这般爱玩的才会没事往水边跑。”
  兰璟垂下眼帘“我少时读书也偶有偷懒的时候。”
  谢春秋挑眉“太傅也会偷懒?教旁人听了去,必然不会相信。”
  君不见多少学子寒窗苦读最后却名落孙山,科举场上又多少白头考生穷尽此生郁郁不得志,兰璟十六岁做了状元郎,年少登科春风得意,游街时大半个京城的姑娘挤破了头来看他,这若都偶有偷懒,岂不是要气煞旁人。
  兰璟慢慢的道:“世人总是颇多误解,我不是什么圣贤,旁人的弱点我也都有,只是误解的人多了,便也懒得解释,想来王爷也是一样的。”
  他顿了顿“那些人说的话,殿下不必当真。”
  谢春秋知他说的是什么,神色渐渐黯淡下去“当年我爹出征玉梁,所到之处本是一路大胜,荡平西戎敌寇,将其逼到境外,却在最后一场最重要的战役中惨败,五万兵士战死沙场,有人说是他刚愎自用,还有人……说他通敌叛国,虽后来经大理寺查证是子虚乌有,但别人打定主意要信,也没有办法,这么多年过去,我爹为此背尽骂名,他从不辩驳,对我说时也是一样,那些人的孩子死了,因此恨我和我爹,也是理所应当。”
  老容王将西戎贼寇逼出国境之外后,朝中大臣纷纷站到主和一派,奏请皇上接受对方止战盟书,唯有他爹一意孤行,言道对方主力仍在,只需再过上几年,又可卷土重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如此固执,皇上和太后最终同意,就这样又上了沙场。
  只有谢春秋知道,那时他爹多年征战,身上旧伤无数,只怕再也不起更多的战乱奔波,因为他爹遭人忌惮,朝中重文轻武,而老容王之后无帅可用,若是就此班师回朝,他也许再也无法替大周披挂上阵,到西戎卷土重来之时,边境将危,他要用这一战要保大周边境十年太平。
  其实那时老容王麾下的大周军队粮草充足,斗志高昂,更制定周详计划,本是必胜之战,然而老容王没有想到,军中出了叛徒,将己方计划全数出卖,后来纵使清查叛将,也是无力回天了。
  兰璟见她黯然神色“老容王虽则身负骂名,对大周却的确是鞠躬尽瘁,皇上心中也是知道的,老容王去后,皇上和太后对殿下依然颇为信赖,想来对容王府和老容王还是敬重更多些。”
  谢春秋摇头“我也不过是皇上平衡朝局的一颗棋子,不是我也会是旁人,只因有些事只有我才做得,有些话只有我才说得,说到底诸位清流与我这个本朝第一奸王,其实并无差别。”
  言到此时她猛然住嘴,觉得自己这话实在有些唐突,兰璟与自己如何相提并论,正想要说些什么来补救,她偏过头,兰璟探过身来,伸手捏住她的脸“原来你不傻呀。”
  谢春秋脸上没多少肉,于是兰璟不光捏住她的脸还嫌不够似的扯了扯,许是她这样子十分滑稽,竟然让他颇为开怀,竟然笑了一下。
  她从未见过兰璟这样笑过,好似云开后的第一抹月光,山尖上的一捧新雪,却不让人觉得虚幻,而是无比真实。
  谢春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还带了几分懵然,那双捏着她脸的手上下晃了晃“这我就放心了。”
  兰璟松开了手,复又坐了回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向火堆里添柴。
  放……放心什么……
  谢春秋觉着,自己似乎被人人三言两语就套出了真心话。
  美色误人,端的是美色误人。
  她总算知道那些昏君都是如何来的了,她本以为自知晓他婚约之后,自己已然心如死灰,却原来,只要他一个笑,立刻就能死灰复燃,枯木上开出花来,还开得颇为烂漫。
  这时兰璟站起身来,将对面石头上烤干的外衫拿过来,谢春秋正坐在这里躬身自省,痛定思痛,正是懊恼无比,见兰璟向自己靠近,她随手捡起一根充做柴火的树枝,在二人中间飞速的划了一道“你,你你你,你别过来!”
  兰璟看了看她“哦。”了一声,从那道不存在的线上迈了过来。
  他将外衫披到谢春秋身上,口中道:“我醒来的时候你我二人都被冲到了河滩上,你昏迷不醒,整个人都是我抱过来的,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谢春秋没来得及回答,便听他似乎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晚了,睡吧,明早起来赶路,躲在这山洞中总不是办法。”
  谢春秋脸上一红,觉得此时此刻,比起应对兰璟,还是睡觉好些,于是转过身去,竟也很快入了梦乡。
  兰璟却似乎并无睡觉的打算,他坐在谢春秋身侧,为防火堆熄灭时不时捡起树枝添进去,回过头见那人已经会了周公,唇边泛起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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