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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分卷阅读4

决定
  顾延章刚刚被季清菱这样一打岔,早没了初时的笃定,季清菱见他神色有些忐忑,忙站出来对着廖嫂子道:“嫂子,我不想哥哥给别人家做下人,我会绣花,我能养家!”
  她把顾延章挡在身后,一副你再往前走,我就要跟你急的样子。
  廖嫂子顿时就有些下不来台,她自知跟季清菱一个小姑娘计较无用,便把目光投向顾延章,口中抱怨道:“前日来寻我,千求万求的,若不是谢家着急要个识字的,我也不会收你,还开了个高价,你出去问问,有哪家买人肯给这个价钱的?如今我同谢家都说好了,光是请人写契纸就花了二十文,你倒好,这边又出幺蛾子,却不是在耍我?”
  能当牙人,在底层之中,多多少少是有些能耐的。季清菱无意跟这牙婆翻脸,忙从怀中掏出一枚荷包,递了过去,解释道:“廖嫂子,我不懂事,我这哥哥性子又急,一时没想好,您别生气了。”又说,“这是我年前绣的荷包,给您陪个不是,等过几日安顿下来,再来同您说话。”
  廖嫂子伸手一捏,那荷包空空的,低头一看,上面绣着几朵富贵牡丹,绣工出众,花样也漂亮,那丝线更是一看就是高级货,有几片牡丹花瓣甚至是金线勾勒的。
  这荷包卖出去至少也有上百文。虽仍是生气,可她也知道契纸没签,她就不好乱动。更有前一段时间衙门死抓小儿买卖之事,蓟县民风较为淳朴,也不敢闹得太过,只得又骂将了几句。
  季清菱软言道过歉,话说得比棉花还柔,只把廖嫂子夸上了天,一顶一顶地往对方头上戴高帽子。她从前卧床甚久,为了哄家里人宽慰,其余能耐不行,那一张嘴倒是真的能翻天,如今不过小试牛刀,便把廖嫂子哄得脸色好看了许多。
  等她拽着顾延章告辞出门的时候,两边已经冰释前嫌,季清菱还笑着道:“嫂子不用送了,说不得过一会还要麻烦您帮着找个住所。”
  蓟县繁华的街市也就那几条,最大的当铺距此不远,两人出了大门,季清菱径直拉着顾延章往当铺而去。
  顾延章仍是纠结不已,他抓不定主意,季清菱却心中有数,她知道世上难免以貌取人,进了当铺,也不要人招呼,在当台上把那玉佩轻轻放了,推过去,道:“小哥,这玉佩死当,值多少银钱?”
  那玉佩乃是李家发家之时的宝物,商人爱吉,上面镶了赤金。季清菱从前嫌弃那赤金俗气,如今却十分庆幸。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玉石不好估价,可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金子能当不少钱。
  果然,当铺的伙计只把玉佩略一细看,便喊了大掌眼过来。
  掌眼的仔细端详了半日,先是问了来历,见季清菱对答如流,虽穿着朴素,却一副大家出身的气派,便也知道了几分。料想这两位应是逃难而来的延州人,价格压起来就格外有底气,他笑呵呵地开价:“活当八十两,死当二百三十两。”
  这价格开得低,可本来当铺就是宰人的,去到其他家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了。季清菱算了算,脆生生地说了一句:“死当。”
  顾延章立刻拉了她的袖子,劝道:“不若活当,万一将来李家是念旧恩的……”
  掌眼的听了她这一句死当,一眨眼就把当票子开好了,他怕迟则生变,忙把印泥并契纸当票推了出来,道:“姑娘签字按印子吧。”
  季清菱转头笑道:“顾五哥,我不爱去做商人妇,若是你念书出了头,难不成还不能帮我寻一门好亲?我放着好好的读书郎不要,干嘛要去吃那份苦。”说着将大拇指沾了印泥,往那契纸上一盖,宝玉立时就易主了。
  那块玉质地上佳,镶的赤金成色足,雕工也漂亮,当铺一转手,最少也能翻个十倍以上的价格。赚了这一把,掌眼倒是客客气气的,笑着问道:“小姑娘要换银子吗?”
  死当二百三十两,若是普通人,这钱只要省着点用,已经许多年吃穿不愁了。可若是想让顾延章入学科考,不说进上等书院的束修,光是笔墨纸砚书,就够两人喝一壶了。
  季清菱换了银票并碎银子,又兑了点铜钱,把钱分为两份,各人身上都收了点,便出了当铺。
  玉佩当得利落,事已至此,多思无益。顾延章也不是那粘粘糊糊的人,况且只要有得选,谁愿意去当下人。如今季清菱已做了选择,他虽然心有愧意,可也暗暗松了口气。
  季清菱见他不做声,也晓得对方心情复杂,她也不多问,只道:“顾五哥,咱们不如在县中赁个小屋子来住,你进学也方便,咱们得信也方便,等延州收复,安定下来,就启程回去。”
  顾延章点头,慎重道:“我会好生念书的。”
  两人回头去寻了廖嫂子,当天便在县中租了个样样俱全的小屋子,季清菱给足了中人钱,廖嫂子见她识趣,也卖了个好,只让多给了几百文,便让上家把家什都留了下来做添头。
  等到晚间,二人终于有了一处遮风挡雨的庇身之所。
  顾延章手里捏着钥匙,环顾这间小小的陋室,只觉得这一切都那样不真实。
  这屋子比他家下人从前所住的都不如,更兼家具简陋,屋中布置凌乱异常,可顾延章此时只认为,哪怕是神仙居所也不过如此了。
  他扶了扶脚下的条凳,这凳子做工极糙,桐油都只草草刷了一遍,摸着尚有些刺手,顾延章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坐了下去,悄悄把脚伸直了些,对着一旁的季清菱道:“我住北边那间屋子,你住南边那间。”
  北边的屋子面风,这房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地龙的,北风一刮,说不得要受冻。季清菱知道他是特意留了一间暖和点的给自己,也不推拒,便进门收拾打点去了。


第6章 安置
  足足花了好几日功夫,两人总算把屋子收拾妥当了。这一处不在闹市,左近都是些商户的库房,只有几户人家,还都离得远,轻易不容易碰面。好在出门行事倒也还方便,等置下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这就正经过起日子来。因怕外人闲言碎语,季清菱索性与顾延章假称兄妹,便在此定居。
  她年纪不大,只要换了打扮,其实与寻常小儿无异,趁着此时无人相识,索性便做一身男孩样,与顾延章一起外出寻访。晋朝男女大妨不如后世严,延州又是个边城,遇上战时,女子也当男子用,顾延章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倒也觉得季清菱男装更方便。
  往日他们匆忙逃难,并不曾过多关注,如今认真要住下来了,这才发现这蓟县文华天宝,颇有文气。季清菱同顾延章绕了一个大圈,把县中书院都探了一遍,立刻头疼起来。
  这蓟县与延州不太一样,即便是普通的书院,想要入院也不是简单交个束脩,拜个先生就能搞定的事情。
  “四月选考,还有将近三个月时光,我死读一阵,就算进不了清鸣良山,应该也能上州学。”顾延章捧着一卷书,分析道。
  他手上拿的乃是蓟县前些年书院选考的文章。
  此处最为上等的书院有两个,一名清鸣,一名良山,都是民间自建,反倒是蓟州所建的官中州学排到了后面。
  蓟县本在蓟州境内,乃是一个大县,此处其余皆不出名,却以才名著称。蓟县史上惯出才子,光是晋朝建朝至今的近百年间,便取了两名状元,一名探花,更有进士数十名。
  在边城延州,哪怕得个秀才都能有衙门表彰,可这蓟县,秀才简直是遍地走,说句夸张的,去街头随意寻个小贩买吃食,说不得他族中便有人是秀才。
  此处人口原不多,因有大大小小的书院上百间,便常有游子来此投学,竟聚人气,逐渐成为了蓟州辖下最为繁华的一个大县。蓟县的书院成了气候,自然也挑起学生来,但凡稍微能叫出名头的,都会在年初设立选拔,只选那等上佳资质的学子入院。
  顾延章以往有父母兄弟支应,他一个老幺,并不需担任何责任,便由着自己性子乱来,如今家中遭了事,自己只得立了起来,知道现在唯有好生读书才有出头之日。他原先基础打得不牢,又因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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