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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H]-分卷阅读89

走了。

佳期在黑魆魆的房间里坐了很久,抱起一坛酒,慢慢出了府,绕过长街,在路口走错了很多次,总算找到了从前顾将军府的地方。

这地方的大门仍然封着。她没力气翻墙,搬了梯子来,爬上去,抱着树枝滑下地。

天井里还摆着鱼缸,顾量宁就喜欢在这个地方训她,因为外人听不见。

最后顾量宁死了,那时候佳期已经进了宫,到很久之后才知道。佳期不知道她的棺木那时停在哪里,但总觉得应该不是前面的花厅,应该是这里,因为顾量宁嫌闷,家人总该懂她的。

佳期在阶上坐下,胃里翻涌得难受,也没有喝酒,只是抱着。

她还有这么一个家,可是人散了、门锁了,再有人欺负她,她找不到堂表姐去哭了,也没有顾量殷出馊主意,也没有顾量宁叉着腰点她的脊梁骨。

裴琅总是骗她“你是顾量殷的女儿”,可倘若不是他,“顾量殷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名头,她就算没淹死在太液池,也有别的死法。原来没有老死宫中那么简单。

现在连裴琅都没有了。

圆圆的月亮从头顶落到东边,风吹得又厉又重,把四肢一寸寸冻僵。佳期到最后是真的动不了了,只能抱着小腿,把头埋进膝盖,像只吓破了胆的鹌鹑。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稍微一沉,一张大氅裹了下来。

裴昭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母后,儿臣带你回家。”

没有旁人在,但这姿势很暧昧。

小皇帝从来没有透露过一言半语的喜欢,但在这样一个夜晚,他只用一个姿势,把所有的话都说尽了。

明明是很令人惊诧的事情,可佳期累极了,一点惊讶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有些麻木地想,裴昭大概知道她半夜出宫去了哪里,也知道她又是为了什么躲在这里哭。

她只是很漠然地说:“那不是我家。”

裴昭抱得更紧了些,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温存而笃定,“今后就是。”

佳期足足坐了两个时辰,是真的冻坏了,腿脚都僵着,打不开也伸不直,人是怔怔的,不断掉着眼泪。裴昭把手穿过膝弯,小声道:“不哭了,好不好?”


幽禁

裴昭亲自抱她上车回宫,太医早在那里候着,一盏参茶灌下去,佳期总算动了动,推了药碗,哑声道:“辣。不要了。”

裴昭耐心道:“好。喝完这口。”

佳期又抿了一口,裴昭顺着她的意思,将人全都带走,任她蜷在被子里发呆。一直出了成宜宫,他才站住脚,将手里的灯递给邵兴平,“如何。”

太医斟酌着用词,道:“太后娘娘是伤心过度,郁结在心里,风寒倒是小事。这心病拖得久了,恐怕……”

“太医,”裴昭淡淡道:“朕知道缘故,说法子。”

太医忙道:“不过是多散散心,若有合得来的朋友,多说说话,出去走走……”

裴昭低头应了。这深宫里头高处不胜寒,他从不知道佳期有什么朋友,他也没有。

太医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裴昭拍了拍肩,“劳驾多看顾母后,朕明日再来。”

太医便宿在成宜宫暖阁,随时看顾。次日,皇帝果然一下朝就来,陪侍到午间才走。夜间又来一趟,看着太后吃药,这才摆驾回宫。

搜寻耆夜王的精锐仍一无所获,太后足不出户,这场病一连拖了四五日,宫里渐渐起了流言蜚语,很快便被压下去,小宫女们坐在阶上议论着皇帝的纯孝。

太医却渐渐悟出了门道——太后这不是足不出户,是出不去。

宫廷禁卫森严,一次展翅,再也难飞。

皇帝这夜再来,太医便不敢再多说,自诊脉下药。佳期不说话,裴昭也不说话,太医战战兢兢,告了退,转身便走。

门在他身后关上,室内便有些暗。裴昭点了灯,听她在身后问:“他回来了吗?”

裴昭把成宜宫变成了一只铁桶,佳期并没有生气,也没什么话说,但她每天都会问这么一句。

裴昭照例答:“皇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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