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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香事-分卷阅读57

把手伸向了刘翠娥。
  伸了半天的手,刘翠娥依旧在哭。
  锦棠于是咬牙道:“你分明知道的,你分明知道嘉雨不过个孩子,他便写哪些东西,也只是脑子一热一时糊涂而已,我和他之前是否清白,你比我更知道。
  你身为大嫂,拿到了不说一把烧掉,你还拿着要挟他,我只问,你觉得自己做的对否?”
  刘翠娥依旧在哭,哽噎半晌,道:“难啊锦棠,太难了,嫁人五年怀不上孩子,你不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过。”
  便是当铺东家的女儿又如何,便有嫁妆又如何,瞧着别人家小短腿儿的肉娃娃满院子跑着,自己膝下空悬,头上几重大山压着,而陈嘉雨,也是齐梅在确定是自己儿子不得力之后,自己选的。
  齐梅太要面子,想让俩个亲儿子都好,都有儿子,也不想在将来,陈嘉雨娶妻之后,因为过继孩子的事情而受制于陈嘉雨将来的妻子,所以,要给陈嘉利和刘翠娥一个又聪明又乖巧的孩子,哪就得及早谋划。
  她觉得嘉雨能帮嘉利生出个好孩子来。
  “手记了?”锦棠不听刘翠娥说的,伸着手跺起了脚。
  “在,在娘手里呢。”刘翠娥说道。
  *
  正房里,齐梅带着陈淮安一起给陈杭守灵。
  原本,只要她想拉陈淮安的手,陈淮安整个人都会靠过来的。从小团猫一般团大的儿子,就算是头老虎,从小儿惯到大,也能惯成一只只顺着齐梅手的绵猫儿。
  不过陈淮安此刻盘膝坐在灵前,就哪般木呆呆的坐着。
  齐梅先就叹了一气,再道:“我只问你,淮安,我待你媳妇儿好不好?”她不停的琢磨着,要怎么说,才能坏了锦棠在陈淮安心里的印象,让他彻底厌恶她。
  陈淮安盘坐在母亲对面,手里拿着本《中庸》在翻,并未说话。
  他记忆力好,又因为上辈子一直在内阁,帮父亲起草文书,于文章,有一种属于自己独特的领悟和记忆力。陈杭死的哪夜,分明家里翻天儿了,他都没出门,整整背了一夜的《孟子》,但这远远不够,照康维桢的为人,不定哪天就会让他再背一回《中庸》,所以提早预背,他好好儿一个拳把式,如今成个卷不离手了。
  “她不过一个酒肆女儿,嫁到这家里来,我穿的没有短过她,吃的没有短过她,便你们卧室里的床铺,也比嘉利两口子的更精贵,这你不可否认吧?”齐梅又道。
  上辈子齐梅也经常这样说。
  当然,这一点陈淮安得承认,齐梅待他们在这方面确实不错。
  “为了咱们这个家好,为了你们仨兄弟好,别的我都忍了。便你爹把她送到竹山寺去,是他的不对,可如今他已经死了,人死又岂能言错?”
  陈淮安头仍埋在书中。
  齐梅于是把本书记递了过来,颤着声儿道:“可你哪媳妇,你瞧瞧她都做了什么。若非从嘉雨的屋子里搜出这东西来,我都不知道她在婚前就……就勾着我的嘉雨。”
  陈淮安终于抬起头来。
  原本嘉雨有本手记,他是烧掉了的,没想到一样软羊皮包封的手记,居然还有一本。他于是接了过来,颤抖着翻开。
  “娘也不劝你和离,她仍是咱家的儿媳妇,但是淮安,你不能一门心思叫她像驯狗一样的驯着,你得清醒过来,拿出你为丈夫的威严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见陈淮安哪两道浓眉依旧疏疏,而脸上也没有什么嫌恶的样子,齐梅又道:“如意爹娘皆死了,也是可怜,如今你爹新丧,白孝之中没个纳妾的理儿,要不,你改天与我一起去趟齐家,瞧瞧她去?”
  齐如意,又是齐如意,如今这是纳妾不成,要给他养着做外室了。
  陈淮安不过草草翻了几页。
  这里头记录着的,是锦棠还未嫁进来时,嘉雨的手记。他去罗家酒肆打酒,又见到酒肆里的大姑娘了,他和大姑娘说了什么,大姑娘又取笑了他什么。
  大姑娘站在略高的柜台里,一枚枚数着,给他丢铜板了。
  大姑娘还俯身在柜台上,笑眯眯的问说:既你二哥好吃酒,怎的从来不见他来打酒啊?
  零零总总,跃然于纸上的,未嫁时的罗锦棠的身影,就在手记的每一页上。
  若非这一本,只是看过第二本,陈淮安还不知道陈嘉雨跟锦棠有这么一段儿旧缘份,不知道他果真是爱的深沉。
  灵堂前有只烧纸盆子,是用来装烧过元宝的灰烬的,陈淮安略略扫了两页,伸手将手记凑到灯前,纸遇火而燃,随即扑啦啦的燃了起来,眼看就要付之一炬。
  “淮安,你这是做什么?”齐梅一声尖叫,抢着就要过来抢夺。
  何妈就在棺前拨灯,亦叫了起来:“二少爷,你可是咱们家最孝顺的,夫人这几日着实辛苦着呢,嘉利和嘉雨没叫她疼过,你可是在她肩膀上玩大的,不兴这样气她的。”
  “是嘉雨的问题不是锦棠的问题?这是嘉雨自己写的东西,跟锦棠无关吧?”陈淮安忽而出声,语调里压抑不住的愤怒:“便是嘉雨的问题,他也不过一个孩子而已,这种东西,见了就得烧之,您还把它拿出来,公诸于众人眼前……你就不怕毁了嘉雨?”


第44章 恶人先告状
  齐梅本是想拿手记作怂勇,让陈淮安知道锦棠在勾搭嘉雨,从此厌恶锦棠的,却不期陈淮安反而骂起嘉雨来。
  她道:“这有甚毁了嘉雨的,他不过个孩子,懂得甚?
  是锦棠不检点,勾着我的嘉雨,把他给勾坏了,你竟说这种话。淮安,你如今还是个男人吗,你确定自己不是锦棠养的一条狗,你这夫纲,还能立得起来吗?”
  陈淮安烧罢了手记,道:“我爹都没了,您连着熬了三天了,难道就不累,不能消停消停,不能让这家子人都有个安生日子过?”
  “我怎么啦?”齐梅忽而声音一尖:“你们都是我生的,我要作甚,也是为了你们好。淮安,嘉雨可是你的弟弟,他要考中进士做了大官,将来可是能帮你,让你有好日子过的,我这么做,可不都是为了你们?”
  外面还有人了,这种事情,为了嘉雨的名誉,陈淮安也不能吵吵,只得往下压。
  “拿手记作威胁,让嘉雨替嘉利传宗接代,娘,难道你不知道,翠娥是嘉雨的大嫂,俩人之间真有了什么事儿,嘉雨永远翻不过那个坎儿。”
  是锦棠的声音,她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手指着齐梅道:“那是他的嫂子啊,徜若真有了什么丑事儿,娘,他迈不过哪个坎儿的。”
  陈淮安蓦然抬起头来,望着锦棠。
  满屋子缭绕的烟雾,她披着件纯白面的斗篷,忽而一笑,唇角却是往下撇着,颊侧还有几滴未干的眼泪:“你就没想过,万一他迈不过哪个坎儿,跳河死了呢,徜若他死了,你怎么办?”
  遥想上辈子从河里把嘉雨捞上来,才十五岁的孩子,衣服叫水冲走了,赤精光溜的,瘦瘦的身板儿,停在河岸上,两只眼睛紧闭着,一脸的灰败。
  如今锦棠细想,上辈子嘉雨也曾有过好几次,对她欲言又止的时候。
  哪个时候,应该来说,就是他和刘翠娥俩个之间睡过了,有了一个孩子,但是手记在齐梅手中,而齐梅拿着手记,肯定还是想再破坏她的名声,于是,嘉雨在一次次失望之后,最终选择了跳河。
  而正是因为嘉雨的死,齐梅为了孩子的名誉,最终才吞下手记,没有把早期的这一本公布出来。
  嘉雨死后,齐梅躺在他身边,捶天捶地的哭着,抱着他的头不肯松开,在渭河边那般伤心绝望的嚎哭,不肯叫人收敛,也不肯叫人把他抬走。
  她哭晕过去,再醒来,再晕过去,死死抱着嘉雨的脑袋,亲着他的脸颊不肯松开。那时候陈杭还活着,陈杭想要抱她,揽她,想把她从嘉雨身边拉过来,她死不松手,不停的唤着嘉雨的名字,掰开孩子的眼皮,往他嘴里呼着气儿,想把他救活过来。
  她那么痛苦,那么绝望,可她就是不知道,儿子是由她一手杀死的。反而将一切罪责全推到锦棠身上,无论说起什么,第一句便是:你害死了我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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