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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分卷阅读4


  “戗歌——”伴随着这句沙哑到听不清发声的高呼,一个单薄的身体扑入她怀中,撞得她原本就难受的肺部更疼了。
  而那家伙不但要用粗暴的行动折磨她的肉体,还要用粗嘎的嗓音摧残她的耳朵:“戗歌、戗歌、戗歌……”
  卫戗憋着一股火低头,竟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那个红呦,就像她当年出征前,捉来送给芽珈诓她开心的小白兔。
  不过这不是重点,卫戗探出手轻触近在咫尺的脸,声音也哑得刺耳:“芽珈?”
  芽珈的回应是伸出细瘦的胳膊搂住卫戗的腰:“戗歌……”
  不管是狠狠抽她的姨婆,还是紧紧抱她的芽珈,都是多年前的模样,而且她们原本就是不可能再出现的人,所以卫戗觉得,她是和她们在九泉之下重聚了。
  管它是死是活,还能见到她们,就是值得高兴的。
  嘴角一咧,扯痛脸皮子,卫戗抬手捂住先前被抽的脸,小声咕哝:“怎么死了还会痛?”一抬眼,又对上一位鹤发童颜,眉头紧蹙的老者。
  那张老脸,真是几十年如一日,无甚变化,从前叫她十分艳羡,可此刻再看,姨婆和芽珈统统变得年轻,只有他还是老样子,优点也不是那么突出了,大快人心呐!
  虽然这样想,但有一个疑问她实在搞不明白,索性开口询问:“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也下来了?”
  师父没听明白:“嗯?”
  她问得更直白:“您老人家是什么时候死的?”
  结果触怒他老人家,板起那张看似刚直不阿的脸,一本正经的公报私仇:“孽障,既然没死,就给为师去祠堂跪着反省!”
  卫戗:“(⊙o⊙)……”
  身为一军之帅,处变不惊是为最基础的要求,填饱肚子才能更好的去战斗——卫戗盘膝坐在蒲团上,啃着姨婆指使芽珈钻洞送进来的馒头,冷静的思考着眼前诡异的局面。
  大约是上天怜见,给心有不甘的她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所以她又活过来了,现在是元康元年,她和芽珈刚满十三岁。
  至于身体上的不适,实在是因为她上树掏鸟,结果不小心掉下来,一头栽进树下深潭,险些溺毙,被捞出来后,在榻上躺了三天两夜没反应,慌了神的姨婆手足无措,一狠心,铁砂掌拍过来,彻底将她打醒。
  而她醒来后,不但大逆不道的诅咒师父去死,而且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年,对于这种症状,大家只当她脑子进水,暂时不灵光,等过一阵子就好了。
  说来也怪,明明是她溺水,结果从这以后,芽珈怕水怕的要命,所以卫敏说芽珈是溺毙的,一听就有问题,要知道,只要芽珈近水五十步以内,必将浑身虚软瘫倒在地,并抱着脑袋失声尖叫,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遭遇特殊情况,芽珈根本不可能自己主动靠近足以溺死人的深水。
  但就目前来说,那是十几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在“真|相”和“改变”之中二选其一,只要脑子正常些的,大概都会选择“改变”吧!
  可对此刻的卫戗来说,要她现在放弃怨恨,那根本做不到——纵然表面上再是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她有眼无珠,死有余辜,可芽珈和诺儿有什么错?
  假如有可能,她还真想当面问问司马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前世,元康三年秋天,她父亲被俘,继母送来消息,她匆匆下山,第一次踏入卫家大门,尔后率领五百精锐之士奇袭敌营,救回父亲,奈何父亲身受重伤,归家后全凭师父配的药吊着一条命,起榻都难,更甭提上阵杀敌!
  在镇日听着继母哭诉“卫家前程不保,愧对列祖列宗!”,看着父亲悔不当初,悲痛欲绝的表情,她于心不忍,终于答应以“嫡长子”身份接替父亲之职。
  翌年春天,得胜而归,庆功宴上,同僚轮番敬酒,她推脱不掉,多饮了几杯,于是被司马润发现女儿身。
  

  ☆、幡然醒悟

  
  司马润,年长她三岁,世袭琅琊王,是除去王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一郎之外,最为上至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津津乐道的美男子——不得不承认,他生了张好脸!
  但,明明府中储着七八个侍妾,还有一位艳名远播的如夫人,却对乔装打扮,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她说什么“一见倾心”,“非卿不娶”,这连篇鬼话她竟深信不疑,不愧是从山里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无知少女!
  死过之后,才幡然醒悟,所谓的“倾心”,不过是看中她的本领和家世。
  司马润乃日渐式微的皇族旁支子孙,更有传言说他是老王妃与小官吏私|通产物,而他本身也在成亲之前便纳了来历不明的歌姬为如夫人,并隆恩盛宠,如此,诸如王谢大家的贵女哪个肯嫁他?
  卫家虽不如王谢桓虞,但也算得上是名门世家,娶了她,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自嘲的笑笑:“卫戗,你个_0_bai_0_chi!”
  也罢,距那命运的转折点还有两年时间,且行且想,或许到时候答案自己就跳出来也说不定。
  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早,祠堂的门被打开。
  细瘦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披着旖旎的晨曦望向她。
  对上那赤红的双目,紧张的表情,她的眼圈又涩了。
  此情此景,一如当年,卫戗抬手捂住嘴。
  这个轮廓鲜明,肤色略深的少年,名唤裴让,是姨婆的独孙。
  因这次意外,姨婆飞鸽传书,将潜伏在师父老对头北廋门下偷学武艺的裴让急召回来。
  她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裴让,停留在记忆里的印象就是,单薄瘦小,沉默寡言,很像她偷偷养在后山的那只被母猴抛弃的小猴子。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短短半年时间里,他的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郁结而亡,失踪很久的姨婆就是回去处理这些事情去了。
  她的师父,被世人尊为南公,名满天下,可惜重文轻武,又不准痴迷刀枪棍棒的她出山,她也很郁结,虽说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但心中憋着一口怨气,每天就靠上蹿下跳来发泄。
  七岁那年,她终于逃过姨婆耳目,攀上山巅,迎风而立,身后跟着影子似的他。
  透过缭绕的云雾,看着远处海市蜃楼般的山峦,她伸手指向一处:“你看,那里住着全天下最厉害的武师,可是我不能去,也不能让他们把人派过来。”攥紧拳头,愤愤不平:“你说他为什么偏偏要当师父的死对头啊?”
  然后没过几天他就下山了,此后每隔半月二十天,她就会收到一份帛书,最初只是笔法粗糙的手绘武术姿势,逐渐丰富起来,到最后,则是密密麻麻的书写着武术套路,并附上绘制精准的招式解析。
  就这样一晃几年过去,直到他被姨婆找回来。
  裴让行事一根筋,姨婆让他盯住她,从此在他视线范围内,她不能再上房揭瓦,下河扒虾;更不能去摸老虎的_0_pi_0_gu,动太岁头上的土……
  姨婆让他守住她,他便如影随形,默默地跟着她东征西讨,最终在“珠玑事件”中,为了救她,年纪轻轻,死于非命。
  如今想想,前世的她简直就是头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他刚回来,她就嫌他“把她当囚犯看管”,跟他闹了两年别扭,后来,她救父,她成亲,她挂帅出征,她被珠玑构陷……他始终默默护着她,她却从未回头看他一眼,直到他过世,她才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成亲,她在他灵前跪了一整夜,时隔多年,那种悔不当初的滋味,仍旧记忆犹新。
  姨婆拿她和芽珈当亲孙女照看,结果他们卫家却害得她老人家断子绝孙,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去珍惜?
  卫戗粲然一笑,上前两步,紧攥住裴让的手:“让哥,我们结拜成异姓兄弟吧?”
  他那张遭遇生死关头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惊诧表情,接着轻巧的从她手中挣脱,并哼唧一声:“果然伤了脑子。”
  但其实她是这样盘算的,如今这乱世,凡事皆有可能,他的出身虽差了些,但他本人相貌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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