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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三生永劫之花-分卷阅读35

女人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只对侍女吩咐,那件和容与婚礼当天的礼服,务必要用最上等的熏香。
莲见就着这样跪伏于地,感觉到,那从胸口蔓延而出的风,几乎将她撕碎。
举步而出再不说话,燕夫人不曾挽留。
出乎任何人的意料,燕夫人的病情在三天后急速恶化。
毫无来由,来势汹汹的恶疾,让大夫束手无策,很快,燕夫人就连起床都做不到了。
到了九月初七,燕夫人一天只能保持二到三个时辰清醒的时间,剩余的,全部在昏迷与高烧中度过。
莲见不敢稍离她身边片刻,她成功地用自己的病情拴住了女儿,让预定在九月中的婚礼逐步推进。
在这段日子里,莲见从未屈服过,她停留在母亲身边,照顾她的病情,答应她的所有要求,只不同意这场婚礼。
但是婚礼的筹备却还是进行了下去。
莲见每次都告诉自己,没关系,有办法的,一定会在事情闹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把一切都结束掉。她不得不这样思考,不然的话,那种纯粹负面的情感就会钻进她的头脑,不停地纠结盘旋。
这个时候就非常非常非常想要见沉羽。但是也很清楚,目前的情况,他还是不要来的好。
想要看到恋人那张俊美的面孔,想看到恋人对她微笑,由着金发的青年伸出手,拥抱她,亦被她拥抱。但是莲见也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如果本就被母亲憎恨的沉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怕根本就不会活着回去了。
非常想见你,但是请你千万远离。
九月十三,婚礼迫在眉睫,燕家年轻的主人仰头望去,月明如霜,她已决定决不屈服,但是前路茫然,她连怎么反抗都不知道。
她忽然有了奇妙想法,是不是,在遥远的地方,金发的恋人也正举头望月,和她同看这一个月亮?
“千里共婵娟。”这么默默念着,她仰面向天,闭上了眼睛。
回到沉家领地,沉羽并没有回去京城,他留在了自己家那块和燕家交界的小小领地上,沉谧也从京都跑来陪他。
沉羽于此时,恰如莲见所想,正抬头望月,眼睛里映出清辉如雪。
月是将满,宅邸边就是河川,松风水远,有菊花的味道。
不知道宅邸里哪个院子里的侍女正在制作香料,某种香草的叶子被细细捣碎,气味是细弱的,但是能听到木臼和木杵的声音,叮叮当当,仿佛谁信手拂弦。
今天鹤夜来访,沉谧请他到了正堂,窗上竹帘半卷,身后残灯半点,沉谧和鹤夜带来的围棋名手下一局盲棋,年轻的大司祭长懒散地倚靠在榻上,一边闲闲地搭几句话,一边信手翻着书箱里用柳色的纸订成的册子。
沉羽一向觉得下棋就下棋罢了,非要折腾盲棋,实在是没有必要,也不跟他们掺和,就闲散地坐在屋外廊上看月亮,权当守门,乐得清净。
他自从到了这里,就一直闲散安逸,心底却不好受,一直在想莲见。
莲见这个人,宁折不弯,她不懂变通,知进退却会因为胸中一口意气而一意向前。
那种拼尽一生尽碎,孤立无援也绝不后退的地方,让人觉得怜惜而恐惧。
恐惧于,我那么爱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就此失去。
莲见之于他,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他总是觉得,如果不在他身边,那个清冷青年,会不知不觉地,就此消失。
啧啧,真是怨妇的想法。
心底很不满意自己这点想法,沉羽撇嘴,噼噼啪啪很烦躁地甩着手里的扇子,然后他顿了顿,转过头去,身后是不知何时到他身后,无声无息站立着的鹤夜。
月光下,大司祭长的面孔,安静祥和,静好柔软。
两个人对望了须臾,沉羽起身,向他低头,笑道:“殿下,外面风大,还请进去。”
鹤夜却无所谓,他就靠着扶栏,看着恭恭敬敬在他下首站定的沉羽。
两人就着京都的说话习惯,先不着边际地彼此恭维了好一会儿,鹤夜忽然道:“原家的小女公子,前几日已经及笄成人了。”
听到自己前婚约者的名字,沉羽徐徐展开了扇子,低声一笑:“嗯,在下也听说了。”
“嗯,那和沉谧大人的婚事,大概也近了。”陆鹤夜也点点头。
沉羽没有立刻答话。
对于自己甩开了婚约,而让兄长顶上这件事,他其实心里是有愧疚的。
这是他抛开的责任,而却被兄长毫无怨言地背负了。
所以他也去了解了一下原家那个小小姐的事情,听说是个美貌又柔弱善良的小少女,才心底略为放下。
侍女奉上的饮料是一壶热过的浊酒,陆鹤夜笑吟吟的,白皙的指头叩着扇子,声音低沉而温柔:“我有个弟弟今年弱冠,正在和楚王的女儿说亲,父亲知道了,哀叹说,即便地位低下一些,与其娶个宁家庸俗女子,倒不如和燕公结亲,就算燕公年纪比舍弟略大一些也没有关系了。”
沉羽哑然失笑:“自古从未听说过皇子娶个年纪比自己大的王妃的道理。”
“现在是想娶也无门。”鹤夜笑起来。沉羽眼睛中光芒一闪,但只是礼貌地向对面身份高贵的神官低头,沉谧懒散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哎,输了输了,我拿酒出来认罚吧。”
沉谧拿出了酒菜款待众人,沉羽喝了不少,到下半夜的时候,就微醺起来,便告退出去。
沉谧看他脚下虚浮,要人送他回去,沉羽就随意地把肩膀朝沉谧身边一个最得意的年轻幕僚一靠,对方无奈,只好告了罪,把这喝醉了的少爷小心翼翼地送回去。
幕僚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沉羽脚步不稳,又比他高挑得多,半个身子靠在他肩上,幕僚下了大力气才撑住两个人。
两人绕过回廊,到了无人的一个院落,沉羽脚下一个踉跄,幕僚再撑不住,就被他压倒在了长廊上。
幕僚正想要沉羽起来,只觉得颈子一紧,他心里一窒,抬头看去,对上的是沉羽丝毫没有醉意、清醒无比的眼睛。
金发下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庭灯还是其他光线的缘故,于此时现出一线幽蓝的意味。
年轻的沉家主人声音沉稳冷静:“说吧,告诉我,沉谧瞒了我什么。”
幕僚一下子就慌了。
他虽然聪明,对沉谧屡献奇策,但是年纪并不太大,又只是经常随侍在沉谧身边,并没有经过什么大场面,所以沉羽才选了他。
幕僚嚅动了一下嘴唇,还想装傻,压制住他的男人有趣地弯高了一边的唇角。
“你最好告诉我。”
幕僚有些惊恐地看着他,沉羽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成分,他只是平静凝视他,慢慢松开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他,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你最好告诉我。”他以一种亲密而冷静的语气这样说道。
年轻的幕僚只觉得窒息。




段之十七 血矢
大概一刻钟后,挣扎回来的幕僚手腕和脖子上还有没完全解开的布条,他几乎是扑腾到了沉谧的面前,鹤夜只是徐徐展开扇子挡住了面孔,沉谧神色如常,拍了拍他的背,低声问道:“怎么了?”
“沉羽大人他——”幕僚猛烈地咳嗽了一声,他话还没说完,沉谧立刻起身,厉声道:“哪个方向?”
幕僚来不及说话,伸手向沉羽去的方向一指。沉谧抓起架上的佩剑,向外急冲而去!
他的侍从立刻追了出去,陆鹤夜也徐徐而起,脱掉了外面宽大的神官外袍,到了门口,早有侍从牵过马来,他也向沉谧的方向追去。
看样子,沉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并且从幕僚那里得到了答案。
策马疾行,本来温婉的夜风刮到脸上也带了森森的凉意,陆鹤夜面上噙着一丝笑意,脑海里却在飞速运转。
沉谧把沉羽封闭到这里来,严格封锁关于莲见成亲的消息,不外乎就是不想让他去趟浑水,顺带也想让他们两个不再纠葛,现在……
兄弟阋墙,他最乐意看。
陆鹤夜猛地勒马,马嘶长鸣,高高人立,他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看着前方的景象。残月高悬,有灰色的铅云渐渐拢聚,金发的青年森然勒马面对陆鹤夜而立,陆鹤夜的前方是沉家的兰台令,沉羽的兄长,一扇歌月,以风流雅逸著称的男人。
四周是弓箭手,金发的青年只是挑眉。
“那个幕僚说的是真的吧?”
非常罕见的,所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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