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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欺负我-分卷阅读116

门口的小警察被长驱直入的高大男人震得一愣,赶忙拦下:“哎,你找谁?这儿不能乱闯!”
  “秦宇!”
  小警察眼神一闪,生硬说:“秦宇调走了!你找他什么事!”
  不光他反应异常,整个刑警队大厅里听到秦宇的名字人人色变。
  顾承炎敏锐察觉出问题,往小警察面前逼了一步,立刻有几个穿警服的过来把他去路堵上:“王副队交代了,不管谁来问秦宇,扣住再说。”
  顾承炎一把甩开钳制,阴寒冷笑:“扣?我正好找他!”
  他盯准了里面正副队长的办公室,任凭三四个警察也制不住,快步冲进去把两扇门分别踹开,空空荡荡。
  警察怒喝着把他拽住要扭起来,顾承炎眼镜掉落,血红一片回眸:“找你们王副队长问问,他有没有底气拷我!”
  他状态太过异常,真的有人去拨电话,王闯吃惊问他:“你不是在比赛?!”
  顾承炎的嗓子里刀割一样:“音音在哪!”
  “不知道!”
  “那人提前出狱,回来报复了?秦宇受了枪伤?你把音音和他一起藏起来了是不是?!”
  王闯搞不懂二十出头的孩子怎么会三言两语把他问到胆寒,也气势凛然低斥:“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不管你问多少遍都是这个回答!你再不走,马上以扰乱治安拘留十天!”
  顾承炎合上眼,嘶哑笑了:“好。”
  他明白了,王闯不会说,谁也不会说,无论他在这里守多少天,用什么极端的办法,只是浪费时间。
  离开刑警大队时天已黑了,陈年带人找到距事发地最近的医院,问出只言片语。
  顾承炎确定秦宇是重伤昏迷,他开车把市内所有大小医院跑遍,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看,找不到音音的影子,到后半夜医院都熄灯了,他找不到也看不清,才无处可去地回了出租房。
  他打开门进去,在玄关站了许久,愣愣盯着客厅的茶几。
  灯黑着,茶几上影影绰绰,却能分辨得出。
  他和赵雪岚给过音音的银行卡。
  他送音音的大小礼物,七夕那晚的几个盒子,就摆在显眼的地方。
  她的痕迹没了,气息也消失得干干净净,然而数不清的相拥画面又鲜活锐利地一起狠狠砸向他。
  顾承炎脱力靠在门上,低声说:“宝宝,我回来了。”
  她该穿着小裙子,哒哒哒跑过来跳进他怀里。
  他喃喃:“宝宝,我胃疼。”
  她一定担心,细心给他揉揉,把手伸进衣服给他暖着。
  可没有了。
  顾承炎望着卧室的方向,发不出声,字句含糊在刺痛的喉咙里:“我今天眼睛不好,你别躲着我,你让我看一眼,一眼也行”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沉默。
  顾承炎走进卧室,衣柜里她的衣服都被打包起来放在角落,她带不走,她也无处带。
  他拿出一件,抱怀里蹲下身,汲取着她的星点暖香,一个人蜷去床边角落。
  秦宇枪伤昏迷,不可能在一周内出院,市内没有,那就意味着被转移。
  他的伤情注定经不起长途跋涉,只能开车短途,绝对出不了东北的范围,对医疗设施也有基本要求,无法去住不达标的小医院。
  凌晨,顾承炎把周围开车五六个小时内能到达的所有市县全部列出,由近及远排列,上网查到叫得上名字的医院一个一个在导航里标注,其他的,等到了再补充。
  不等天亮,他带好必需品,开车从家里出发,同时把筛选出来的几条线路交代给陈年,安排自己人分头去找,再分一拨去保护赵雪岚。
  陈年有了哭腔:“哥,这跟大海捞针有啥区别!能找到小嫂子吗!”
  顾承炎在黯淡晨辉里开上高速,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视前方:“能找到。”
  -
  一个月后,秋意寒凉,东北的气温下降很快,已能感觉到初冬凛冽。
  松县一家综合医院里,顶楼病房人满为患,有家属指指点点议论:“哎,那床的啥病啊,多少天了一直昏迷?”
  “护士说植物人,估计醒不了了,还离不开医院,活受罪,这不耽误孩子嘛。”
  “那小丫头是他闺女啊?瞅着也就十五六。”
  “我猜的,她也不吱声,谁知道呢——”
  正说着,病房门推开,走进一个细瘦的身影,她穿得朴素,剪齐耳短发,远看像个小男孩,离近才看得清一张精致的苍白小脸,没个巴掌宽,更衬得眼睛大而乌黑,却雾沉沉的全是死气。
  家属们不由得闭了嘴,看着她熟练操作导流管,默不作声给床上那病人鼻饲。
  背影瘦得就剩皮包骨,穿得厚也挡不住那股可怜。
  “闺女,这是你爸还是你叔?啥病啊?”
  她不吭声,默默处理完,躺在病床和墙壁夹空中间的一张便携窄床上,把脸埋进薄薄的枕头里。
  直到枕边没有上网功能的老年机响起,她才睁开眼接听。
  “音音,你收拾一下,晚上转院。”
  “好。”
  第三次了。
  一个月里,换过两个县城,她不关心去哪,也不关心在哪,每天起早贪黑照顾病床上的秦宇。
  秦宇化了名,次次入院登记的都是不同名字,她也按王闯说的,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不说关系,不说从哪来,只管有一天过一天。
  从初次离开起,她始终没跟王闯见过,王闯也不曾随他们同行。
  她心里都懂。
  秦宇这次是大错,本应该受重罚,而且段老七暴露出来的也不过私藏枪械一项罪名,暂时构不成巨大威胁,近期又频遇大案,分配过来的警力越来越少。
  如果把秦宇和她摆在明面上,也许早就能把段老七、至少是段老七的核心集团引来报复。
  但王闯生怕他护不住,会危急秦宇生命,坚决抗拒这种方法,固执地让他们不断藏匿,自己则带着有限警力搜捕段老七,却一个月还是无果。
  或许重伤未愈,或许暗中酝酿,总之本人踪影不露,而段老七的那些老巢和党羽,全烂在秦宇的肚子里,除了他,这些年轻警察对十几年前的要犯几乎一无所知,更何谈效率。
  一个月里,分配过来的警察始终守在近处,抓住过几次来寻仇的,刀也曾逼到她的后背上,不过都是小角色,落网了也供不出重点。
  秦幼音早已麻木,在一个月前的那通电话打完之后,她就不是她了。
  没有秦幼音。
  只是个机械的女儿,必须日夜照料昏迷的父亲。
  随着段老七出狱,他沉寂多年的影响力在不断扩张,以前销声匿迹的走狗现在一波波往外冒,松县不安全了。
  晚上连夜转院。
  秦幼音再次坐上不知道开往哪里的车,在寒夜中孤零零缩进车角。
  她走后两个小时,一辆沾满尘土的黑色越野车戛然停在医院楼下,男人推门下车,大步跑进住院部。
  每一层,他拦住护士问:“有没有四五十岁的中年患者,长期昏迷,身边有个小女孩照顾?”
  护士都说没有,却忍不住打量他惹眼的身影轮廓,可惜戴口罩看不到脸,嗓子也哑得刺耳难听。
  他一层层往上,跑到顶层,护士刚换班,听他问完也说没有。
  正好有个中年女人路过,自来熟地问:“哎,你找昏迷的男的?植物人,四五十岁,还有个漂亮小闺女,瞅着又瘦又小的?”
  顾承炎耳朵里轰的寂静。
  他缓缓转身,犹带血迹的眼睛看过去:“你见过?”
  “我跟他一个病房来着!这不晚上刚转院走,也就两三个小时!那小闺女平时不爱说话,头发剪得可短。”
  顾承炎死死盯着她,灼热呼吸涌进身体,一下下猛烈炙烤着胸腔:“长什么样子。”
  女人掏出手机:“你说巧不巧,我瞅她长得好看,偷摸照了个相,就是不咋清楚,你瞧瞧——”
  顾承炎的目光落上去。
  分辨率并不太高的手机屏上,瘦弱的女孩坐在窄小床边,失神望着窗外,她头发很短,薄薄的刘海,侧脸如描似画,睫毛在脸颊映出晦暗的小小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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