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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和她的丞相大人-分卷阅读47

道,她疾步走在路上,是通往生的那头。
  她越走越快,甚至疾奔起来,丝毫没有停下的样子。
  “阿姐——”
  “久久——”
  “陛下——”
  无数人在唤她,来不及惊呼,便见一袭滚金冕服的少年女帝如同一只断翅的金色蝴蝶,从四层外廊台一跃而下……
  “陛下!”
  紧随其后的佘霜壬点足跃下,于半空抱住她,踩点借力落在了地上。
  “陛下,别闭眼……”然他的话还没说完,怀中人便已经沉沉合上了眼,散了意识。
  唯有一声极轻的“舅父”,散在十月深秋寒凉的夜风中。


第33章 【033】陛下无病无伤,是心结。……
  无征无兆,于众目睽睽之下,纵身一跃。这一跳,注定震惊朝野,百官喧哗。
  内廷之中,精力全在救治殷夜身上,待回神传禁军护卫皇城,_0_feng_0_suo_0_xiao_0_xi。各种说辞已经蔓延,不过数日京畿之中已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传的最盛的,便是“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一说。言女子当政,阴阳颠倒,女帝举止诡异,实乃神灵不佑,天地不容之象。
  本来殷夜以女儿身君临天下,便是挑战世俗的底线。盛世安康时,百姓自也无话可说,然如今光景,便是人云亦云。
  外界看不见,少女十余年的努力与勤政,也记不起不久前皇城城郊的诛杀逆贼,定国安/邦;甚至忘记了大宁建国前,先楚皇室的荒乱奢靡,鱼肉百姓。
  唯信一条,女子主政,有违乾坤。
  归根到底,十年的当政,终是抵不过数百年乃至千年的教条传承。
  只是,这样的谣言,并未能持续太久,不过七日,便被彻底扼杀制止。
  十月十七,按理是没有朝会的。但内廷传出旨意,因十五未曾开朝议会,遂十七补之。百官尚且疑惑,女帝昏迷,丞相未归,是何人主持朝政?
  然,十月十七这日寅时三刻,銮驾行至含光殿,身着冕旒朝服,持天子剑而来的,正是少年女帝。
  朝上未论他事,只处理了女帝口中的两桩事宜。
  头一桩,便是六局宫人为前朝暗子奸细,投毒女帝,致使其行为疯癫,险些跳塔丧命。今于朝会处以极刑,以震朝纲。
  百官尚未回神,六名蓬头垢面的囚犯已被堵着嘴押至殿上,赐的是鱼鳞剐刑,又名“千刀万剐”。
  六张渔网勒身,皮肉如团子块块挤出,刽子手依次持刀片肉。大殿之上,血腥味缓缓弥散不绝,气味重重叠起,慢慢让人如陷屠宰场。
  女帝神色未变,下诏第二桩事宜。言其自己身子终是有所亏损,按太医院之意,静养两月。朝政由六部内阁如常处理。
  言罢,未再留下,只起銮驾离开。只是起身时,到底留了他们一句话:今日朝会,需诸卿观刑毕,方可散朝。
  殿上女帝离开许久,殿中鲜血似万千小溪汇成汪洋。能够站在含光殿参政的朝臣,没有未经历血腥屠杀的。然这般近距离观刑,又是这样慢磨生剐的刑法,也同样没有几个经历过。
  从第一个二百三十刀亡毙,到最后一个两千六百刀咽气,整整三个时辰,诸臣离殿时,大都两股颤颤,汗流浃背。甚至有几位已经当场晕倒,是被禁军拖着出去的。
  深秋寒风一吹,这满朝臣子又清醒大半。
  既然女帝为奸细害,流言自也不攻而破。但凡坊间还有声息,朝臣想起这日殿上情形,根本无需城防禁军动手,皆抢着抓来送往刑部,以证自身清白。
  外界风浪暂平,然后廷之中,并不乐观。唯有女帝近身的几人,方知真正情形。
  那日,殷夜从伽恩塔四楼跌下,虽有佘霜壬以身相救,太医查验身体,确定并未有所损伤。只说是受了惊吓,方至昏厥。至于长久不醒,当是前段时间耗了精神,损耗元气之故。只说静待醒来即可。
  是以,当她七日后醒来时,诸人原是松下一口气,皆以为她是复原的征兆。却不想,她之清醒,不过那一日尔。仿若是未完之事牵扯着她,给她一日安好,止息风浪,安定民心。
  “她醒在十月十六日的深夜,连夜让我去刑部拎了六个死囚。十七日的朝会上编出那一通说辞,将一场蛊惑人心的动乱遏制在了萌芽里。后来,銮驾还未至裕景宫,她便没有了意识。”
  昭平立在床榻畔,望着榻上陷入昏迷的女孩,声色哽咽,“细算来,那一日清醒,不过七个时辰,她全用来处理了国事。銮驾还未到裕景宫,她便又再次晕了过去。是我抱着她回来的。”
  “在我怀里,她醒了一次。要我照顾她爹娘,教导好殷宸。”
  已经是十一月下旬,谢清平治理黎州水患结束回来也有半月,他的姑娘却躺在榻上,再未清醒。
  殷夜落塔的一刻,伏在她身边的十六骏便传了信给他,他本已快马启辰,却不想行至路半,又接了她亲笔书信,告诉他一切皆好,让他平定水患再归不迟。
  诚如昭平所言,她在清醒的七个时辰内,全部的时间都给了家国天下。
  谢清平坐在塌边,手里握着一卷她留给他的诏书,问,“没说旁的吗?”
  “没有!”昭平摇头,“除了让我把诏书给你,再没旁的了。”
  谢清平便看着那册书,自他回来第一日,昭平便给他了。他一直没有打开看。而类似的问话,他也不止问了一遍,朝局、政务、父母、手足,她都交代了,唯独他,她一字也没提。
  “长公主去忙吧,我陪着她。”温雅清和的谢丞相,永远都是眉眼含笑的样子。
  昭平走了,将满殿宫人侍者也领了出去。
  殿中便剩了他们两个。
  谢清平握诏书的手抖的厉害,他觉得自己也快撑不下去了。
  因为,昨夜佘霜壬来了。
  他就跪在这里,告诉了他一切。
  佘霜壬说,“陛下没伤也没病,是心结而已。大抵是她自己不愿醒。有些事她释怀不了,所以选择了沉睡不复醒。”
  谢清平初时是听不懂这话的。
  但佘霜壬说,“丞相,你懂医,医术不再臣之下。一听便能明白。”
  “陛下最早是前两年,精神不济,惊梦难眠,是因臣身上苏合香之故。香薰无毒,不过是分量的多少而已,那时自是为了安神汤铺路。臣确实是鲁国公门下牵头的一枚暗子,安神汤是臣的任务。落水相救,自也是为了更好的得到信任。然而没有递汤,大抵是因为长公主。”
  “鲁国公事败,臣便已打算收手。无有否认,陛下虽年少,确是一个铁腕果断的君主。臣想回暗子营,公主不许,我一念之差,觉得世上若无陛下,我的公主便可少些道义责任。”
  “此番是成倍的苏合香,混合了给陛下那个鼎炉里安神的凝雪香,两香中和,致幻觉,忧心事。”
  “臣本杏林世家手,陇南徐氏。”言及本姓,年轻郎君不禁潸然泪下。
  话至此,谢清平便已明白,是当年守城一战中,枉死在殷夜手中的那个无辜太医的孩子,他回来报仇了。
  “臣之父亲历经两朝,臣听过、也见过先楚的无道。臣读过书,家中门楣虽不高,却是按着书香清流之子培养的,臣能区分当今君王与前朝皇帝孰是孰非。”
  “陛下说,她要守一座城,护一个国,总要有人流血铺路,白骨垫基。臣为人臣,无可反驳。可是垫起她霸业王图的小小石子,在被踩碎的那一刻,于我徐家,却是梁柱断裂,倾天之祸。臣为人子,过不去。”
  “臣于此间挣扎,却到底没想过真的要陛下的命。两香混合,也要不了她的命,不过是让她想起心中不能释怀之事,受些精神磋磨罢了。”
  “只是如今看来,陛下受香薰所扰,生出的心中事,大抵也不是我父亲之死,徐家之祸。”佘霜壬望向谢清平,“陛下将我父亲牌位供奉在伽恩塔中,是她心胸仁德所在,她能直面此事,便证明根本没有成为她的心魔困扰。换言之,此刻她一睡不醒,当是想起了其他不能释怀、面对之事。”
  “臣漏夜而来,悉数相告,不惜以命证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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