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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和她的丞相大人-分卷阅读74

糯,用下后原本身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都不怎么疼了。
  如此十余日过去,吃到甜头,两孩子便实在忍不住,拉着殷夜想要多住两日。
  这日午后,两个孩子正在暖阁泡药浴,一人一个浴桶,殷夜在一旁给他们擦身。
  “阿娘,就等晚晚小腿也不疼了,我们就走。这样晚晚可以自己走,不要阿娘抱。”小公主游到母亲身边,抓过她的手,仰着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见殷夜半晌不回应,只得默默松开手,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又一会,嗫嚅道,“那就走吧,其实……晚晚的小腿现在也不疼。”说着还不忘将小腿伸出水面晃了晃。
  殷夜望着她的小短腿,又回首外头已是深秋的天气,按理他们是该走了。这一路回郢都,带着他们两个,车马不能疾奔,得需一个月的时间。
  再过一月便入冬了。
  虽说,她带孩子们出来看天地四海,但终究免不了俗。最后的时光,她还是想带他们回去九重宫阙。
  毕竟是在那里有的他们,他们亦在那出生。
  郢都皇城,是他们的家。
  再不走,路途上便要挨冻了。
  “阿娘!”另一个浴桶里的小男孩亦带着期待的口吻唤了她一声。
  相比胞妹,他极少撒娇,五岁的孩子懂事的如同十五的少年。这般开口,是实在不想走。
  殷夜回神,望着他小手捂着腹部,而方才小公主说的腿疼,是腿上针孔。他们自出生,便隔三差五被施针。尤其是从十个月以后,每四五日便会被针灸。
  三四年里,从手足到腹背,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有些针灸手法刁钻,又有后遗症,譬如眼下,晚晚便常日小腿酸胀,朗儿则时不时腹部阴寒,但为了让他们活命她只能咬牙让他们受着。
  上千个日夜下来,他们也习惯了缠身的病痛,和细碎的磋磨。除了用药和施针时,会有些恐惧和挣扎,素日极少言及不适。如今得了这方外清修者的药膳,身子轻松许多,自然留恋。
  他们还不曾享过身体不疼的滋味。
  殷夜抚过晚晚,又揽过朗儿,手语道,“你们喜欢,便再多住些日子。”
  “就是回程路上难行,可不许哭。”
  两孩子相视一笑,频频点头。
  谢清平拿着添补的药包,隔着门窗看着屋内的人。片刻,推门进去。
  因为殷夜的答允,两个孩子十分欢愉,隔着木桶泼水,还时不时躲开殷夜的擦身,惹得她嗔怒又忍不住笑出来。
  见母亲难得笑出声,两人便更开心了。
  只是到底是孩子,难留心到细节。
  殷夜笑着,却别过脸蹙眉呼气,一手扶在腰上。缓了缓,退开身在一旁的座塌歇下。
  “哪里不舒服吗?”谢清平在外头便瞧见了,疾步进来,正好在榻边见她落座。
  他掌上她后腰,殷夜让了让,摇头,“有些累罢了。”
  谢清平顿了顿,将手收回。
  他感受到她的不自然,若是以前,她会自己拉着他的手抚她脸颊、背脊。
  她看着他有些失落又尴尬的神色,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指了指孩子,示意他加些热水,别冻着他们。
  “那你坐着歇一歇,把汤喝了。”谢清平起身,原是习惯性地想抚一抚她额头。然伸手,抬至一半,亦收了回来,只捏了捏自己衣袖,朝两个孩子走去。
  殷夜颔首,端过参汤用了口,抬眸望过他背影,望了须臾,垂首继续饮着。
  参汤里放了三颗红枣,核已经剔了。她捡过勺子,舀来慢慢嚼着。
  谢清平回头看她一眼,见她低着头,样子安静又孤独。
  离开她的那一年,她十六岁,永远昂首,眉眼桀骜。
  别人是理直气壮,她是理不直气也壮。
  那时,她骄傲。
  他更骄傲。
  *
  “谢大人,您是什么时候在我阿娘手下做官的啊?”小公主趴在桶沿,好奇地问。
  来了这么些天,青邙山上师门四人,虽不染红尘,却都懂红尘。如同郢都皇城中的百官权贵,早年对双生子生世还有猜测,然但凡看一看那两人眉眼,尤其是小公主。生父是谁,不言而喻。
  只是殷夜不开口,无论是方外清修客,还是凡尘中众人,自然不敢点破。
  然而,初时算是殷夜又怨又爱,不肯向天下人吐露实情。只是待她分娩又测出双生子病情后,她实在无心再想这些。
  今岁,倒是想了一回,孩子时日无多,她思量着待他们故去后,葬入皇陵时,将他的衣冠冢也设了。让他们父子三人团聚,便算是向天下人作的交代。
  到底是从龙的丞相,是帝王的亲子,需要有交代的。
  想这个的时候,殷夜甚至想起前世,他之遗愿,入葬皇陵,她不曾为他实现。今生便当还他了。
  来日黄泉相见,他不至于太恼她。
  结果,不想一朝相见,他活着站在自己面前。
  来这的头一日,殷夜用过晚膳坐在床榻边守着孩子,后来谢清平也走了上来,只无声站在她身后。
  烛光下,两人的影子叠起来,正好投在孩子身上。
  一家四口,以这样的方式,亲密无间。
  小女孩先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睡眼,软软糯糯唤了声“阿娘”。
  殷夜起身,腰间一阵刺拉拉的酸疼,堪堪要跌下去。谢清平从身后扶过,抱得又牢又紧,殷夜在他怀里缓了片刻,被孩子的声音拉回神。
  “阿娘,您是不是认识这位叔叔?”开口的是朗儿,是个极聪慧的孩子。
  母亲许他和妹妹喝这人送的水,还许他直接喂水。眼下被抱着不仅不生气还红了眼睛,宫里的佘侧君都只是扶着母亲,虽也有抱过,但绝没有这么紧。表舅父亦说,这人是好人,不用怕他。
  “叔叔,你是不是在郢都做过官,得了我阿娘欢喜?”小公主没有哥哥聪慧,却也是一点就透。
  殷夜出来前没有交代他们隐藏身份,因为外人近不了他们身,他们也接触不到旁的人。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小皇子从榻上起身,坐着了身子,拱手相问,十足一副君子模样,同谢清平幼年所差无二,“开口言叔伯,总是不妥。朗儿不知如何称呼您合适?”
  “我……”谢清平几欲脱口而出,却到底顿住了。
  他一天父亲的义务都没有尽到。
  她的孕期,产期,还有抚养他们长大至今的漫漫时光。
  她要怎样养育,才能让身中剧毒的他们,活到今日。
  不仅活到今日,而且一个长成天真烂漫的公主,一个初现端方颖悟的少年天子的轮廓。
  殷夜从他怀里退开身,抬眼扫过他,只一瞬,眼睛更红了。
  “臣曾经确实在陛下朝中任职,得陛下喜爱。”谢清平看了殷夜一眼,又含笑看向两个孩子,“因身体染恙,递了辞呈,那时还没有二位殿下。”
  “左言又射之谢,乃臣鄙姓。”他当真作出一副臣下对君上的周正模样。
  “谢大人!”小公主星眸灿亮,“那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一声“谢大人”,他应了。
  她转头冷笑,把眼泪擦掉。
  *
  “谢大人?”小公主唤得倒也顺口,见人一时未应,便不依不饶又叫了遍。
  殷夜持勺的手顿在碗沿,她觉得有些刺耳。
  “很久以前了,正好是你们阿娘同你们这般大的时候。”谢清平倒无所谓,轻轻柔柔地回她问题。
  “那谢大人,您什么时候辞官走的呀?”
  “六年前吧。”谢清平将孩子拂开些,自己伸了一只手在水中,另一只手拎着壶筒添热水。
  “谢大人,那您身体好了,还回郢都吗?”小公主喋喋不休。
  “咣当”一声,也不是太响,但很清晰,三人朝因为望去,见她持着碗盏,一把瓷勺在盏中轻摆了两下。
  “阿娘,你小心些。瓷勺裂了,会伤到手的。”小公主开了话匣子,又觉热汤温度适中,两回泡下来,周身都少疼了许多,不由整个人欢雀起来,“谢大人,方才问的,您还没回答我呢?”
  谢清平被方才的勺子撞壁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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