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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豆-分卷阅读4

,真正需要银两的,却是生到死之间的人生数十载呀。”
“他说的有道理。钱虽非万能,但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步孅孅有感而发,她今日会上梅庄“讨债”,说穿了也是为了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累赘。
“而悔庄财富的来源就是这一株株的祖奶奶,你要是赏大当家一个掴掌还不打紧,万一那耳光是落在这些祖奶奶身上,我想……不,我拍胸脯担保,大当家会将你活埋。”
步孅孅噗哧一笑,换来梅福的嚷嚷:“你别净笑呀,我不是说笑。”
“我相信你。”只是她想到梅舒城可能的反应,就觉得……可爱。“还有呢?”她想多听些关于梅舒城的事,由梅庄人嘴里听到的他,与庄外盛传的他大相迳庭。
梅福突然吟道:“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争辨讼,非钱不胜;孤弱幽滞,非钱不拔;怨仇嫌恨,非钱不解;令闻笑谈,非钱不发。”语歇,他咧嘴一笑,“这是梅家家训,你虽是客人,但也是知道的好,免得犯了大当家的忌讳。”
步孅孅敛起笑意,梅福那番半戏谑半玩笑的吟诵,让她心头一紧。
只有体会过钱财之重的人,才有办法明了这段文字中的心酸。
有钱能使鬼推磨,生死贵贱,也全赖着钱财打转。
有钱,人人逢迎巴结,伏在脚边呼爹喊娘;没钱,人人避如蛇蝎,生怕沾到一丝晦气,让贫困穷神给附了身。
他苦过,所以深谙钱财掌控着人情冷暖,是吗?
按捺不住,她再探询道:“梅大当家的待人处事如何?”
“以四位当家来看,他不是最好的一个。”梅福坦言。
“我知道,外传梅三当家最好。”近些年来,梅三当家的名气几乎要远胜过梅舒城。
“或许就是因为其他几位当家都好,所以大当家才必须不好吧。否则一庄子的奴仆丫鬟要怎么管?”有人扮黑脸,有人扮白脸,才能让奴仆们又敬又惧。
“言之有理。”
穿越几圃牡丹花园,步孅孅被领至一处环以薄纱的亭台,以绸纱为四壁,蒙胧却又清晰,在清爽宜人的春季暖夜里,在此用餐的确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大当家,步姑娘到。”
“梅大当家。”她在台阶前福身,纱内的梅舒城没有应声。
“步姑娘,请上座。”左右两名童仆替她拉开两边薄纱,她道了声谢,缓缓走进花厅之中,身后的薄纱才又轻轻拢合。
“好雅的花厅。”她拢裙而坐,接过梅舒城递上的暖身温酒。
“我二弟差人筑的,我嫌它太花钱,光耗费在那几匹绕在四周的绫纱钱就够整座梅庄半个月的开销。”梅舒城对花厅的优雅脱俗显得不屑,“花了这么大把的银子,当然得将银两的功效发挥到极致。”
“极致?”
“这花厅是用钱堆积出来的,不能白白让它空在庭园里养蚊子,所以早膳午膳晚膳都在这儿用。”梅舒城解释着邀她到花厅来,不为闲情、不求雅致,只是想发挥银两的效用。
被他这么一说明,花厅的美感霎时全染上一层铜臭,迎风拂动的轻纱在她眼底也变成一张张隆兴钱庄的银票。
“你算好运气,春暖花开时来到梅庄,要是腊月时节来的话……”他边笑边啜了口酒。
“腊月寒冬你也是在花厅用膳?!”天呀,这会冻死人吧!轻软的薄纱在冬季根本负担不起半分遮蔽凛冽风雪的成效,沁袭入骨的是足以将人冻成冰棍的寒风呀!
“这样你还会认为它‘好雅’吗?”幽深黑眸里闪动着恶意。
她没办法想像俊秀如他在寒风中流着两管鼻涕、打着哆嗦用膳的画面。
“如果你的目的只是让我认为它的雅致全是假象,那么,你成功了。”她似笑非笑,“我饿了,可以用膳了吗?”她望着桌上五菜一汤,全是些很普通的家常菜,不若一般富贵人家的奢华浪费。
“请。”梅舒城笑容可掬。
步孅孅也不再客气,端起饭碗开始进食。这些饭菜也算是她花钱买来的,不吃不可。
“你看起来像只饿死鬼。”他取笑道。
“我沿路走来已经拨算盘珠子算过了,我在梅庄的每一顿伙食都叫价好几两,我为什么要跟我的银子过不去?”她大啖一口青菜。
梅舒城也拿起餐具,扒饭入嘴,“看来,你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
“客气。”不顾唇上油腻,她扯出笑。
“琅嬛阁出了什么问题,非得要你一个姑娘家寄宿在梅庄学习男人才该费心思量的生意手腕?”梅舒城开门见山地问。
“没出什么问题,只是一年比一年差罢了,按这等情形恶化下去,不出三年,琅嬛阁势必会被其他古玩店所取代,虽然我们是老字号,但不可否认,我爹固执的经营态度及没能培训各地寻货的鉴赏师傅,拿什么跟别人比?古玩种类没别人齐全,叫价又比别人高两成,即使古玩的质地好,在外行人眼中看来都是一样的。”
“你可以将你的想法告诉步老爷。”他倒觉得她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要说服琅嬛阁大老板并非难事。
步歼歼浅叹,“他不听我的话。”
“既是如此,就算你真能从我这边学习到任何经商手腕,你爹会听?”
“至少……在我爹眼中,你代表着成功,代表着商行间首屈一指的奇才,若他知道我的手腕是你教出来的,他会听的。”她爹只差没在家里的神坛挂上梅舒城的画像,早晚三炷香,以保生意兴隆。
“我可不知道步老爷这么看重我,我倍感荣幸。”他随口回答,暗想:难道这就是她上梅庄索讨十两旧债的真正原因?
几名管事进到花厅,向他报告公事,暂时打断了他与她的交谈。
梅舒城接过毛笔,简单而俐落地在宣纸上挥舞着数行草书,吩咐管事分派下去处置,从明日牡丹日照的细节、采收或移植、数日后哪个达官贵人大设牡丹宴、宴客人数、时辰、地点,他无一不仔细聆听,并做下决议。
直到他觉得都安排妥善,才扬扬手掌要他们退下。
“你连用膳时间都不忘公事?”
“赚钱不是看时辰,而是看机会。”他右手指上的笔茧染了处墨黑,他不以为意,仍是举箸用膳。
“梅庄赚钱的机会比其他商行多太多了。”
“钱,永远不嫌多。”至少对他而言。
“你赚的银两多得令人咋舌,但……似乎你并没有很挥霍地享受银两所能带来的乐趣。我无意冒犯,只是从你的衣着及膳食来看,你几乎是勤俭持家的奸典范。”连比不上梅庄产业的步家,衣食方面都胜过梅庄数倍。
梅舒城迎上她存疑的星眸,“我只享受赚取的过程。”
步孅孅水灿的眼亮晃晃的,“那请你替我们琅嬛阁赚几笔大生意,反正你也享受嘛。”她很算计地提出皆大欢喜的建议。
“我赚取来的‘结果’只让自家人享受。”他打破她编织的美丽幻想。
步孅孅才想再开口,另一批梅家管事又涌进花厅,唧唧咕咕地向梅舒城禀报一长串的事项。
这回梅舒城不是三言两语打发他们,反倒仔仔细细翻阅那一叠的帐本兼认真听取管事们大大小小事务的报告,甚至专心到没注意他手中的箸取代了墨笔,在帐本上圈起不少肴汁重点。
步孅孅只手撑颐,另只手还是不断挟菜进嘴,只不过她的视线不落在盘中美食,而是一迳瞅着处理公务的梅舒城。
他的表情好认真。
当年远观的人,现在竟然离她这么近,耳边似乎还传来爹爹细数着关于他的一切一切,说着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那时她还好小,只觉得“梅舒城”看起来好沧桑,当大哥还吮着手指打弹珠时,他却已经担起家计;当大哥吵着要爹爹为他买新纸鸢玩时,他却已是个拨着算盘珠子、拿捏盈余或亏损的小当家……他不过比大哥年长几岁罢了呀!是环境逼他成长,是贫困迫他势利,让他年纪轻轻便不得不拥有这种生活。
众人只看到了他的成就,又有谁看到他的废寝忘食,他有多少时间是如同现在一样,拿着竹箸在办公事?
“再看,再看要收钱的。”
梅舒城的笑语唤回步孅孅的注意,她没有欲盖弥彰地急忙收回视线,只是淡淡与他平视。一旁的管事在她出神时已然退下,她却毫无所觉。
“别将自己说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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