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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治愈病弱反派们-分卷阅读55


  她又有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感受。
  头脑发晕、视线模糊,眼前的所有景物都仿佛越来越远,再一眨眼,果然来到了另一处记忆。
  这次的场景她并不陌生,是在谢清和与奶奶居住的小屋附近。
  这会儿应该是夏天,天气闷热得像是蒸笼,在道路两旁丛生的杂草里,隐约掠过几只萤火虫的影子。
  与往常冷冷清清的氛围不同,这次居然在屋外聚集了不少人,纷乱嘈杂的窃窃私语吵得她头昏脑胀,在抬头时见到一道飞奔而来的身影。
  ——谢清和背着书包跑得气喘吁吁,人们见到她时终于停了嘴,不约而同地后退让出一条通道。也正是在这时,江月年见到了人潮之后的景象。
  奶奶微阖着眼躺在小道角落,脑袋似乎被重物狠狠砸过,在地上渗出大片黑红鲜血;一颗硕大的石块被丢在不远处,江月年看见石头上醒目的血迹。
  在石头下面还压着张纸条,有只萤火虫停靠在上头。她浑身僵硬地上前,看见萤光之下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还人性命,怪物去死。】
  这是一场针对谢清和的报复。
  身体仿佛落入寒潭,江月年说不出话,冷得无法动弹。
  一时间没有谁再出声。
  站在奶奶身边的中年男人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告诉浑身颤抖的女孩:“不知道是谁做的,专门趁老人出门回来的时候……救护车还没来,清和,你奶奶可能,挺不了多久了。”
  “奶奶!”
  谢清和哽咽得说不清话,眼泪落在老人单薄的衬衣,晕出大片水渍:“奶奶,您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马上……一定会来的。”
  奶奶双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
  她的动作轻而缓,指尖颤抖着放进口袋,从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绣着阳光与云的长方形护身符。
  “在清武山,给你求的。”
  声音破碎成一个个凌乱的字符,裹挟着粗重喘息:“没事的,清和,没事。”
  清武山距离安平村很远。
  奶奶专程为她去那座山上求来了护身符,却在满心欢喜等待小孙女回家的时候,在距离家门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
  遭到了致命的袭击。
  在颤抖的视线里,江月年看见奶奶抬起手,把护身符塞进谢清和右手手心,轻轻擦去她脸上汹涌的泪珠。
  然后她说:“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江月年的眼泪倏地落下来。
  从收养到现在,老人陪伴谢清和走过了足足十六年。
  她们都没有家人,理所当然成为了彼此的唯一。她教会那孩子何为善良与坚韧,为她一遍遍擦去被欺凌后留下的伤痕,不厌其烦地告诉谢清和,你不是怪物,是我最爱的小孙女。
  她在短暂的一生里曾告诉过谢清和那么多那么多话,可在生命的尽头,却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对她说,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能回答。
  江月年站在人群之中,眼睁睁看着瘦弱的少女失声痛哭。谢清和的背影被暮色吞噬大半,单薄且孤独,仿佛一碰就会折断。
  原来这才是她的人生。
  在江月年不存在的、真真正正发生过的那段历史里,谢清和孑然一身地承受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恶意,校园欺凌、孤独无依、自我厌恶,然后看着最爱的奶奶在自己面前闭上眼睛。
  这一切难以想象的苦难,她都是在用自己瘦弱的脊背咬牙在扛。
  没有人会在女孩被同学们嘲笑时将她护在身后;也没有人会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其实她有多么漂亮。
  谢清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就像现在这样。
  萤火虫静悄悄落在纸页上,在短暂的栖息后展翅离开,不带丝毫眷恋。
  浅绿的萤光静静融进夜色,如同晕染在宣纸上的墨团,慢慢淡去、慢慢消失,最终被黑暗吞噬,没有留下存在过的痕迹。
  那缕最后的光芒消失了。
  奶奶走了。
  *
  江月年本以为场景会再度变换,但出乎意料的是,眼前一切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几个青年人将奶奶抬进小屋,谢清和拾起那张纸条细细端详,似乎没出现任何异样。
  眼泪不停地落,她笨拙地抬手将其抹去,恍惚间听见人群里响起一阵嗡声,不知道又在讨论什么。等抬起眼睛一探究竟,江月年不由得微微愣住。
  从小道另一边风风火火走来几个陌生人,打头那个穿了身暗色道袍,身后跟着的村民明显带了讨好的意思,唯唯诺诺赔着笑。
  他们都不知道奶奶出了事,见到人群时疑惑地挑起眉头,扯着嗓子喊:“大家都聚在这儿干嘛呢?我们今天好不容易找来了市里的廖_0_da_0_shi,就让他来好好看看,谁才是村子里害人的妖孽!”
  话虽这么说,他却毫不犹豫地把那位所谓“_0_da_0_shi”带来谢清和家门口,其中用意再明显不过。
  有人迟疑着开口:“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她奶奶……”
  这句话没说完,就听见廖_0_da_0_shi瞪大眼睛、猛地吸了口气:“嘶,这位小姑娘——”
  谢清和冷冷抬眸,溢满泪水的瞳孔晦暗不明。
  “发眸皆异、不似常人,还有这双耳朵,与远古凶兽恰恰相符,加之鼻尖眼媚,是妥妥的大凶之相啊!”
  他说着手指微动,不知道真是在算些什么,还是学着电影里的模样摆姿势:“印堂发黑、双目猩红,这村落里的大案……究竟是不是与你有关?”
  他身旁一个男人冷笑着补充:“廖_0_da_0_shi声名远扬,能把他请来,可费了我们不少功夫。他一见到谢清和照片,就说这丫头必定有问题。”
  废话。
  谢清和本来就是精灵,普通人类见了,能不觉得有问题吗。还有那什么“鼻尖眼媚大凶之相”,难道鼻子尖尖眼睛勾人的漂亮姑娘全是坏蛋?至于“双目猩红”,难道大哭一场之后,眼睛里不应该有点血丝么?
  江月年满肚子火气,又听那人继续说:“邪祟为害一方,会吸干身边之人气运。以我看来,这小姑娘必然出生孤苦、一生中多受排挤,大家想想,是不是如此?”
  有人大叫一声:“吸干身边人的气运……她奶奶就因为她出事了!”
  一石掀起千层浪。
  这句话一出来,村民们吵吵嚷嚷得炸了锅。
  “难道她奶奶是被谢清和克死的?”
  “谢清和的确没朋友啊!你们见过谁跟她一起玩吗?”
  “所以村里人失踪的事儿,真和她有关?”
  “我就知道!村子里早就有一大半的人觉得是她,可惜一直没有证据。你们还记不记得,她在陈家二儿子去后山失踪的时候,也出现在后山上面?”
  江月年下意识握紧拳头。
  既然有人说过,“廖_0_da_0_shi”在来之前就看过谢清和的照片,那么也一定会从委托他的村民口中得知关于她的信息,要想知道她出生孤苦、没什么朋友,并不是难事。
  可村民们不会在乎这个。
  那起扑朔迷离的失踪案如同抹不去的阴影,笼罩在安平村每个人心口上。积累多日的恐惧与憎恨在此刻终于得到了看似合理的宣泄口,无论是否符合逻辑,他们都需要一个理由,来发泄快把自己逼疯的种种情绪。
  谢清和就是最好的那个理由。
  _0_da_0_shi斩钉截铁的言论,在有人失踪时莫名其妙出现在后山上的经历,以及她的确长相不似常人,村民们早已害怕她十几年,都足以为宣判她的_0_si_0_xing,无论正确与否。
  江月年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某个理论。
  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所作所为就不用再承担任何责任,因而可以肆无忌惮表现出内心最为野蛮与纯粹的一面。群体中的个人,不过是众多沙粒中的一颗,可以被风吹到无论什么地方。
  这是一切尚不发达的二十多年前,在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人们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解脱,只知道发泄简单而极端的感情,一切以自我追求为中心。
  他们拥有最血腥的狂热,也有着最极端的勇气与英雄主义。就算出了岔子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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