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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指南-分卷阅读10

讨厌坏,讨厌认错。
  喜欢简洁的定理,喜欢能让他产生或解决疑问的一切。
  宁亦惟和宁亦惟周边的世界像一个小小的生态球,相对封闭又一板一眼地有序运行着。
  刚认识宁亦惟时,梁崇和宁亦惟接触的不多。
  陆佳琴怕宁亦惟影响到梁崇的起居,白天让宁亦惟待在底楼保姆房里写作业看书,不准出来,保姆房光线不好,她还给宁亦惟买了个小台灯。
  好在宁亦惟本身也不讲究,就坐那儿能从早坐到晚。
  梁崇下楼时说过几次,让宁亦惟到楼上书房来待着,陆佳琴都没好意思。
  后来康敏敏发现自己每次回家,宁亦惟都在保姆房,便直接把宁亦惟带上了楼,叫住正在搞卫生的陆佳琴,告诉她不必这么拘束,又把梁崇叫了过来,说梁崇不懂事,以后把书房给宁亦惟用。
  梁崇懒得解释,也没提自己劝过陆佳琴的事,只说了“好”。倒是陆佳琴在一旁很难为情,抓着围裙替梁崇解释了明白。
  不过即便上了楼待着,陆佳琴在场的时候,宁亦惟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一回宁亦惟想问梁崇借个书看,趁梁崇进书房,悄悄走过去把门关上了,凑到梁崇边上说:“你好,我想看看那本《终极理论之梦》。”
  声音轻的跟做贼似的。
  那时候宁亦惟还是个小孩儿,瘦瘦矮矮,跟现在一样苍白,看上去胆子特别小。
  梁崇承认自己有时候心理有点阴暗,他觉得宁亦惟一惊一乍的样子挺好玩儿的,便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宁亦惟:“你看得懂吗?”
  “一点点吧,”宁亦惟边警惕地看着门,边扯住梁崇的袖子,出卖了陆佳琴,“我妈不让我跟你说话。”
  “是吗?”梁崇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反问,“为什么?”
  “对,”宁亦惟严肃地说,“你的声音最好轻一点,我怕我妈会听到。”
  梁崇不再逗他,给宁亦惟拿了书,便出门了。
  康敏敏很喜欢陆佳琴一家,觉得她们热情老实,时常邀请宁亦惟周末来家里作客。梁崇对宁亦惟的性格却并不大感冒,或许是因为梁崇受到的所有教育、接触的人事都指向教养、委婉、绅士与圆滑,而这些东西,宁亦惟全部没有。
  每当宁亦惟偷偷摸摸地跟梁崇借书借电脑用,梁崇总忍不住不露痕迹地为难宁亦惟一番,但宁亦惟一般都毫无察觉,一本正经地说一些梁崇觉得很好笑的话。
  梁崇对宁亦惟一直比对别人都冷淡。因为和宁亦惟交流很简单,不费脑,只要别把马脚露的太大,再适时地给一颗糖,宁亦惟都不会知道梁崇在戏弄他。
  直到那天黄昏的码头,集装箱和江岸之间,宁亦惟面色苍白地紧握着捡来的锈铁棍,用力敲在和梁崇打架的人头上。
  那人被宁亦惟弄伤了,血滴在地上,但还清醒着,他转过身,盯着宁亦惟看。宁亦惟退了两步,咬着嘴唇,看上去快吓哭了,却没丢下梁崇自己逃跑。
  梁崇从后面把人打晕了,宁亦惟就把梁崇带回了他爸新开的小超市后面的仓库里,找出了消毒棉和创可贴,还篡改了他爸的进货单据,瞒天过海。
  梁崇问他今天为什么这么不要命,宁亦惟低着头边给他消毒,边认真回答:“你不是说暑假去美国会帮我带书和DVD吗,现在还没去呢。”
  其实梁崇并没有打算帮宁亦惟带,都是随口答应的,本来想告诉宁亦惟说他去找了,都没找到,糊弄过去。
  最后只好真的替宁亦惟扛了一整个行李箱的书回来。
  梁崇父亲第一次进急救病房,是在梁崇大三的一个傍晚,那时康敏敏正在欧洲出差,而病房外围满了他父亲的下属和亲友,梁崇被挤在人群中间。
  人人都在安慰梁崇,但梁崇什么都没听见。
  宁亦惟大概是听他妈妈说了,也跟家人一起赶来了。他起先没靠近梁崇,后来等别人都散了,等到凌晨三点钟,才从楼梯的阴影里走出来。
  “梁崇。”宁亦惟怕黑,他很轻地叫梁崇的名字,像个小大人一样摸了摸梁崇的头。
  而梁崇记得自己抱了宁亦惟很久,久到宁亦惟趴他身上睡着了,都没松开。
  有些人的舒适区是温暖的密闭房间,有人喜欢待在种满花的阳台,有人爱空荡的操场,但梁崇不一样。
  梁崇的舒适区是宁亦惟。
  只有宁亦惟安全地生活在他的身边,梁崇才是完整的、稳定的。


第10章
  梁崇收了心神,在书房工作了一会儿,听见半掩着的门外头,宁亦惟在喊他。
  “梁崇梁崇梁崇。”宁亦惟的声音由远及近。
  梁崇抬起头,没站起来,专注地看着门口。
  不多时,一只手按住了门框边缘,宁亦惟探进头来,说:“你在工作啊。”
  宁亦惟手里拿着一块毛巾,发尾滴下来的水把睡衣T恤的边缘浸出了深色的水印。
  他洗得太慢,浑身像被浴室的热气蒸透了一般 ,连抓着毛巾的指节都是粉的。
  “什么事?”梁崇问他。
  “哦,我自己吹不好头发,”宁亦惟不好意思地说,“想让你帮我。”
  梁崇点点头,合上了电脑,站起来,陪宁亦惟去了客房的浴室。
  浴室里的水汽已散得差不多了,梁崇给宁亦惟拿了一把椅子,让宁亦惟坐在洗手台前,打开了吹风机,伸出手去拨弄宁亦惟的头发。
  宁亦惟发质细软,原本就不易吹干,再加上梁崇不熟练,吹了许久也只不过半干。宁亦惟很少享受这种待遇,像一个大爷一般靠着椅背,不停给梁崇提意见。
  “风口有点近,”宁亦惟闭着眼睛,美滋滋地说,“似乎有点烫。”
  梁崇默不作声地拿远了点,宁亦惟又说:“这么远,吹不干的。”
  梁崇忍无可忍,把吹风机关了,看着镜子里那个得意洋洋的宁亦惟,冷冷地说:“闭嘴,给我坐直。”
  宁亦惟的特权时间只持续三分钟就宣告了结束。
  他不情不愿地看了梁崇一眼,坐直了一小会儿,又懒散地趴到了大理石的洗手台上,把脸埋在手肘里,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宁亦惟的T恤不够长,露出了一小截洁白的腰,脊骨微微凸起,看上去一手便可折断。
  梁崇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知晓他对宁亦惟感情的时刻。
  前年的冬季比往年都冷,几乎从不下雪的D市气温也降至零下,甚至在某天一早下了半小时的雨夹雪。
  梁崇接手公司大半年,康敏敏从董事局卸任,带着老公去南半球疗养了,梁崇便忙得脚不沾地,每天不是睡在公司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就是睡在飞机上、或异地的酒店里,一个月难得能回家几趟。
  他给了宁亦惟家里的门卡,以防宁亦惟想去他家时他不在,但宁亦惟这人有点丢三落四,门禁卡总是凭空消失,梁崇让秘书去物业做了五张,只不过半年,宁亦惟已经全部领光。
  接到宁亦惟电话的时候,梁崇正从舷梯上走下来,司机在不远处等着,为他打开了车门。
  梁崇这天很累,连一个字都不想再说,秘书替他拿着电话。大概觉得“小奴隶”三个字有点难以启齿,秘书尴尬地叫住了梁崇,给梁崇看屏幕。宁亦惟很少给梁崇打电话,所以梁崇接了过来,按了接听。
  “什么事?”他问宁亦惟。
  宁亦惟很明显有点支吾,他先反问梁崇:“你在哪儿?”
  “机场。”
  “你要出门啊?”宁亦惟似乎是因为为难,语速变得迟缓。
  梁崇坐进车里,等司机关上门,告诉宁亦惟:“刚回来。”
  “那个,”宁亦惟停了几秒,小心地问他,“你今天回家吗?”
  梁崇实在是很累,又一直听着宁亦惟绕弯子,便生出些许藏不起的不耐烦:“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卡又掉了,”宁亦惟可怜巴巴地说,“而且我家空调坏了,我爸妈也不在家。”
  “……”
  “如果你回来,我就在你家小区对面咖啡店坐坐等你。”宁亦惟补充。
  “我回来,”梁崇说完,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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