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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间事-分卷阅读10

的名菜,对食客来说不啻盛宴——那个林师傅是花了功夫的。
  白袍把卫来的提议跟岑今讲了,她没什么意见,只说“好”、“没问题”,又顺便签了保镖合约的协议,一式三份。
  三方各持一份,卫来翻到签字页,他和白袍的是在酒店已经签好的,岑今是刚签,墨迹未干,签的是中文名,但“今”字的最后一笔,习惯性顿笔,像个“令”字。
  生效日是两天后,也是启程的日子。
  白袍们文件在手,大概觉得事情告一段落,神色明显轻松,卫来却相反,问:“这两天岑小姐的住所,有安排保镖吗?”
  亚努斯愣了一下,摇头。
  “为了那条船,我建议你们安排两个。钟点女工每天干四个钟头,晚上这里只有岑小姐一个人,想出事很容易。”
  亚努斯意识到自己的疏忽,顿觉后怕,吩咐赛德尽快安排。
  卫来又转向岑今:“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卧室?”
  岑今没有异议,起身领他去看。
  卧房同样很大,卫来走到窗边观察外景,又回头看她的床。
  远处有不少定点,是狙击的好选址,她的床位置不好,夜深人静时,只要选好角度,每一枪进来,床上的人都可能中招。
  卫来拉上窗帘,给她几条建议。
  ——窗帘不要再开,晚上如常进房,但熄灯之后,去别的房间睡。
  ——别墅所有进出的口,只留前门,其它一率锁死。
  ——如果可以的话,这两天给钟点女工加价,请她住家作陪。
  岑今只说“好”、“可以”,但看她脸色,又觉得只是敷衍。
  离开时,卫来问了句:“岑小姐今天有约客吗?”
  “没有,没想到你们会来。”
  回去的路上,卫来问麋鹿:“觉不觉得这个岑小姐有点奇怪?”
  “觉得啊。”麋鹿憋了好久,专等有人把这个话头的引子给点了,好噼里啪啦爆发,“我一进饭厅,她坐在那里,灯那么暗,专照她一个人,吓了我一跳。”
  那一刹那有错觉:她像安静的幽灵,虚的很,不真实,少了点“活气”。
  车子停下等交通灯,麋鹿看道旁的行人,有个金色头发的小姑娘哭着在跟母亲吵闹,还有个刚从超市里出来的男人,抱着满装的纸袋子,脚下一个趔趄,东西撒了一地,懊恼地蹲在地上去捡。
  对嘛,人就该活成这样,急急吼吼,毛毛躁躁,那个岑小姐,活得像跟这个世界无关。
  卫来说:“两次见她,她都穿晚礼服,你不觉得奇怪吗?”
  怪吗?麋鹿倒是觉得怪好看的。
  “不止晚礼服,妆面也精致,但其实都不是重要的场合。第一次要面试,见很多外人,勉强说得过去。但今天,她自己也说了,根本没约客。”
  “不是约了那个厨师吗?”
  一个女人,可不会为了厨师精雕细琢,卫来觉得正常的是埃琳那样的,不出门就懒得化妆,听任头发乱蓬蓬晃来晃去。
  麋鹿想了想:“会不会她其实有访客,只是不愿意跟你说?”
  也有这个可能。
  卫来挺好奇的:什么样的访客会让她盛装以待?
  应该是个男人吧。
  ——
  接下来的两天,卫来不再过问岑今那边的任何消息,一切交给麋鹿代为沟通——这是他的习惯,合约生效日起,就要人衔枚马裹蹄箭搭弦上,所以在那之前,他要彻底放松。
  他打扫了屋子。
  去了岩石教堂,在炸碎的岩石堆砌成的墙下站了一会,觉得岩石会随时砸下来埋了他,然而并没有。
  在南码头的露天自由市场里吃了盐津鱼肉、烟熏火腿片,买了油桃,还有苹果。
  坐轮渡去了海防城堡,这个季节,海岛冷而荒凉。
  还去了华夏天府吃饭。
  餐馆用廉价的建材烘托出视觉上的富丽堂皇,灯箱牌上绕了只金漆的中国龙,里头供赤膛脸的关二爷,进门处有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景观,山上两翁对弈,山脚下围尺许见方的池子,里头几尾锦鲤。
  几个伙计正往假山边上排置刚到的绿植盆栽。
  山、水、绿植,寓意根基、财气、不断生长,寄望生意一片红红火火。
  卫来点了麻婆豆腐、凉拌三丝、油爆虾和水煎包,不是饭点,没什么客,林永福热情出来作陪。
  菜合不合胃口?有空常来啊,吃好了欢迎你带朋友来;再过一阵子,很多新鲜的时蔬肉蛋到货,到时候,就可以做时令菜了,那口感鲜的,一定要来尝。
  卫来遗憾:“最近都来不了了,要出趟远门。”
  林永福更遗憾:太不巧了,浓油赤酱裹出来的菜一年到头都有,时鲜味的,可就那一阵子呢。
  结账的时候,果然给打了折,还拿了盆白掌给他。
  青花瓷的小花盆,土栽,叶片翠绿,高出叶丛的花茎上,两枚瓷白的佛焰苞,稍卷,像观音菩萨披覆的天冠绸幔。
  说:“多出来的,不值钱,但是吉利。你不是要出远门吗,看这白掌,跟帆似的,这叫一帆风顺,保旅途平安。”
  卫来接过来,有点哭笑不得:“这带着不方便吧。”
  “怎么能带着呢,放家里,让朋友帮你照看。花木很玄的,你平安,它就长的好。”
  他压低声音:“人出远门哪,就像放风筝,家里得有什么东西,牵着那根线,牵着牵着,就把你盼回来了。”
  卫来谢过他。
  花盆很小,卫来把它托在掌中,先坐一程有轨电车,然后走回公寓。
  因为林永福的话,脑子里掠过许多念头。
  ——当初也是出远门,一条偷渡船漂洋过海,那根放出的风筝线,应该早就中道断了,所以他不想家,家也不想他。
  ——也许真是缘分,这一行两个人,这白掌又恰恰抽了两枚佛焰苞。
  回到酒吧,埃琳接过那盆白掌,左看右看:“给我养?我不会养花,养死了怎么办?”
  “养死了我就死了,你看着办。”
  埃琳生气:“胡说八道。”
  她把白掌放水母缸的旁边,托着腮仔细去看,苞片被水母缸的光打成微透的浅绿,海月水母浮游的身姿缓慢到老态龙钟。
  卫来说:“养花又不难,怎么养水母,你就怎么养它。”
  

第9章

  临出发前几小时,卫来收拾了行李包,去附近的桑拿房洗芬兰浴。
  入口处的矮墙下,很多裹毛巾的男人聚在一起,抽烟,喝啤酒,卫来把行李包塞进寄物柜,在淋浴房大略淋过,进了桑拿间。
  空气热而湿潮,人意外的多,白花花肌肉松弛的_0_chi_0_luo身体在浓重的带木头馨香气的水汽间若隐若现,
  他选定了位置坐下,很快汗流浃背,陆续有人受不了炎热和炙烤退出,过了会,有个熟悉的身形进来,抱着浸软的桦树枝。
  卫来抬高手臂,给他示意。
  麋鹿在他身边坐下,分了一半的桦树枝给他,动作幅度夸张,很是咋呼地用树枝帮卫来拍打身体,也帮自己拍打——临近的人大概是烦他,或远远坐开,或去了别的桑拿间。
  两个人,毫无公德,独占了大半间。
  互相交换手腕上的寄物柜钥匙,吩咐的话,都是麋鹿在说。
  ——“都安排好了。我会把你的行李拎去车里,到时候,你带岑小姐从后门出,沿车道往下走一段,车子会停在路边的林子里。”
  ——“沙特人分了明暗两条线,明的,在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有个谈判专家团,说是专门寻求跟海盗谈判的,接受采访、开记者会、时不时发个谴责呼吁;暗的就是岑小姐这条线,不敢对外,怕出差错,要秘密进行。”
  ——“他们装着一切正常,接受了你的建议,还按作废的那份行程订票。没人知道你们其实改了路线,今天就会走。”
  ——“寄物柜里有手机,新卡,号码只有我、可可树、沙特人和虎鲨那头知道。虎鲨做了这么大一票,据说心里也很慌,行踪比以前藏的更紧。见面地点迟迟没定,要等他通知。”
  ……
  万事具备,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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