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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间事-分卷阅读20

 应该是做噩梦了。
  卫来低声叫她:“岑小姐?”
  叫了两次,没有反应,卫来低下头,伸手握住她肩膀,推了她一下。
  这次奏效了,有那么一瞬间,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的骤然松弛,再然后,她睁开眼睛。
  卫来一直觉得,她眼睛里,像藏了一个世界那么深。
  或许是被初醒的恍惚卸去防备,又或许还陷在梦里,忘记了自己是谁——这一时刻,她眼睛很亮,目光却柔和,像初生的婴儿看世界,不带爱,也没有忿。
  她看卫来的眼睛。
  卫来也看她。
  从来没跟人对视这么久。
  忽然觉得,舱内暗的恰到好处:看不到她穿着、装饰、面色、肢体动作、微表情,也就不用接收那些乱花迷眼的芜杂信息。
  他参加过特训课,课目分的很细,教你观察目标的衣着、习惯动作、随身配饰、嘴角是否翘起、眼睑是否收缩,恨不得细到身上的每根毛,只为剥出这人的真实面目。
  为什么从来不教人看人的眼睛?
  卫来说:“你做噩梦了。”
  她点头。
  “喝水吗?”
  她摇头:“有酒吗?”
  头等舱有红酒供应,卫来揿服务铃给她叫了一杯,岑今接过来,像是喝水,一饮而尽。
  昏暗的空气里多了微熏酒香。
  卫来笑了笑,就地坐下,有时做一场噩梦,比真的死里逃生还累——这种时候,她可能不想动、不想被打扰,但一定也不想一个人待着。
  机身有小的持续颠簸,应该是骑上了乱流,岑今问他:“你做过噩梦吗?”
  “做过,小时候常做。”
  他眯起眼睛,看前排乘客的靠背,好像透过那层靠背,就能看进早年的梦里。
  “梦见海水从甲板的口灌进船舱,我被淹死了,像鱼一样翻着肚皮漂在船舱里,身上长满了苔藓。”
  多残忍的梦,更残忍的是醒了之后还要踩缝纫机、啃硬的能划破嘴唇的面包皮,那时候觉得,能熬过去的话,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现在这出息,也不过尔尔。
  他问:“你呢,梦见什么了?”
  “梦见卡隆。”
  “我离开卡隆之后,看过很长时间心理医生。”
  卫来想起麋鹿说过的话。
  ——“很多从战地撤出的人,都有严重的心理创伤。”
  人的身体和心都是软的,拿去碰这世上的锋利和铁硬,当然会有创伤,不过差可告慰,总还有机会可以愈合。
  卫来想说些让她安慰的话:“刚才在后舱,遇到一家卡隆人,他说,很感激那些当时救助卡隆的志愿者——你当时的选择,的确很让人佩服。”
  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
  岑今笑起来。
  开始是低声的冷笑,然后就有些失态,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去卡隆,是因为我心怀悲悯、理想至上、想拯救那些水深火热中的人?”
  倒也没有……但现在听她语气,肯定不是了。
  “我大学里,主修国际政治关系,想往政界发展。”
  “但有色人种,并不容易。如果进政府部门,从低做起,也许到三十岁、四十岁,也只是个高级助理、文秘,或者担有名无实的虚衔。”
  “我想走捷径、投机,给自己增加一段煊赫资本,我选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因为我相信,多大危险,多大富贵。”
  说到这,脖颈后仰,目光栖落在舱顶,轻笑:“结果,我运气不好,可能也是活该。”
  卫来沉默。
  她说过,她这列火车早就脱轨了。
  麋鹿也说,卡隆之后,岑今彻底退出了援非组织。
  大概是因为,严重的心理创伤,将她按部就班的计划彻底打乱了吧。
  不过,这不该被说成“活该”。
  卫来说:“岑小姐,我觉得,做任何事,目的都可以不单纯。”
  “好比读书,可以是为钻研学术、拿学位、找工作方便,也可以是结识朋友、躲避社会。冒那么大危险去卡隆,就算是为了求取富贵,不丢人。”
  “更何况,你还救了那么多条性命。”
  ……
  半晌没有回答,卫来低头:“睡了?”
  没有,她正看他,眼神复杂,在他低头刹那,自然而然,伸手搂住他脖颈,吻上他嘴唇。
  柔软、微凉、带甜的酒香。
  完全出乎意料,有一线酥麻,顺着他腕根,窜向肘心。
  卫来的脑子居然比任何时刻都明白,一手控住她肩膀,说:“岑小姐。”
  她下巴微仰,气息轻轻拂在他唇上:“嗯?”
  “人在晚上意志力最薄弱,你刚喝了酒,又做了噩梦。”
  “请你想清楚,现在是不是一时冲动,在找安慰——毕竟天亮之后,我们还要见面的。”
  一两秒的静默之后,岑今看进他眼睛,说:“我不记得刚刚发生什么了。”
  卫来笑了一下。
  说:“我也不记得了。”
  重新躺回座位的时候,卫来其实有点后悔。
  如果她不是客户的话,他大概也不会想做君子的。
  毕竟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感觉到位,这种机会,人生里不常有。
  

第17章

  长长的一觉,醒的时间刚好,洗漱完了正赶上飞机派餐,头盘、主菜、甜点、浓汤,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
  再看机座显示屏上的飞行信息,距离联程中转站土耳其,只有一个指节的距离了——转机顺利的话,到达喀土穆时,太阳应该还没落。
  不知道非洲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电影里常见的那样,干燥的热浪间,赤红色的土地上,捧出一轮血色残阳。
  和岑今没有再多交流,用餐时她餐叉跌落,卫来帮忙捡了起来,岑今说了声谢谢,他回了句没什么。
  对答自然,并不尴尬,人成熟的好处之一是很多事看得更轻,拿得起也能尽量礼貌放下,不像少男少女,一个变心都能不共戴天。
  如期降落。
  第二程飞机延误,卫来陪岑今逛了免税店,路过机场书店时,看到报刊架上的杂志,封面上,一个眉头紧皱的沙特人的大幅头像,右下角,一条成比例无限缩小的油轮。
  标题是:消失的油轮——如何打破当前的僵局。
  拿起来翻了翻,是记者采访多个国际谈判专家,从不同角度探讨谈判的切入点,卫来觉得对岑今有用,买了一本。
  转头找到岑今,她在翻最新一季的时尚周刊,光亮可鉴的铜版纸上,珠光宝气满溢。
  粗粗一瞥,看到几个字:今冬流行元素……
  时尚圈真是让人费解,这个冬天还没过完,已经忙着预测下一个冬天女人们喜欢穿什么了。
  岑今说:“这篇文章说时尚是个轮回,这个冬天摩登格纹和豹纹会再流行,不知道设计师们在礼服上会怎么翻新。”
  这关注点……真是很难让人相信,她是去谈判的。
  卫来把杂志递给她:“你可能用得到。”
  她瞥了眼封面,没接:“哦,又是那条船。”
  卫来觉得好笑:“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那条船。”
  “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广播里、电视里、报刊上,到处都在讨论,沙特人付了巨额报酬,请她专门走这一趟。
  她居然说,不是什么大事。
  卫来笑笑:“看来是胸有成竹,你跟虎鲨……关系很好?”
  “谈不上。”她纤长手指顺着一长排周刊的书脊轻溜,很快又勾出一本,“当初叛军射杀难民,我们在当地的医院里,收治了几十名重伤员,我忙着协调医务资源,还要写损失和局势报告,根本没时间去跟伤者建立友谊。”
  “但虎鲨我有印象,他颈部受伤,头和肩膀缠满了绷带,躺在走廊的角落里,像木乃伊。他只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巡视病人的时候,他跟我说,谢谢。”
  就这点交情,能把赎金砍到几折?更何况,交情拿去换钱,大多数情况下,汇率都会惨不忍睹。
  “那在你心里,什么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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