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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间事-分卷阅读25

是吗?卫来意外,刹那间全身舒爽。
  同行以来,除了举报那条黑船,她就数这件事做的最漂亮了。
  抬头看,她还站在当地,等的百无聊赖,对视几秒之后,冲他眨了下眼睛。
  他决定不收钱了。
  可可树有情绪:“我不喜欢这个岑小姐。”
  卫来回答:“你本来也不该喜欢她……喜欢你老婆才是正经。”
  ——
  午饭过后,麋鹿给卫来打了个电话,劈头一句:“我在机场呢,终于把沙特人送走了。”
  机场?
  斯德哥尔摩机场?土耳其机场?有那么一瞬间,卫来几乎以为麋鹿也在走他的路线。
  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沙特人离开赫尔辛基了。
  怎么就离开了?他们才刚到东非,谈判还没开始,后方怎么就撤了呢。
  “虎鲨那头说了,接下来,会直接跟你们联系,沙特人既然已经派了岑小姐做代表,就别再掺和进来了,回去等消息就是。”
  “你的意思是,我就待在喀土穆,等海盗联系我?”
  “不是,你们往东北走,穿过努比亚沙漠,到海岸,海盗的快艇会去接你们。具体地点,他们中途会跟你联系——东边很穷,基建不好,我已经跟可可树说了,让他帮你搞一部军用卫星电话,你不用担心通讯。”
  卫来觉得没问题:“我跟岑小姐讲一声,明天出发。”
  麋鹿祝福他:“卫,尽情享受在喀土穆的时光!这是苏丹最好的城市!还有,跟岑小姐搞好关系,努比亚沙漠,每平方公里零点几个人,她要是不理你,你都找不到人说话。”
  卫来说:“那这一路,我尽量少向她收钱。”
  ……
  挂了电话,卫来列了张物品单子,交给可可树之前先去找岑今,看她有什么加的。
  她接过来仔细看,指尖一行行比着,有时默念出声。
  “太阳镜,有;头巾,有;药,有……”
  电力还没恢复,她在屋里洒了凉水,但并不济事,皮肤透着红,额上津津的汗,有一滴忽然顺着鼻梁下滑,掠挂到鼻尖,透明,微颤,有些滑稽。
  她头也没抬,拿手背抹了。
  卫来顺手拿起边上的杂志,给两人扇风。
  岑今抬头。
  “饮用水要加多,至少一倍。苏丹二十多个州,只有两个州的水能达到国际饮用水标准。其它很多地方,用水都是从水洼里取的,我们不能喝。”
  “还要带一些电子防护套,四月开始,这里多沙暴,沙子很细,进了器材的话,很麻烦。”
  “就这么多?”
  “嗯。”
  挺好,都是他没想到的,卫来接过来。
  楼下隐约传来可可树的声音,好像又在跟老板显摆他的鲨鱼嘴,卫来把单子对折,掀起两个角,折向中间。
  他折纸飞机。
  最标准的折纸程序,就是机翼多折了一道,比普通飞机瘦。
  然后拿起来,左右端详,问她:“知道怎么样把飞机飞的远吗?”
  “你三岁?”
  卫来说:“你这人,活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他朝机头呵了口气,然后平端,向着门,眯起一只眼睛,瞄准。
  纸飞机飞了出去,很稳,飞过门框,飞过栏杆。
  卫来吼:“可可树!”
  两分钟之后,廊道里传来脚步声,可可树探头进来,兴奋又鬼祟,手里拿着拆了的飞机纸。
  “就这么多?”
  “嗯。”
  “没问题!卫,你等我的飞机返回报告!”
  他兴冲冲离开。
  卫来意味深长:“看见没,男人都三岁。”
  

第21章

  晚饭的时候,外出置办装备的可可树回来了,进门时大摁喇叭,声响洪亮,绝非突突车可比。
  是辆二手的白色海狮面包车,前任车主改装过,车顶专门切割了一块,有支架可以推起,钢板加厚、加防撞杠和减震器、车灯处罩铁架安全套,反光镜和四个门都加固,车尾处竖起一根高高的天线,上头……
  卫来皱眉,这车改装的实在,但特丑,不显眼,很旧、车身蒙灰,但唯有天线上头套着的塑胶小蜜蜂,崭新、明黄环黑,两小翅膀还是白色的。
  卫来说:“什么玩意儿?”
  他想把那小蜜蜂给揪了。
  “车载电线,电台啊!”可可树伸手出去晃天线,“沙漠里人都没有,信号也不好,不得靠电台解闷啊?”
  卫来指小蜜蜂:“我说它。”
  “装饰啊,多好看。好多当地人都装这个。”
  是吗?
  卫来觉得自己主意真心不怎么坚定,可可树这么一说,他居然也觉得怪好看的。
  车门推开,后半车都是装备,几大桶桶装水尤为醒目,吃的全部都是速食干粮,另有个编织筐,里头散放了椰枣、西红柿,西瓜,里头滑稽似的插了个卫星电话,天线拉出一截,像脑袋上顶了个小辫子。
  可可树说:“横穿沙漠,一路飙的话,要十多个小时,我预计你走两天,吃喝给你备五天,够意思吧?卫星电话拿到空旷的地方用,搜星效果才好;瓜果记得尽早吃,不然全烂了。”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动的。
  卫来看向车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车有空调?”
  “冷风机。”可可树伸手进去,铿铿叩了叩铁壳,“旧是旧,噪音大,但效果不错……”
  边说边旋开开关。
  有一股久违凉意,迎面裹来,喀土穆被称作世界火炉,但此时此刻,他站着的这方寸地,是人间天堂。
  无以为报,卫来给了可可树一个相当用力的熊抱。
  可可树说:“不客气,麋鹿说了,尽量给你找功能全的车,反正钱都从你报酬里扣……”
  卫来摁住可可树脑袋,一把把他搡开了。
  ——
  晚饭过后,电力还是没有恢复。
  旅馆老板送了蜡烛来,岑今就着烛光整理行李,有些冬天的衣物不再需要,行李包越理越瘪。
  忽然看到那支金色方管的唇膏,打开了旋出看,膏体已经发软,油份外沁,一片迷离水亮的红。
  她有些惋惜,顿了顿,原样旋回,还是带上了。
  卫来想起往事:“我第一次去拉普兰的时候,没经验。带了治冻疮的软膏,真要用的时候,打开看,冻成了硬坨。”
  “外瓶都砸碎了,软膏还是硬的像铁疙瘩。”
  “后来有只北噪鸦,一直在我头顶叫,叫声很难听。”
  北噪鸦这么叫:嘶——咔——克……
  岑今低着头,叠起一件白色衬衫:“然后呢?”
  烛光放大她的影子,给她轮廓的暗影镀温柔淡金。
  “然后我就把软膏扔出去砸,把它砸飞了,天上还飘下两根毛。”
  岑今笑了一下:“你编的。”
  “你怎么知道?”
  给埃琳讲的时候,埃琳深信不疑,还跺着脚说:“完了,你会不会把人家砸死了,或者不能生了?”
  “去那么冷的地方,药是救命的,谁会舍得扔掉?”
  这倒是。
  他当然没扔,那只北噪鸦一直在头顶叫,他用刀子剜了一块放到火头上融,剩下的装进塑料袋,揣进怀里拿体温去暖。
  “这么喜欢拉普兰?我记得面试的时候,亚努斯问你为什么上次接单是在那么久之前,你也说是因为去了拉普兰。”
  卫来被她问住了。
  为什么喜欢拉普兰?他还真没想过。
  ——因为那里冷。
  极北、空旷、少人烟。
  没有人烟,没有“人气”,也就没有复杂的关系。
  ——因为喜欢那个传说:当北极光出现的时候,不能吹口哨,不然极光会来抓住你的头发。
  于是他经常在半夜里,向着夜空的极光嘬一记口哨,然后闭上眼睛,等着谁来抓他的头发。
  ——因为他在那里,和驯鹿、北噪鸦、狼獾一样,只是一个在严寒里艰难求生的生物。
  它们不带异样眼光看他,不会问他从何而来、家在哪,不在意他脱轨,不关心河口什么时候泊了条船、会泊多久……
  埃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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