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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好颜色-分卷阅读58

疆人的威胁。
  瑶光一身缟素跪在棺木前,眼泪已经流干,纵然这火盆里升腾出的烟雾十分呛人,也逼迫不出她半点儿泪水。
  “皇后娘娘,您都跪了一天了。”小石榴走来跪在她的身侧,“您不心疼自己的身子,可陛下的在天之灵怕是心疼坏了。”
  “外面的人都走了吗?”她一开口,喉咙像砂石摩擦,干涩又虚弱。
  “都走了,天都黑了。”
  “好,走了好。”她将手里的一摞钱纸扔在火盆里,看火舌将它们迅速地吞没,心中却有一种奇异的放松。
  “娘娘,去吃点儿东西吧。”小石榴劝道,见她一动不动,又换了一番说辞,“太子殿下都找您一天了,您去抱抱他吧。”
  “他才多大,懂什么。”瑶光轻笑,笑声又凉又薄。
  “娘娘您别这样,您这样奴婢心里难受啊——”小石榴一个没忍住,哭出了声。
  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这样跪在先帝陵前,一跪就是一天两夜,铁打的身子也遭受不住啊。
  瑶光抬手,握住了小石榴的手,道:“我这样也是想让自己好受些,他在的时候我和他置气斗气,他不在了,我总得在他灵前忏悔几句不是?”
  “可您也不能这样不吃不喝啊,先帝知道了,一准儿会责怪奴婢们没有将娘娘伺候好。”
  瑶光一笑,如那夜里的海棠花,轻飘飘地落地:“你去熬碗瘦肉粥,我想喝那个。”
  “真的?”小石榴抹了一把眼泪,起身,“好,奴婢这就去!”
  说完,不等瑶光的话立马就冲了出去,唯恐她下一刻就没了胃口。
  聒噪的小鹦鹉走了,她又可以平静地和先帝聊天了。
  “对不住,让你最后都没过几天好日子。”
  “你说奇不奇怪,人为什么总要等到彻底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呢?以前我总怨你软弱,不会拿主意,可现在你不言不语地躺这儿了,没了主意的却成了我。”说到这儿,她笑出了声,像是有人真的站在她面前似的。
  “呼呼——”夜风刮过,掀起了她衣裙的一角。
  殿门口,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那儿,不知看了她多久。
  火盆里的纸钱被风卷了起来,燃着的一角落入了白色的帷幔里,眼看着又是一场大火。她迅速起身,想阻止火势的蔓延,却不想太高估了自己这跪了一天的身子,一个前扑,彻底摔倒。
  火没有烧起来,它才奋力地点燃了纱幔一角,下一刻便被人无情地一脚踏灭。
  她仰头看这凭空出现的男人,心底却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儿波澜。
  “可有伤到?”他扶她起身,上下打量。
  “宣王怎么此时还在宫里?”她答非所问。
  “这很重要吗?”他眼底迷雾重重,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是啊,宫门下钥后外人无诏不得停留在此,这么多年了,王爷还懂不了这规矩吗?”她认真地问道,仿佛想听到他一刻便低头认罪,然后安静退出。
  他无意隐瞒自己的来意:“听说皇后要殉情,本王特地来看看。”
  “谣言。”
  “可本王看你这幅样子,倒是觉得有几分可信。”
  平日里唇枪舌剑的两人忽然彬彬有礼了起来,倒是怪事一桩。也许是死亡震慑了她心底的怨恨,知道固执地去恨一个人是多么的浪费世间,所以她才能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和他聊起来。
  刘钧走了,仿佛也卷走了她关于爱恨的一切感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爱也爱不起来,恨也恨不起来,真真切切地心如止水了。
  “有什么需要本王做的吗?”
  她退出他的怀中,坐在不远处地椅子上,伸手揉自己的膝盖:“我可以相信你吗?”
  也许她是随口一问,但他却用了十成十的真心作答:“可以。”
  “先帝崩逝,立儿登基不会那么顺当,我如今在朝中毫无根基,连话都说不上。”她抿了抿唇,斟酌语句。
  他重重地握了一下拳头,然后一点一点地松开。他对皇位的追求由来已久,如今先帝崩逝,新帝未立,皇后根基不稳,正是夺权起义的大好时机。
  可……他迟疑了。
  “我想请你和豫王,助立儿一臂之力,可好?”若是被旁人知晓了,铁定要笑她与虎谋皮,可她心底真正的算盘,又有谁看得清楚呢?
  朱照业上前,膝盖落地,半跪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发问:“立儿,是我的儿子吗?”
  若是,他从此撒手皇位,不再执着。
  她侧过头,半张脸对他,嘴唇咬得死紧:“陛下灵前,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个问题。”
  朱照业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你只需点头摇头。”
  点头,她们母子登极,从此史书留名。摇头,她们母子前途莫测,群狼环伺。
  被他抓住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回过头看他,眼底是挣扎和痛苦。终于,眼泪落下来了,砸在了他的手背上,烫皱了他的心。
  “我懂了。”他倾身一步,将她揽下腰来和自己纠缠在了一起。
  她悄然回首,面对灵柩,启唇一笑。
  ……
  接下来的一切如她所料,朝中对于立储君一事分作两派,一派主张遵照先帝遗命立不满周岁的太子为皇帝,一派主张另立成年王爷为皇帝。文臣比的自然是嘴皮子,而真正掌握了反抗先帝遗命的兵力的武将,则埋头做鹌鹑,任由文臣们比划来回,他们不过就是和稀泥罢了。
  其实,那余下的一部分人未必没有想法,只是他们的想法得建立在听从他们主子的意愿上。
  “你打定主意了?”孙仲怀问他。
  “嗯。”
  “这滔天的权势,说不要就不要了?”
  “嗯。”
  “恕我多嘴,王爷,您病得不轻!”孙仲怀吹胡子瞪眼,怒发冲冠,甩袖离去。
  朱照业抬头,看向一旁还老神在在端坐的先生,道:“您不走?”
  “不走。”_0_da_0_shi兄摇头。
  “先生就不问我为什么吗?”朱照业问道。
  “抢来的东西哪有别人拱手送来的好,是孙师弟急切了,某认为王爷思虑周全,愿追随之。”_0_da_0_shi兄起身,俯身一拜。
  幼帝势弱,皇后根基浅薄,朝中需由一重臣来总揽全局。做幼帝和皇后的心腹,朝中的权臣,不是一条极好的进身之阶?动则打打杀杀,实非智深着者所为啊。
  朱照业扯了扯嘴角:“先生垂爱,实乃本王之幸。”
  他平生最恨别人将他的野心挑露,前一个是秦瑶光,现在又来一个,头疼。
  而后的一切顺理成章,文臣只能在嘴皮子上“动粗”,真正掌握兵权的人一站出来,鸦雀无声。
  宣王、豫王皆遵奉先帝遗旨,扶皇太子即位。当日,京都_0_jie_0_yan,九城派重兵把守,直至新帝平稳登基。
  一身端肃威严的太后凤袍的她,站在台阶上对他遥遥一拜,以示感激。
  可他却心虚地转身,不敢说这一切全是为了她。
  ……
  文康帝的灵柩入皇陵那天,秋风乍起,卷起了一地离人的愁绪。皇太后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幼帝站在城墙上,目送那鲜活的肉体将一点点在泥土中衰老_0_fu_0_bai。
  可她知道,此时还远不是她可以放声大哭的时候。朝内有人虎视眈眈,朝外有异族蠢蠢欲动,她还要守着她丈夫的江山、守着她儿子的江山,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了,永远回不去了。
  “太后娘娘,秦相国求见。”未央宫的主殿,她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下边的人禀报道。
  “宣。”_0_shao_0_fu的眉眼已经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和意气,连嘴角的弧度透露着一股沉稳自持,她坐在那里,像坐在高高的雪山上,睥睨众生,又无比寒冷。
  秦祯进殿,先是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道:“臣有要事想与太后商议,不知可否请太后屏退左右。”
  瑶光挥手,一干人等尽数退下。
  “相国大人有何要事?”
  秦祯这才抬头与她对视,短短的三年,她成长得如此迅速,如今已经是掌握实权的太后了,真是让他这个做阿翁的悲喜交加。
  “太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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