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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的文物成精了-分卷阅读49

学徒撒气。
  “混账!你是要气死我才罢休吗!都是你不好,敢跟老夫顶嘴!给我出去!今天一天不许吃饭!”
  说着还不解气,一巴掌扇过去。
  “叫你再闯祸!“
  突然汪汪两声大叫,小狮子犬眼露凶光,恶狠狠地挡在了他的巴掌前面!
  它叫声愤怒,仿佛在喊:动动他试试?
  *
  佟彤刚一听到画室内两人的对话,心中就疑惑:这小学徒的声音好耳熟!
  她抬头一看,又惊又喜,差点口吐人言。
  “希孟!”
  此时此地的王希孟,大约只有十五六岁,是画院里最低等的小学徒。
  他穿一身毫不起眼的布衣,前襟和袖口沾满了颜料和墨色,腰间挂了个表明身份的小木牌。
  他眉眼清秀,眼角带着明显的红色泪痣,凝目前视,挺直了背,显得孤傲而倔强。
  一头长发随意束在脑后,那副桀骜不驯的脸色和后来如出一辙,甚至比几年后更胜一筹。
  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他挺起胸膛,嘴角浮起一个尚且稚嫩的冷笑,一点也没有示弱的意思。
  眼看山羊胡的巴掌就要落下来,佟彤赶紧扑上去挡在他面前,龇牙咧嘴地威胁这个为老不尊的。
  虐待小动物也就算了,无缘无故体罚学生,要不要脸啊?
  山羊胡不敢动狮子犬,怕她真是什么圣上宠物,只能气急败坏地瞪着希孟,两腮一鼓一鼓的。
  希孟第一次见到这小狗,见它居然也知道站队,也知道给人解围,不由得对她的智商深表惊奇,随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块甜饼,笑问:“你是从哪儿来的呀?”
  佟彤咬着小甜饼。心中咚咚跳,一双钛合金大眼使劲盯他,眨巴眨巴,疯狂暗示。
  认识我吗认识我吗认识我吗?
  他神色如常,没什么触动的表示。自己也叼了一块甜饼,将小狗抱起来,小心地放到一边。
  “这儿有人正在发脾气,你要找人玩,可没找对地方。”
  山羊胡气急败坏:“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在画室里吃零食!!”
  佟彤有点失望。在葆光的创作层里,希孟大概也是一片别人的思维的影子而已。
  她乖乖地退到桌子后面,暗中观察。
  “刘师傅,_0_di_0_zi是为你着想。”希孟见山羊胡略微消气了,这才开口,毫不在意地将那幅墨染的美人图推到一边,“这幅作品就别要了。呈到官家眼前,不被他骂就是万幸。_0_di_0_zi的意见是宁缺毋滥,您宁可告病交白卷,也别随便画个俗艳美人交上去。”
  山羊胡勃然大怒:“你敢说她俗艳?”
  希孟反驳:“官家自诩天下美学第一人,在他眼里,哪个女子不俗艳?”
  ……合着你还挺懂男人?
  山羊胡咬牙切齿,“可、可……哼,你毕竟又没见过官家……但是……”
  他实在说不出口,可自己真的是江郎才尽,没灵感了啊!
  想他年轻时也是一方才俊,在乡里声名远扬,赞美声听得耳朵起茧。后来被推选进入了翰林图画院,也有过那么几幅得意代表作,够得上衣锦还乡。
  但这人呢,年纪一大,思维僵化,难以避免。
  希孟大约也知道刘师傅想说什么。他走到画室一角的小桌子旁,胸有成竹地揭起另一幅画。
  “官家这次出的题目,_0_di_0_zi也试作了一幅。虽然无法参与考评,但也算是个练手。师傅若实在懒得再画,把我这幅交上去也行。官家看了若喜欢,也是您_0_jiao_0_tu有方,您脸上也有光。”
  他说完,提起笔,在画中不起眼的地方署了自己的花押,算是完工。
  那是他刚刚完成的一幅习作。二尺来长的青绿山水,整幅画疏落有致,却又不显得刻板。肆意的笔触勾勒出空旷而幽静的山峰。峰顶云雾缭绕,山涧活水源源,起伏的岩缝中,崎岖的草木固执地生长。画中唯一一抹暖色,是针尖大的彩蝶飞舞在草木当中,犹如虚空萤火,几不可见。
  流畅的线条中,藏着朝气蓬勃的热烈。薄薄的平坦的绢面下,依稀涌动着野蛮生长的暗流。
  技法上并非炉火纯青。但佟彤一眼看去,立刻被迷住了。
  浓烈的个人风格,完全超出当时的中规中矩的“院体画”范畴。
  依稀有日后《千里江山图》的影子。
  刘师傅却只将那画瞟了一眼,就拧起眉头,呵斥道:“你逗我呢?你不帮我画美人也就罢了,开小差乱涂乱画的东西,也想作官家的题目?异想天开!交你的卷,我还嫌丢人!你看看你的设色,你的笔法,哪一点是我教给你的?还有你的构图,完全不成章法——”
  “章法是人总结的。绘画之道,也不止你教给我的那么一点儿。”希孟毫不退缩,针锋相对,“你实话告诉我,好不好看?”
  刘师傅盯着画中山水,居然没计较他出言不逊。
  许久,他捋捋山羊胡,哼了一声:“好看又怎么样?你的绝代佳人呢?”
  不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山水吗?完全文不对题,还说什么让他交给官家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希孟微微一笑。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这句诗的意境,不在佳人,而在——空谷。”
  他自豪地凝视着自己的习作,“这就是空谷。”
  “以幽静山谷衬绝代佳人,方不落俗套。”
  刘师傅快疯了,吼道:“佳人呢?佳人呢?你倒是让我看看佳人长什么样儿啊!”
  希孟躬身一礼,“饭点到了。_0_di_0_zi先填肚子去了。告辞。”
  *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不亏待自己的嘴巴,每个月领的那点例钱都换了零食,什么油炸豆糕香糖果子,满满的塞了一口袋。
  今天的零食都喂了小狗,他饥肠辘辘,也不管刘师傅在后头吹胡子瞪眼,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往食堂走。
  小狮子犬颠颠地跟在他身后。
  浅蓝色的天空下,一方小院,几顶屋檐。青葱少年走在路上,后面跟着一只纯白小狗,那画面温馨和谐。
  希孟端着一张冷冰冰面孔出的门,这会子表情没来得及变化,依旧是冷冷的,低头看着小狗。
  但他的声音很是温柔:“怎么还跟着我呢?我很忙,而且我的甜饼都没了。”
  小狗一仰头,他才看见,原来嘴里叼着一张纸。纸上写了字,隐约看出是美貌的瘦金大楷。
  希孟大为惊讶,蹲下接过展开,慢慢读出来。
  “雨过天青云破处……这不是最近官家给御窑出的题吗?”
  官家因梦寻色的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汴京城。被一个书痴画痴皇帝统治这么多年,大宋百姓早就习以为常。除了因这事而被责罚的工匠们倒霉,其余人都把这事当笑话看。
  佟彤狂点头。你知道来龙去脉就好办了!
  希孟却笑了,揉揉她脑袋:“你这小狗,不知高低,怎么把官家的御笔偷出来了。还不快还回去。”
  佟彤反倒把那纸往他手里塞,然后叼住他袖子,一溜烟往前跑——
  希孟:“哎,你带我去哪儿?”
  佟彤四条腿不停,跑到一半才发现,她不认得翰林图画院里的路……
  好在路上碰见几个其他小学徒,互相抱怨:“……又要磨颜料……这种体力活儿为什么不能雇外人来做,累断了胳膊我怎么画画啊……”
  佟彤跟上这几个人,很快来到一个背阴的小工作间。
  那工作间是研磨、提炼颜料的去处。整间屋子像个大药房,一排排大柜子里陈列着各种原料。桶里装着水、油、胶、脂、糖、砂之类的配料。另有大大小小的捣臼、石磨、火炉、碗碟、手套等等工具。
  制作颜料是粗活,一般都由学徒们代劳。
  角落里堆着一叠叠的粗纸粗布,长年累月被人当做颜料的试验田,涂得没一块好地,处处都是五彩斑斓的黑。
  佟彤回头,朝希孟使劲汪汪。
  要说目前的大宋朝有什么灵犀一点的天才,那也非他莫属了。
  你行你上啊!
  希孟猜出了她的意思,不以为然地一撇嘴。
  “那么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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