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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的文物成精了-分卷阅读96

废墟……空有一腔灵智,命运却始终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换做是你,这样的日子过得多了,你也会觉得,有些所谓天灾人祸,实在是千篇一律得让人提不起精神害怕。”
  也许是眼下的境遇激起了他一些似曾相识的回忆,他史无前例地做了个即兴演讲,剖析了一段自己的崎岖心路。随后他大概是用完了本日的说话限额,嘴唇一抿,陷入沉默,闭目养神,不知道梦回了哪朝哪代。
  海风强烈起来,却不寒冷,迎面吹来,像是和某种温顺的巨兽脸蹭脸。
  佟彤想起方才的克苏鲁怪兽,不敢放下警惕,脑海里拼合了方才的惊心动魄。
  方才海怪来袭,希孟把她先推上小艇,然后自己才下去。
  为此多挨了几个浪头,差点被掉落的木板砸到身子,还被迫在海里多泡了一刻钟的“温泉”。
  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刹那的耽搁都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多亏他采取行动及时,否则她措手不及,一准在这儿壮烈了。虽然不一定死,但也够受的。
  佟彤早就看出来,这人嘴上不饶人,但内心还是颇有柔软之处的。
  所以她诚心诚意地道了个谢:“多谢你。”
  希孟闭着眼,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楚楚可怜的卖萌之意,怔了一怔,这才轻轻笑出来。
  “你不辞辛苦的来找我,出了事,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啊。”
  佟彤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嗯,我……”
  “不然传出去,在文物界的脸往哪搁。”他轻描淡写加了半句。
  佟彤:“……”
  友谊的小船好像又不稳当了。
  希孟浑若不觉,擦掉自己身上的碎木屑,冷静地说:“你的衣裳太湿了,外衣脱下来拧拧。我怀里带了几件干衣,虽然浸水,但未湿透。你若不嫌弃,可以换上。”
  佟彤全身是水,身上的“温泉”早就凉透,整个人有点蔫,也就乖乖听话。
  ……拼房都拼过了,没啥不好意思的……
  虽然是在别人的创作层,但眼下黑灯瞎火,旷海无垠,应该不会有人瞧见……
  “那就谢了。”
  希孟作为千年老祖宗,很有风度地转过头不看。但小艇太狭小,他移了目光,余光还是看到她半个身影,忍不住抿起了唇,翘起的唇角和紧绷的脸部肌肉拉了半天锯,最后,一丝微弱的笑意冲破层层阻碍,在他脸上扩散开来。
  佟彤恼羞成怒:“看啥看?没见过打底衫啊?”
  她的外套是小昭帮忙弄来的僮仆装扮,本来就是粗布,浸了海水之后,那质地惨绝人寰,粗糙度跟工地上的编织袋不相上下。
  她只好脱下外袍,里面赫然是某宝爆款纯棉针织打底衫,胸前还有英文字母……
  这对比太过滑稽,他就算再修炼一千年也绷不住。
  小昭毕竟不是什么大牌文物,创作层比较粗糙,这个服装师当得也很潦草,得过且过,给她披层皮就算完成任务。
  佟彤刚从海里挣扎出来,模样算不上优雅,打底衫浸水之后严重变形,该苗条的地方一堆褶子,不该透的地方乱透,要是现在拍个买家秀,那卖家估计得给她发红包求删除。
  她刚刚自卑了两秒钟,发现希孟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去。
  他一头长发湿淋淋的垂下来,乌黑而朴素,由于此前一直束发的缘故,几缕发梢带着惯性的微卷,凌乱的垂在肩上,时而被海风吹得扬起,贴在脸颊脖颈,他不得不一次次的拂开。
  他脸上一条红痕,盖住了红色的泪痣。身上的衣服被碎屑残骸划出不少裂口,手背上几条血痕。
  而他手臂上……
  她倒抽一口气。
  “你你你……需要包扎一下吗?”
  他进入创作层之后,右手臂上那几道妖冶的刺青消失了,回复了肉身凡胎的肌肤血肉。
  而现在他的手臂上,狰狞红肿,一道巨大的创伤!
  她随即发现,那是旧伤,有些结疤,不是方才海难造成的。
  以前进入创作层,他从来都是衣冠整洁,没露过臂膀。
  他见佟彤大惊失色地往那里看,不动声色地取过她脱下的外套,把那里盖住。
  然后冷冷淡淡地说:“放心,带不到外面的,不会影响到本体。”
  佟彤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像她只关心展柜里那个文物似的。
  “我是说,你……你疼吗?”
  他用手指隔空抚摸右手手腕,出神了好一阵,才说:“没关系。很久没有过疼痛的感觉了。”
  不知怎的,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佟彤听在耳中,却觉得很凄凉。
  她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了一个萦绕她心头好久的问题。
  “你的、这里、平时有刺青……”她比着自己的手臂,“是做为实体文物时受的伤吗?”
  文物修复工作再到位,再借助高科技,也总有一些创伤难以弥补。《千里江山图》作为一幅绢画,身上有多少陈年损伤佟彤如数家珍。
  他略微惊讶,好像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不是,”他淡淡回答,一口否决,“不过也是老伤了,我随便幻化了些花纹,当做遮掩,免得吓人。”
  佟彤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世界终究是容不下一副完美躯壳的存在啊……
  过了半天,她才问:“那,受那些伤的时候,疼吗?”
  他似乎被勾起点不高兴的回忆,垂眼不再看她。
  “跟你说了你也不理解。”
  佟彤赶紧乖巧顺毛:“是是,咱俩不一样。”
  她把湿衣服堆在船尾,严肃地指出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小昭失踪了,咱们有回去的办法吗?”
  按照常规的“退场”方式,他们只需在创作层里的土着面前掉马,等待世界崩坏,就能自动离开。
  但现在四周空无一人,佟彤不知道如果她从海里捞条小鱼,对着它表明身份,会不会有效果……
  希孟看她尽往水里瞄,忍俊不禁:“不不,海鱼没那个智力。”
  他想了想,“若你此时跳海自尽,应该马上就能回去……”
  看了看她脸色,马上改口,安抚一笑,“……当然这是下下之策,咱们就是想想而已,别跟自己过不去。”
  “让我想想。”
  星光已经铺满整个海面。淡淡的银河贯穿夜空。小艇有节奏地摇晃着,海面偶起波浪,浪尖卷着星光,美不胜收。
  但佟彤心中沉重。
  以往进入文物创作层冒险,就算有乾隆各种搞破坏,大体上还都是安宁祥和的一方小世界。
  而这个普普通通的青花瓷盘的世界里,却头一次让她看到了灾难、毁灭、以及……
  她蓦然问:“小昭、船长、还有那些水手,会死吗?”
  她的不安之情太明显。希孟伸手,轻拍她肩膀。
  “就算真的有死亡,那也不过是作为文物的小昭做的一个噩梦而已。”他的语气像个师长,“况且,元代的商船都是近海航行,我看此处离陆地不远,那一船人都深谙水性,必定有机会自救。”
  他这么说,佟彤安心了些。
  他又提议:“等明日天亮,或许能找到小昭他们的踪迹。现在先过夜吧。”
  也只有这样了。古代的漫漫长夜,没有灯光污染,没有娱乐设施,连个手机都没带过来,除了闭眼,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
  睡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第二天清晨,太阳爬上海面,洒下点点金光。
  佟彤在海浪声中睁开眼,睁眼就看到一个线条硬朗的鼻梁。
  她发现自己正枕在一个缓缓起伏的胸膛上。他胸前的衣裳已经被身体的热气蒸得干了,她脸蛋摩擦在他领口的衣料上,有些痒。
  她一下子全身紧绷,定神听了听,那位好像没醒。
  蹑手蹑脚爬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她忘了自己是在小舢板上,舢板的面积还不如一张双人床。
  完全没有逃之夭夭的空间。
  一挪动重心,咕咚!
  舢板猛地一晃。希孟惊起,神色有些僵硬。
  “你……”
  佟彤作为一个浑身是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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