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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捕头-分卷阅读65

晏骄到底是领着他过去,他正经行了大礼,老太太忙叫他起来了。
  “些许小事,劳你大晌午头的跑一趟,先那边用冷水洗个手脸去去热,坐下吃点瓜歇歇吧。”老太太热情招呼的架势宛如有人来家做客。
  那夫妻俩也道:“坐吧,瓜挺甜。”
  正午日头正烈,可树下阴凉浓郁,微风拂面,十分舒爽。
  阳光照得草木表面都发了光,叶片边缘微微卷曲,蜂蝶也有些无精打采的,唯独枝头的蝉,依旧不知疲倦,声嘶力竭的叫着。
  偏本该尊贵的一家人在这略显寒酸的道边帐篷内,竟也十分怡然自得,好似农人邀请路过的客人来自家小院歇一歇。
  陆熙凉明显愣了下,过了会儿竟还真在许倩拎过来的小马扎上撩袍子坐下了,“恭敬不如从命。”
  庞牧失笑,“我以为你会推辞下。”
  陆熙凉就着水洗了手,正色道:“长者赐,不敢辞。”
  顿了顿,也笑了,“实不相瞒,出门前未来得及饮茶,走了一路倒是渴了。两位请我吃瓜,不若稍后便到寒舍一聚,也叫下官略尽地主之谊。”
  晏骄摇头,“这个就免了吧,我们晚间正准备去前头驿站歇息呢,就不打扰了。”
  陆熙凉斯斯文文的吃完了一块西瓜,用棉布巾擦干净手上汁水,斟酌了下,这才道:“不瞒两位,下官却是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有了通瓜之谊,一般这种情况下,对方都会说“但讲无妨”,可万万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鼎鼎大名的定国公和晏大人便异口同声道: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请了!”
  陆熙凉:“……?”
  众人沉默片刻,突然齐齐大笑出声。
  陆熙凉摇头失笑,对这种经历颇感新奇,“果然一如传言,今日也算见识了。”
  庞牧笑了一回,爽快道:“说来听听。”
  原来前天临州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城内有个江员外,原本做过一地知府,数年前告老还乡,便在故土安安稳稳做了个员外,逢年过节便舍些米粮药草积德行善,口碑很是不错。
  他膝下有三子一女,前头三个儿子倒罢了,唯独那个女儿却是四十多岁上才得的老来女,宠爱非常,养的任性刁蛮,虽无大恶,然小闹不断,临州城内外无人不知。
  “你说是,前天江员外亲自来报案,说江小姐被人绑架了?”晏骄惊道。
  这可真算是一桩大案了。
  “不错,”陆熙凉叹道,“据称当日她闹着要出门赏荷,到了地方又不听嬷嬷劝说胡乱走动,在后头山丘树林内蹿来蹿去,结果一错眼的工夫,人就没了,地上只剩下掉落的一只耳环和手帕。”
  “是没有线索吗?”晏骄追问道。
  “并非全然没有。”陆熙凉摇头,“说来惭愧,下官治理民生政务倒也罢了,许确实不擅破案,这两日越想越怪。”
  “哪里怪?”庞牧也来了兴趣。
  陆熙凉犹豫了下,才道:“江员外到底曾是官身,三个公子中如今两个也入朝为官,下官作此猜测实觉不妥,可……”说到这里,他似乎是下了决心,“下官觉得或许江小姐并非被绑架,而是,而是与贼人做的一出戏。”
  “做戏?”庞牧和晏骄脱口而出,难以置信道:“好日子过够了,叫人绑票玩儿?”
  齐远那帮子人闲的都快发霉了也不过互殴,可从没想过这样丧心病狂的玩法!
  “确实够荒谬是不是?”陆熙凉苦笑道,“可下官曾两次重返现场,确认现场并无任何挣扎、拖拽或负重行走的痕迹,而且当日外面不远处的几个仆从并未听到一丝半点的异常响动,十分蹊跷。下官当日不过略提了一句,说会不会是令嫒与诸位玩闹的话,结果江员外便勃然大怒,不欢而散。”
  庞牧和晏骄对视一眼,心道不管猜测是否属实,确实够恼火的:
  若是假的,受害人家属本就心情焦躁,听了这话必然难以忍受;
  可若是真的……江员外那样的身份地位,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那陆大人您又为何作此推断?绑匪没提要求么?”晏骄好奇地问道。
  “倒是昨儿傍晚提了,”陆熙凉道,“张口就要三千两银子,可奇怪的是,既没说要金子、现银还是银票,或是几成银票几成现银,又没说何时何地交割。”
  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若全换成现银拿不走;金子市面流通少,需要额外花费时间准备;若是银票,必有大额,而大额银票但凡出入钱庄都会记录票号,有经验的绑匪绝对很重视这一点。
  庞牧拉长着声音嗯了声,问:“你可曾询问过那日跟着江小姐的仆从?”
  “问过,”陆熙凉点头,“他们说对当日情形一无所知,然下官却觉得他们有所隐瞒,但若再想细问时,江员外却不同意了,只埋怨衙门不干活儿,却总来骚扰江家下人云云。”
  陆熙凉正左右为难之际,可巧就撞见被瓜农“坑陷”的庞牧一行人,顿觉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群人精于破案可是出了名的,难得身份尊贵,谁敢不从?
  到了这会儿,晏骄和庞牧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陆大人竟也不怕我们抢了功去?”
  绝大部分官员都好面子,像这种发生在自己家门口的案件,除非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然是决计不会对外求援的。
  一来即便破案也不是自己的功劳,二来,若有旁人分羹,岂不是侧面凸显了自己的无用?
  陆熙凉正色道:“在水落石出之前,下官只能将其视为货真价实的案件,既如此,人命关天,拖一日便是一日的危险。在下官辖下发生此案,已是下官之过,若再顾忌颜面而讳疾忌医,那就不配做人了。”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众人听罢,俱都肃然起敬。
  同一片土地上却孕育了截然不同的种群:
  有人视人命为草芥,亲手虐杀取乐,临死仍不知悔改;
  而有的人,却能为了十几文钱替百姓顶着大日头跑一趟,又为尽快救人而将一切体面置于脑后……
  晏骄和庞牧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脸上的蠢蠢欲动。
  这两日本就闲的发慌,难得有事找上门来,这人命关天的,不管……不大好吧?
  “行吧!”晏骄略一斟酌便爽快道,当即起身去跟老太太和平安交代了一回。
  庞牧飞快安排道:“稍后老齐、小八、宋亮,你们权且护送我娘和平安按原定速度继续前行,我们带小四小五小六和许倩、阿苗留下协助陆大人办个案子,完事后飞马赶上,不必担忧。”
  官道平坦顺畅,素来太平,且这三人带的一干侍卫俱都精悍,更有小八百步穿杨的远攻,必然无忧。
  三人齐声领命,各自井然有序的操作起来不提。
  陆熙凉看的感慨不已,“果然精兵强将。”
  确为以一当百之勇士,比寻常衙役强出不知多少。
  众人原地简单用过了饭食,稍作歇息,庞牧和晏骄亲自目送老太太一行人带着新得的西瓜远去,这才与陆熙凉同返衙门。
  此时日头偏西,但被炙烤了大半日的地面仍不遗余力的散发着热量,烤的人皮疼。
  若是那有心思的官员,恐怕就要请来人先休息一回,然而陆熙凉显然没长那根筋。
  “是先看卷宗还是现场?”
  晏骄和庞牧略一思索,齐声道:“现场吧。”
  卷宗什么时候看都行,可现场越晚去越可能被破坏,或许还有隐藏的线索呢。
  一行人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城东郊区荷花塘,连陆熙凉也弃轿换马。
  这一带水塘成片,荷花甚多,此时仍有许多尚未落败,袅袅婷婷煞是美丽。顺嘴提一句,临州的莲藕也是小有名气的。
  荷塘岸边大多是带凉亭的轻缓坡地,一片绿草如茵,想来是个郊游的好地方。
  然而陆熙凉却指着另一面的树林道:“就是那里了。因地势陡峭,树林密布,哪怕正午看去都有几分阴森,平日甚少有人进去。”
  可那位江小姐却偏就进去了,究竟是任性到了极点,还是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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