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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分卷阅读129

正的宗室女早就被大朔皇室斩草除根了,你只是远到连清缴都够不上的旁支,为什么总是要给自己扣宗室女的帽子!”
  “不管别人怎么说,事实如何就是如何!虽然我们的确是没落的旁支,但娘不可能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阿庆气急,甩开少年的手厉声斥责,怒气撒完后,两人许久都没开口说话。
  最后,阿庆先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眶里的泪,调剂好自己的心情,重新拉起少年的手。
  “常儿——”阿庆苦口婆心道:“娘只想你平平常常地过完一生,不求那大富大贵。更何况,宫中人心险恶,何必去趟这浑水?我们母子如现在这般相依为命,平安度日难道不好吗?”
  少年不再言语,只是神情越发阴郁。
  阿庆握住少年的手,眼中泪花闪烁:“娘知道对不住你,让你过了苦日子,可这就是咱们的命。比起紫庭里的那些贵人,我们有如今这般结局,已是十分不易……”
  “娘……我只是不服气罢了。”少年垂着头,低声道:“凭什么连假皇子都能前簇后拥,我这个真的,反倒每日冷饭冷菜,遭人耻笑和白眼……”
  “常儿!”阿庆变了脸色。
  “娘怕什么?儿子哪里说错了吗?”少年嘴边含着一抹讥诮,冷声道:“真龙子在吃糠咽菜,真正的前朝余孽却在宫中大摇大摆,娘——这公平么?”
  “常儿!”
  “常儿常儿常儿!我有姓,我姓秦!我姓秦!”少年大吼道。
  阿庆面色煞白,连忙捂住少年的嘴。
  “你疯了!”
  “你才疯了!”
  阿庆忽然哑声,张开的口里说不出一个字来。所有的力气,好像都随着腹部插入的那把尖刀溜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儿子,他的面容依然熟悉,但那狠厉的神情,却让她陌生又害怕。
  “常……儿……”
  阿庆的身体软绵绵落了下去,大睁的眼睛中,光彩逐渐消失。
  少年捏紧手中颤抖的刀,从地上依然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上移开了目光。他走到阿庆曾经坐过的木凳前,拿起了她逢的那件衣裳,把脸埋了进去。
  “我没有错……我只是想拿回我本来应有的东西……”
  “是你逼我的……我问过你了……是你不听我的,你自找的……”
  许久后,耳房里带着哭音的低语平息。
  少年抬起头,冷酷的视线扫过狭窄的耳房。
  他踢倒木凳,扔下手中的衣服,将室内打造成发生过打斗的样子,再走到母亲的尸首前,估算着成年人的身高,在她身上又刺了几刀。
  接着,他站起身,慢慢举起手里染血的匕首,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狠绝。
  他反手握住刀柄,猛地朝自己身上捅去!
  一刀,两刀……他避开要害,任身体里流出的热血打湿身上的衣服。
  这一针一线亲手缝出的慈母衣,渐渐被血染红。
  烈日炎炎,少年捂着腹部的伤口,奔走在宽阔无人的宫道上。
  只有越多人知道他的身世,他才越不容易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中,眼下宗亲和文武百官都在祭坛,若要揭露身世,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机会?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
  少年大喊着,跌跌撞撞跑上设有祭坛的广场。
  风声萧萧,一尊金色大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少年震惊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广场,未完的呼声骤然停在喉中。
  “阿常,你鬼吼鬼叫的做什么,哪来的刺客?”
  一个胖乎乎的太监走出,见到他一身血迹后,面色大变:
  “你这是……”
  ……
  天寿帝下榻的宣和宫外,文武官员神色各异,三三两两站作一堆揣手窃语,宣和宫内,怜贵妃的哭声响亮凄厉。
  “陛下明鉴啊!僧人是左佥都御史推荐的,臣妾怎么会知道那里面有前朝余孽的人呢?”
  “若非你收取了左佥都御史的贿赂,他们又怎会出现在衔月宫中?要不是张观火及时禀明上报,朕险些就用婴孩尸油祭我大朔皇室宗亲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这是大不敬和谋大逆,十恶不赦之罪中你就犯了其二,你还想让朕饶了你?!”
  怜贵妃哭倒在地,燕王面色惨白跪在一旁,用目光向一旁的穆世章和穆得和求救。
  穆得和想站出去,穆世章把他拦住,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人证物证俱在,灯油中混有尸油是板上钉钉的事。穆世章便是再心疼孙女,也知道此时不是出头的时候。
  忽然,穆皇后取下头上发钗,散发在天寿帝面前缓缓跪拜。
  “陛下,法事是臣妾提议的,灯油上出了事,也是臣妾监督不力,臣妾罪该万死,还望陛下看在臣妾父亲为大朔鞠躬尽瘁的份上,不要牵连无辜。”
  穆世章皱了皱眉,忍住为女儿说话的想法。
  天寿帝面对穆皇后脸色好了不少,他扶起穆皇后,道:“朕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他人的人,贿赂的钱不是你收的,人也不是你举荐的,何错之有?这事和你无关,朕分得清。”
  “陛下,是老臣教导无方——”
  穆世章看准时机,颤巍巍地跪下,身旁的穆得和紧随其后。
  “陛下!贵妃娘娘此次也是受了奸人蛊惑,还请陛下看在贵妃娘娘为您诞下燕王和汉阳公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殿内穆党获得信号,纷纷跪下为怜贵妃求情。
  燕王还迷糊着,就被怜贵妃一把搂进怀里,一边哭,一边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这下,燕王也开始哭嚎了。
  天寿帝刚要开口,看见朝他悄悄摇头的秦秾华,抿紧了嘴唇,沉着脸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舒遇曦走出一步,揖手道:
  “陛下说的是。此事非同小可,天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更无论天子之妃。若是怜贵妃今日犯下十恶不赦大罪之二都能全身而退,今后还有谁会将朔律放在眼里,谁会将天子颜面放在眼里?”
  殿内舒党窃窃私语,不一会,又有两三人发表了类似的意见。
  穆得和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双手撑在地上,朝着天寿帝喊道:
  “左佥都御史识人不明,致使连累皇家,罪该万死,但尸油一事贵妃娘娘并不知情,还望陛下明察啊!”
  “陛下自然能够明察,可是天下百姓人人都能明察吗?”裴回站在一旁,平声道:“若是陛下一时心软,此事传了出去,百姓只会以为朔律是个笑话,要不,就是觉得制定法律的人是个笑话——”
  “裴回!”穆得和怒声道。
  三位党首都已发表意见,党羽随即跟上,党同伐异,各自为战,宣和宫内闹腾得如同一壶沸水。
  舒裴两党联手,穆党逐渐不支。
  最终,左佥都御史李沐以惑于巫祝的罪名打入天牢,择日问斩,怜贵妃则被当场褫夺封号,降为才人,幽禁妧怜宫,无诏不出。
  口谕一下,穆才人便膝行着抱住天寿帝的右腿,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陛下,陛下……您不能这么绝情啊!”
  天寿帝受够了怜贵妃的恶气,如今她变成穆才人,他也不必顾忌许多。
  “你险些让我朔秦受此恶毒诅咒!朕只是夺你封号,贬你为才人,这已经十分留情了!”
  “陛下——”穆才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燕王也膝行至天寿帝脚下,哭着为穆才人求情。
  “此事就这样了!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来人,把穆才人立即给朕送回她该去的地方!”
  天寿帝一挥明黄大袖,挣脱两腿上的重物,快步往殿内走去。
  穆得和还想开口为女儿求情,穆世章死死箍住他的手。两人都面色惨白。贬怜贵妃,伤的是燕王的筋,穆氏的骨,若非走投无路,穆世章又怎会眼睁睁看着陛下下此口谕?
  此事他们不占情,不占理,此时出头,必会惹来虎视眈眈的裴党和舒党群咬。况且如陛下所言,只是褫夺封号,贬妃为才人,已是陛下看在穆氏颜面上的决定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时万万不可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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