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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分卷阅读86

。”洪氏低声说着,又看了看一眼方才喝下的冷茶,渐渐气短气急,直到心口一闷,生生吐出一口黑血。
薛凝愣了片刻,脸色惨白,紧紧将她扶住,“娘,娘?”
阿古下意识便将金书抱回,洪氏为人歹毒,不得不让她多想洪氏是不是又要做什么阴毒事情。金书也是紧盯着洪氏,看她如此凄凉,却实在生不出一点怜悯。
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在金书眼里,唯有可恨。
洪氏双眸渐渐无光,刚吐出毒血,沾到脸上衣服上,显得十分狼狈,“其实一开始……娘就不想连累你哥哥。娘过惯了好日子,怕你爹一逼问,就全招了。所以在他来之前,娘已经吞服了毒药。可是没想到……你哥哥,却一心要杀了娘。阿凝,离开薛家,离开你哥哥,娘看不到你身披红衣的模样了,你要好好的,嫁个好人家,切莫像为娘一样……错嫁一生……”
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双眼瞪圆,已然气绝,薛凝呆了片刻,等明白母亲真的已死,顿觉撕心痛哭。紧抱着母亲哭得全身发抖,似要肝肠寸断。
金书看着看着,俊俏的面颊又滚落了泪,这泪不是为了洪氏而流,也不是因薛凝而有所感触。而是因为洪氏终于死了,无论是死在了谁的手里,这人都不会再说话,去见阎罗王了。单是这一点,已经足够她到清明时,祭告生母。
想到这个,多年压在心头的痛,瞬间消散。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去等这个刹那,一瞬高兴,再无牵挂,仰身往后倒去。阿古忙接住她,脸色一变,“金书?金书?”
薛晋握住金书手腕,跳得并不虚弱,说道,“只是睡着了。”
阿古松了一气,不由把金书抱紧,将她护在怀中。
薛凝哭了许久,哭声渐停,眼哭得红肿,可仍未有放手的意思。薛晋默然稍许,“阿凝,跟三哥回去。”
“我不会回去了。”薛凝哽声,“我不会回薛家了……是六哥杀了母亲,这让我怎么回去……”
薛晋想试着将她从洪氏身边拉开,薛凝却颤颤将他的手挪开,“三哥你不要动我娘……我不走……让我静静,我去客栈等你好不好?”
阿古看向薛凝,这个时候带她走,只怕根本带不动。默了默说道,“我们走吧。”
薛晋也知此时留下来,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刚才动静太大,已经有些下人中途跑了,只怕明天一早,京城就会传遍薛家丑事。不过……都与他无关了。他伸手附在阿古另一边肩头上,护着她们两人离开。走到宅子外,对等候在外的薛家车夫说道,“齐叔,麻烦你进去守在门外,等阿凝好些了,带她去迎宾客栈。”
车夫好不奇怪,可他这么吩咐了,说道,“三爷放心吧。”
薛晋将阿古金书送上马车,自己驾车离开,看得车夫惊异,他何时会驾车了?
金书身上有伤,可饶是有伤,这颠簸的马车也没有将她震醒。这让阿古看的更是心疼,到底是心有多疲累,才能让她睡得如此香甜。
可无论如何都好,金书已经报仇了,她也报仇了。
对她来说,如今只要薛升死了,她也能像金书一样睡个好觉。
车轱辘声回响在有些空荡的街道上,周围太过安静,车子的声音听来十分孤寂。
薛晋没有将金书送到原来的客栈,他怕方为会找到金书,无论对金书来说方为是敌是友,都还是不要让他看见得好。
阿古将金书轻放在床上,洗了帕子给她擦脸,又将身擦了一遍,查看下伤口并不碍事,稍觉放心。给她盖好被子,屋里也点上炭火,打开窗户通着风。见她依旧酣睡,姿势分外轻松的模样,阿古也彻底放心了。
薛晋站在门外眺望已经披上纱衣的京城,点点光火点缀,像是镜中被疏星装点的倒立天穹。腊月的天,寒风呼啸,风中夹着飞雪,散落屋檐瓦砾。
阿古从温暖的屋里刚出来,就被冷风刮了一脸。她走到薛晋一旁,将他的手握住,果然冷得跟冰块似的。薛晋低头看她,怕冷了她的手,要抽回来,却被她紧握着,不肯松开。
阿古抬头看他,“就算不对你爹下手,你爹身中剧毒,也活不久了,你没必要亲自下手。”
她不愿薛晋亲手杀了薛康林,哪怕那是杀了他母亲的凶手,可也是他的生父。反正薛康林已经是必死无疑,用不着再多加一刀。
薛晋的手已渐渐被捂得温热,他反握阿古的手,微微弯身,在她额上印了一记,温声,“在这等我,我去找薛升,天亮之前就回来,提着他的脑袋。”
阿古拉住他,“那薛康林呢?”
薛晋唇角微扬,眼有戾气,“他的脑袋当然要一起提来,送到我娘坟前。”
阿古抬眸看他,忽然不想劝了。他隐忍了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找到杀害他母亲的真凶么?如果就那样放过了,只怕他也不会心安。
“我跟你一起去。”阿古冷冷声调里满布杀机,“你杀薛康林,我去杀薛升。”

  ☆、第69章 结局(三)

第六十九章结局(三)
薛晋和阿古离开客栈,先去了迎宾客栈看车夫可有把薛凝送过去。到了那车夫正站在大门口,见了两人急急过去,“老夫人的尸首不送回大宅么?”
“我会让管家过去,阿凝如何?”
“哭晕过去了,婢女正在屋里守着。”车夫略有迟疑,还是忍不住面露担忧,“三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在薛家待了十余年的车夫已快老泪纵横,实在不知怎会洪氏死了身为儿子的薛晋却这样镇定,不见感伤。猫狗养久了有事也会担心吧,可为何他却只关心这妹妹,老夫人死了也不见难过。
薛晋并没有答话,只是让他也找间屋子住下。他不便去房中探望,阿古代他去了薛凝住的屋里。果真见她在睡,眼睛肿如核桃,脸苍白如纸,几乎蜷成猫儿。阿古坐在床边给她盖好被子,看了一会才起身,让婢女照顾好她,这才下楼。
阿古从客栈出来时,已到亥时,大雪飘飞,更加寒凉。街上只有零星收摊回家的摊贩,行人甚少。薛晋将披风围在阿古身上,对车夫说道,“等我办完事,会过来接七姑娘,劳烦齐叔照顾好她。”
车夫叹气应声。
风雪漫天,叫人只看出悲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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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升逃回薛家大宅,从窗户翻进屋里时,还觉失魂。坐下冷静了许久,才稍稍回过神。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因没了腰带,松松垮垮,又渗有汗渍,方才被抓皱了几处,看着十分狼狈。
他看着看着,蓦地笑了笑,天下太平了,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他想到母亲方才惊恐的脸,揉揉额头,手竟有些发抖。
“六爷,六爷您在房里吗?”
薛升心中暴躁,压不住脾气,怒道,“什么事?”
外头被那厉声吓了一跳,一会才说道,“滨州那边来了急信,老爷刚看了,让小的赶紧来知会您一声。”
薛升来不及整理衣裳,干脆脱了外裳,这才开门。下人见他衣衫不整,发也乱了,心想方才他应当是睡下了。薛升问道,“急信?什么事要用急信?”
下人说道,“老爷说,六夫人的墓被人挖了,空棺,没人!”
薛升怔了片刻,“空的?”
“是,空的。”
“被人盗墓了?”
“这倒不像,听说陪葬的东西还齐齐整整的,像是一开始就是个……空棺。”
薛升脸色剧变,世上当然没有盗墓贼会只扛个死人走,而不理会同葬的金银珠宝。哪怕是那些偷尸去配冥婚的,也不会看上已成亲的宋锦云。那会是谁偷的?不对,或许不是谁偷了,而是一开始那里就没人。
没人的话那是谁带走了她?还是说……
薛升脑袋一嗡,差点因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而跌坐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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