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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分卷阅读38

声。
经冬仍绿的柳条飘扬著,一痕痕的绿影点缀在坠雪的景致中,让这刺骨的冬天多了一些沈稳。
吸气呼气间全是雾气,所有的门窗都捂的紧紧地不让冷风吹入房中。数个火炉让温度直升,房中人的脸上带著明显的潮红,这纯粹是温度作祟罢了。
骆唯拿著削尖的细木,沾了沾磨匀的墨水,然後在一本本记帐簿上仔细地填写著。用惯了现代的原子笔,骆唯怎麽也无法适应用毛笔书写。虽然会写毛笔字,但他还是习惯那种坚硬的笔迹触感,所以他克难地自己制作了简单的工具。
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骆唯专心地清算著药材等等的帐目。穿著厚实的棉衣,背後看来是垫著厚厚白色的床褥,但若是上前观看,便会发现那是一个全身用棉被裹著的人球。
丝制的柔细触感从颊边传来,颈子是那人温热规律的呼吸,骆唯感觉到对方已被自己暖热的脸正轻轻地左右摩挲著肩部,他稍微动了动肩膀表示_0_kang_0_yi。
「夙…别乱动,我正在写字。不然你不冷了就到旁边乖乖坐好。」
没错,正用这种好似安抚孩子口吻说话的就是骆唯,而对象当然是那条白蛇。
背後突然传来一阵颤抖,然後骆唯背後的棉被突起物响起闷闷的声音。
「不要…唯好温暖。」
这个称呼在第一次出现时就被两人默默地接受,彷佛这才是这人的名字一般,白夙真叫得很顺口,骆唯也回应的很自然。
当下状况,两人的姿势可说是连体婴也不为过。
自从西湖开始飘雪,这正式宣告了两蛇的痛苦日子来临。
蛰斋的开张状况就如其名—百虫蛰伏,静居闭户之斋。没有紧急事件出现,大夫也彷佛失踪般不在药馆待命。
白夙真开了几张补身的一般方子给骆唯,让上门求方的人可以按照需要抓药进补。而外诊,想当然是不可能有的,要那蛇在雪花纷飞的日子出门,就怕是走著出去躺著回来。
不想动、也不能动,可说是两蛇最好的写照。
要不是骆唯戒慎警告不准在房里起火,这两蛇怕是早把屋子给烧了。
青儿整天躲在他的房里不出现,那里面不知摆放了多少个暖炉,他连吃饭都是要人送进去。
为了照顾这两蛇,也给有需要的人贴补家用,骆唯与一些少年少女签了短暂的雇约。让他们负责自己与那两蛇的一般生活需要。
白夙真不亏拥有千年道行,他的医术十分精湛,才几个月的看诊便已累积了庞大的收入。所以这个偌大的房子并不需要骆唯等人亲手整理。
而骆唯的角色,则是扮演著这个屋子的帐本先生与…人体暖炉。
被分配到记帐的工作是很自然的,因为骆唯虽然不精於算盘,但他的现代数学方程式可是比那种方法还先进。所以白蛇看诊、青儿打杂、自己算帐就成了这三人最一般的相处模式。
白夙真试探再试探,骆唯暗示再暗示,两人终於进步到身体接触的阶段了。当然,这之中大部分的催化因素是天气影响。
抱著一个活人就等於抱著一个恒温的暖炉一样,即使这个暖炉的温度不算太高,但对於蛇类来说已经足够。
有鉴於此,白夙真就开始了佯装「蛇球」,并光明正大地整天缠在骆唯背後。
吃饭,抱著骆唯;工作,还是抱著骆唯;睡觉,人形棉被也准时上工。
到後来已经完全没做事的白夙真还是到哪儿都跟著骆唯,他彷佛是骆唯的尾巴一般,被那人走到哪、拖到哪。
骆唯抱不起白夙真,便只好让他脱著棉被挂在自己身上移动,因为那人怎麽也不肯好好地落地走路,他就像是没了骨头般的瘫软著。
每天结帐已是骆唯的必须工作,白夙真就维持他双手抱著、双脚夹著骆唯的动作,毫不放过任何汲取对方温暖的角度。
棉被盖头、包脚,一个白色的麻薯或柱状或球状或不规则形状,牢牢地、死死地贴在骆唯背後。
知道这种天气对於两蛇十分难熬,骆唯并未因此而有任何抱怨举动。他只是完全配合著他们的需求来照顾、做改变。
难得地互换角色,原本骆唯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现在,他也可以用心尽力地照料白夙真。
看著对方因为温暖而喟叹,甚至总是舒服地眯著眼微笑,骆唯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与自得。他终於明白为什麽雅纳尔老是把自己当作无行为能力的孩子照顾,因为看见对方舒适,自己更是感觉到加倍的快乐。
双重的喜悦,何乐不为?
骆唯将左手覆上对方抱著自己腰间的手臂,将心意藏在体温中传达过去,他沈迷在这样的生活中。
已无遗憾…这就是骆唯的心声。
与白夙真相依的生活充实著他的爱情,而且那白蛇虽是仍会稍许欺负自己,但言语间也已是满满爱意。
终於又是两情相悦。
骆唯在确实感受到这样的感觉时,他简直喜悦的快疯掉,恨不得与天下人分享这样的快乐。
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阻碍,骆唯并没有将心中的梦想付诸实现。但在他的天地、他与白夙真的这个大屋中,他可以无所顾地与情人私摩、相拥而眠。两人亲密地只差…最後一步。
他不允许仆役踏入後院,任何需要都是经过通报才交予自己手上。
骆唯就这样守著他的秘密爱恋,严密、慎重地不让任何人破坏。
61
远处是青黛含翠、山色空蒙,点点新绿宣告了另一个季节的来临。
红梅尚未完全凋落,水影中疏影横斜,指著天、向著月、朝著星。
若说冬天的那两蛇终日处於懒洋洋的状态,春天可就是他们活跃的时候了。
啪!
手上的细杆儿应声而断,骆唯摊开手,手心被木削给刺了一痕,红色的血珠缓缓渗出。他彷佛没感觉到痛楚一样,才低头看了一会儿便又抬头看向另外一边。
眯眼、咬牙,骆唯感觉酸味从胃中直冲而上。
温文的笑容、几乎称得上是美丽的外貌、略带少年的声线,那个人,一举手一投足都美的如西湖一般,浪漫与空灵、深邃与清幽…,这一切都让人倾倒。
白夙真好像有心电感应一般,他很快地抬头看往骆唯。
「唯!你受伤了?」
淡淡的血味隐约传来,白夙真丢下看诊到一半的患者,歉意地一笑後,起身走往那人身边。
看了看对方的手心,然後拿起镊子轻轻地挑出他手中的木削,白夙真走往药柜抓了几把药放在臼中磨匀,将药粉细心地洒在那人的伤口上,再用白缎扎好。
「小心点儿…。」
抬头温柔地说话,白夙真突然愣住,因为他看见对方眼中的一丝愠怼。
骆唯的眼神在四周绕了绕,然後瞪了眼前人一眼,便转身离去。
白夙真皱起漂亮的眉头,他转头对等待看诊的人们说道。
「很抱歉…今天我就看诊到这里。若无什麽重症…白某就先行离去了。」
「啊啊…?公子?」
正和一些少女聊天的青儿探头出来问道,他看了看时间,明明太阳还没下山,怎麽今天就要歇业了?
「青儿,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有问题再来找我!」
语毕,白夙真甩了袖子转身离开,他完全不管青儿在後头的大呼小叫。
「公…公子?」
「白大夫!?」
药馆突然吵杂了起来,病患们见到大夫离去,他们围著青儿不停地询问著这不寻常的状况。
「小青子嗳!大夫走了那咱家的背痛怎办?」
「阿青啊…大夫怎麽啦?」
「青!…」
「等等!暂停!」
青儿大吼一声,将状况赶紧掌握在手中。
「要治疗的排左边,要看诊的等明天,抓药的排右边!」
很快地分门别类,青儿的手忙脚乱只有一会儿。
不同於忙碌的药馆大厅,白夙真拨开隔离两院的珠帘,迅速地往那个人的方向过去。
在他眼中,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人的热源来自於书房,对方走过的路线上还隐隐留著淡淡的热度。
蛇类对於温度本就敏感,白夙真不用眼睛、不用法术也可以很轻易地知道要找的人在哪儿。
推门而入,那个人并没有抬头,他仍是低头书写著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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