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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雪影梅香幽-分卷阅读38

“这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常凛说:“其实在两年前的那次,就是皇上从宫外把殿下带回来的那次,我师傅就已经查出异样,但皇上却坚持不让我们说出去……”
  我问他:“那我什么时候会死?”
  常凛垂眼,身子却是一震,他应该没有料到我问得如此直接。
  “皇后娘娘说的对,的确不会超过二十岁。”
  我有些泄气,心中空落落的。
  常凛说:“十殿下,下官……一直在研究治疗这种病的方法,相信不假时日,定会治好殿下的病,毕竟皇宫里有最好的医生,以及最好的药材。”
  他是在安慰我吧?我回给他一个微笑,然后就不再说话,真的,也不太想说话了。
  
  我如今是在紫风宫,照顾我的人是追霞和流月,那日下午,急匆匆走进来的人,竟然是小哥哥原来的贴身太监小田子。
  他笑呵呵地朝我问好,我奇怪地看着他。因为他问过好之后,便什么都不说了。
  “小田子哥哥,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田子笑得尴尬:“刚刚皇上发脾气,偏要我来看看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小哥哥发脾气了?我脑中浮现十四岁朝我竖眉毛的小哥哥,不由得觉得好笑。
  “哎……就连十殿下都笑话奴才……”小田子突然故作叹息道。
  “小田子哥哥,小哥哥现在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小田子突然变得严肃:“皇上刚登基,政务繁忙,所以不能抽空来看殿下。”
  “一次也不可以吗?”
  “这个……”
  
  我心里有些明了,与其说是政务繁忙,不如说是不敢来见我吧?
  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尽管每天都在想啊想啊,但如果真的到了见面的那一天,也许在心中酝酿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许是昏迷的时候睡多了,所以到这个时候反而睡不着。
  我没想到,竟会有人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房间。
  明明是点脚,轻悄悄地走进,我却听见衣服摩擦的轻微声响。但我没睁眼,也没动,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呼吸。
  我感觉到那人悄悄走到我床前,坐在床沿。
  而后安静了好长时间。
  我以为那人走了的时候,却感觉到额头轻微碰触的柔软触感。
  我睁眼,来的人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
  一时间,我躺着,他俯身看着,两人都没说话。他的眼中有着半分惊喜半分错愕。
  
  我感觉到鼻子酸了,眼睛也热了。直到有液体顺着眼角滑落在枕头上,我才慢慢说道:“你都不来看我……”
  他说:“我以为言儿不想见小哥哥。”
  屋里点着一盏烛灯,光是昏黄的,小哥哥穿着和以前极不一样的明黄色衣服,头发也不像从前那样用发带束着,而是戴着一顶玉冠,仍然是俊秀的面孔,却多了沧桑感,小哥哥像个大人了。
  带着些许疲惫,却是意气风发,眼中柔情藏进深邃的双眸,我要仔细看,再仔细看,才能捕捉到一点点。
  “小哥哥已经做皇帝了……”
  我轻轻叹道。
  他轻轻抱起我,将我拥进怀里,用脸颊轻轻蹭我的脸。
  “言儿,你别忘记,你答应过我要一直叫我‘小哥哥’的。”
  我怎么能忘呢?
  “嗯,”我应道,“但是这样叫是不敬呢!”
  小哥哥愣住,他的脸紧贴着我的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他扳过我的身体,让我面对他:“言儿,你不要怪我。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我深吸一口气,微笑:“小哥哥,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片梅树林,你在那树林里跟我说‘要永远保护我’的。难道小哥哥忘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忘呢……”他再次抱紧我。
  “言儿,你太瘦了,要尽快好起来啊……小哥哥抱着好硌……”
  “……好。”
  



杨柳画影



  
  只是坐在亭子里有些累了,躺在竹榻上小憩一会儿,都会做梦。
  尽管现在是夏日炎阳,蝉鸣切切,我的耳边却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呢喃。
  我梦到曾经住过的房间,梦到从我很小的时候一直照顾着我的婢女,梦到冬日温暖的屋子里燃起的火炉,还有那弥漫不散的氤氲香气。
  那个婢女的名字,应该叫做“翠娘”吧?她是姐姐的奶娘,更是我最亲近的人,然而翠娘消失至今,也已经过去五年了,再浓厚的怀念,也已然成为流逝的时间里,一块被风化的岩,随着风消失不见。
  
  有风吹过的声音,轻柔的,带着些许凉意。
  鼻子有些痒,我伸手扫开,继续睡。
  谁知又有小虫爬上手臂,从右手摊开的指尖开始,慢慢上移,痒痒的,爬过手,爬上臂,又在胳膊上逡巡不前,来来_0_hui_0_hui。
  我翻身,企图让胳膊上的小虫知趣地飞走,谁知侧身之后,小虫又爬上我露在外侧的左臂,同样的在胳膊上来来_0_hui_0_hui,搔痒不已。
  我有些不耐烦了,倦意也消去一半。
  懒懒地睁开眼,哪有什么小虫?而是一个大活人坐在身边,笑意盈盈的,好笑地伸手在我被挽起袖子的手臂上轻轻抚摸,这才是搔痒的来源。
  那人身后的星罗湖水,微波粼粼,一眼望去,碧空翠柳,映在湖中,有如一幅秀美的画卷。
  
  躲开那人的扰动,我用手臂支起身子,不由得用眼睛瞪着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
  “小哥哥,你要干什么?”我有些恼怒地说道。
  面前的当今天子一身明黄色丝袍,带着翠玉金丝编织的金冠,眉目俊秀宛如天人,与其身后的“星罗湖柳图”倒是相衬地很,脑子里一时间把他安进自己构思的图画中,草长莺飞,一袭英挺直秀的身影映在碧蓝的湖水中……
  突然一根手指戳在眉心,我回过神来,见面前人问道:“言儿怎么走神了?”
  我朝他笑笑:“没什么……倒是小哥哥,为什么要抓着我的胳膊?”
  本来因为作画的原因,将袖子卷起,谁知懒劲儿上来,将原本构思好的“星罗湖图”简化成“星罗湖柳图”……还是一棵,然后就打着呵欠跑来睡觉……然而有人在我睡着时搔我的手臂,还抓着不放,这能不让人恼火吗?
  不知是我的眼神不够严厉,还是面前人根本视而不见,他仍然笑嘻嘻的,还抓着我的胳膊举到眼前。
  “言儿身上总是很凉快呢!今天实在太热,朕都有些受不住。”
  “……”
  被来人揽入怀,还脸贴着脸慢慢蹭,有些温暖的,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我生气地推开他:“小哥哥,我已经十四岁了,请不要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我!”
  小哥哥故作失望道:“言儿长大了,想要撇开朕了?小哥哥很是难过啊!”
  我怎么没看出来?
  
  “小哥哥,这个时间你应该处理公务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跳下竹榻,跟眼前人拉开距离。
  小哥哥舒服地躺在榻上,还伸了个懒腰,悠然自得的样子,眯起双眼,像一只慵懒的猫。
  他手臂枕在脑后,却不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我不放。
  我不去理他,径直走到桌前,想继续画我的星罗湖柳。
  然而画纸还是那张画纸,却不是我所画的柳。
  杨柳清风,树下佳人倚卧,长睫半掩秋水眸,面颊微红,衣襟微敞,玉臂半遮,似是倦意浓,却又意在远,半倚半卧,别有一番情趣在。
  这画法精细工整,画中人物栩栩如生,我一时间沉浸在其中,更随那佳人远眺碧澜……
  等等,这画中人怎么这么眼熟?
  熟悉却又陌生,我仔细在心里想了一遍,沉思间,对上那躺在榻上之人似笑非笑的双眼,恍然大悟。
  于是我爆发了。
  “小哥哥——!”
  
  “安平王殿下都已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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