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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敌成亲了-分卷阅读66

。”
  姜颜随意从案几上拿了一本书,翻开看了两页,又忍不住斜眼观摩一旁的整理书案的苻璟,忽然有些怀旧。
  这般触手可及的静谧时光,她也曾拥有过:清高别扭的少年坐在她的邻座,满脸对她的不屑,可眼眸却又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只是,记忆中那与苻璟七分相似的少年早已脱下儒服,换上戎装,成了应天府中最锋利的一把剑,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
  弘昌十六年,暮春烟雨霏霏,应天府鳞次栉比的房舍浸润在水汽中,成了**的暗青色。
  姜颜写去临洮府陆家的信笺全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好在没两日姜颜便重新打起了精神,将自己的诗文收集起来,又刻意写错那么一两处的格律,再寄去临洮府。
  这招激将法果然管用,四月朔望她收到了外祖父的来信。信中陆老痛斥她身为应天府最高学府的_0_di_0_zi,竟然会在文章中犯那般低级的错误,又命她勤勉学习,不可草草应付了事。
  虽然信中外祖父的语气并不算好,但好歹愿意同她来信。于是姜颜顺杆爬上,立即提笔回信一封,只说自己才学尚浅,离开国子监后愿拜入陆家门下继续修身云云。
  若外祖父能同意她拜入陆家门下,接纳阿爹阿娘亦是指日可待。
  写完信才发觉书案上的宣纸已快用完,需要立即补充一批新纸。伸个懒腰磨蹭了一会儿,姜颜回房拿了几钱银子,换身方便的少年儒服晃悠悠出门逛街去。
  谁知在书斋里看书耽搁了时辰,午后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姜颜忘记带伞,只好站在书斋的檐下等待雨停。
  正此时,数名锦衣卫策马飞驰而过,暗青色的斗篷样式油衣在风雨中猎猎飞舞,眉目俱是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神秘而又威风。
  马蹄踏过水坑,溅起三尺来高的积水,姜颜蹙眉,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飞溅的泥水。她这么一动,最前头马匹上的年轻锦衣卫注意到了街边她的存在,忽的勒马回身,翻身下马朝她大步走来。
  雨势越来越大,打在瓦砾上发出嘈杂的声响,檐上的雨水珠帘似的淌下,落在阶前。姜颜怔怔地看着那名戴着油衣斗篷兜帽的锦衣卫逼近自己,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挑开脖颈下的绳结,行走间已是解开油衣斗篷,露出苻离那张英俊淡漠的脸来。
  这是姜颜第一次见他身着鲜衣战袄的模样,似乎比平时更稳更深沉,每走一步都气势逼人。
  正愣神间,苻离将解下的防雨斗篷抖开,当着众人的面神态自然地披在了姜颜的身上。
  仿佛眼前一片暗青的云翳遮过,下一刻带着苻离体温的斗篷便裹住了自己,回过神来时,苻离已替她系好了绳结,将兜帽戴在她头上,低声道:“雨很大,别淋湿了。”
  这是姜颜所从未见过的苻离。
  他穿着锦衣卫的衣裳,生来就是令人敬畏的,道旁的行人见了也只是匆匆别过眼,无人敢指摘他当街赠衣的半分不是。
  解下斗篷走来的这几步路,他的发梢和肩上的衣物湿了一片,姜颜略微担心,怕他在雨中执行公务不便,开口道:“苻离……”
  才说了两个字,苻离便低声打断:“我有任务在身,最近不能相见。等忙完这几日,我会来找你。”
  说罢,他深深望了姜颜一眼,大步走入雨帘中,随即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同另外几名锦衣卫一同拍马离去。
  姜颜抱着一大叠宣纸,又在檐下站了许久,才拉低兜帽盖住眉眼里的笑意,转身走入了纸伞开花的街道中。
  身上的油衣是上等的绢丝织成,涂了油蜡,可防雨防水,十分温暖轻便。姜颜裹着它回了国子监,竟是滴雨未沾,又因见了许久不见的苻离而心情大好,没忍住哼起小曲儿来。
  进了寝房,推门一看才发现阮玉也在。
  屋中,阮玉将手中的信笺折好藏在枕头下,红着脸起身道:“阿颜何事如此开怀?”
  “我今日在街上遇见苻离啦!”
  姜颜将斗篷摘下挂在木架上滴水,又把宣纸放于床头,这才拉着一个劲闷笑的阮玉道:“你呢?阿玉又何事开怀?”
  阮玉垂着头,脸颊通红如敷了胭脂,半晌才支支吾吾笑道:“阿爹回信,说谢家人去兖州求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苻璟:姐姐……
  苻离:叫长嫂!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52章
  博士厅内, 姜颜垂首站在座下,手指下意识拨弄着腰间挂玉的青缨绳, 聆听岑司业的斥责。
  岑司业面色铁青, 狠力将一张考卷掷于姜颜脚下, 冷着浑浊的嗓音道:“你看看你答的好题!”
  岑司业已经很久不曾责骂过姜颜,此番动怒,想必是气到了极致。姜颜蹲身,小心地将那张宣纸拾起来, 打开一看, 皱巴巴的文章卷面上是鲜红的‘二乙’朱批。
  入国子监这么久,除了最开始因不懂八股格律而无缘三甲外,之后的每次考校姜颜基本都稳居前二甲, 去年苻离走后更是包揽第一, 像这般直接掉出前三甲成了‘二乙’, 今儿还是头一遭。
  也难怪岑司业如此生气。
  “你看看你如今可还有一丝太学生的斗志?整日心神涣散,一有机会就出门游玩私会,魂儿都快被苻离勾走了!”岑司业坐在交椅上, 一拍扶手喝道, “依老夫看, 你也不必在此虚度光阴, 不如早些回家准备婚事!”
  自从年底假期归来, 姜颜确实有所懈怠,不如前两年用功,只是未曾料到考课滑坡速度如此之快, 这才松懈了几个月,先前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不由脸上一阵燥热。可一听见岑司业迁怒苻离,她又有些不服气,坦然道:“司业莫要动气,这只是一次失误,以后不会了。”
  “以后?”岑司业‘呵’了声,讥道,“你满心的情情爱爱,连即将到来的乡试也无心准备,哪里还有甚以后可言?”
  一提到‘乡试’姜颜就憋屈,反驳道:“司业此言差矣。不是朝中有令,说男女同朝为官有悖人伦,禁止女子入朝为官及与男性官员通婚么?既是如此,学生还准备什么乡试。”
  若执意参与科举,则意味着她不能与苻离顺利成亲。她已收了苻离的礼,应了苻离的诺,注定与仕途无缘,这才计划拜入陆老门下,继续做个修身养性的女学生。
  可这些,古板冷硬的岑司业是不会理解的。
  这个严苛的老古董先生满眼的失望,像是在那一瞬被抽干了力气,花白的胡须几番抖动,才哑声问:“在自己的仕途和情爱之间,你选择了后者?”
  姜颜攥着卷子,算是默认。
  “你该明白,这世间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岑司业似是失望,又似是疲惫,半晌才长叹一声道,“老夫原以为你与她们不同,如今看来,是老夫看错了。”
  霎时间,姜颜嗓子干涩得紧,莫名心慌。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岑司业却是一挥手起身道:“不必说了,你出去。”
  姜颜只好抿紧了唇,道了声‘学生告退’,便拿着卷子掩门出去。
  当初她不顾一切来国子监,除了好胜心在作怪外,更多是对兖州以外的自由的向往,从未想过要像阿爹一样踏入大染缸似的官场,在敌我阵营中摸滚打爬、步履薄冰……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苻离的婚约只是促使她放弃科考的某一原因,却不是唯一理由。
  尽管早做好了随心所欲打算,可刚刚一见到岑司业那双浑浊失望的眼睛,不知为何,她心里又堵得慌,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心事重重,不知不觉来到了广业堂的后园,石子路依旧存在,被初夏的阳光照得发白,墙角的兰花开得优雅,檐上攀援的凌霄绽得热烈,可姜颜想起的却是两年前月下舞剑的少年……
  她甩了甩头,将脑中的杂念去除,旋身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展开手中的宣纸看了片刻,仍是被上头鲜红的朱批刺痛了眼,索性将宣纸揉作一团,顺手丢在了一旁。
  纸团在石子路上滚了两圈,停在了一双月白的方头绣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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