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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敌成亲了-分卷阅读115

是钉了数支羽箭,更有两支狠狠划破他的手臂,又直直地钉在身后的靠背中,剧痛之下,箭尾犹余颤不止。
  “列队!保护程大人!”
  好在苻离派了几名乔装成家仆和车夫的锦衣卫随行护送,这群训练有素的高手迅速围拢,将程温的轿子护在中间,大声喝道:“没事罢程大人?”
  程温咬紧牙,手臂剧痛之中混着些许濡湿的触感,黏腻的鲜血瞬间顺着手臂淌下,浸湿了他手中的红绳结。
  “我没事……”他刚说完,又是十余箭破空而来,皆被锦衣卫斩落。
  熹微的晨曦破晓,有森寒的刀光折射在马车车帘上,外头很快打成一片,刀剑碰撞的铮铮声不绝于耳……不知过了多久,纷沓的马蹄声疾驰靠近,随着几声重物扑地的声响,大道悄然,四周又恢复了沉寂。
  微风拂动车帘,帘上飞溅的血渍清晰可见,程温并未掀开帘子,甚至连坐姿都未变分毫,若不是右臂的袖子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谁也想不到他方才经历了怎样一场九死一生的暗杀。
  有脚步声靠近,接着车帘被掀开,苻离平静地抹去脸上沾染的鲜血,喘息着问他:“你伤到哪了?”
  程温顿了一会儿,才缓缓摇头道:“小伤,不影响。苻公子,东西你可取来了?”
  薛晚晴并非嘴硬之人,稍加威慑便什么都说出来了。苻离遂颔首,将一只开了锁的妆奁盒递给程温,郑重道:“还差半个时辰便是巳时,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程温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迎着初升的旭日一步步踏入洪武门。
  世间遗人以凄风,有人迎风而舞;命运击人以巨浪,有人踏浪而歌!昏昏浊世,虽是大道之行难于登天,但谁曾见黑夜吞没星月、凛冬取代春水?数年坎坷沉浮、忍辱负重,无论是陌路还是归途,谁又见他后退一步?
  千万人所向,吾亦往矣。
  朝堂之上,官袍带血的程温一经出现,满堂皆惊。百官的目光或惊疑、或胆怯,亦或是像薛长庆父子和允王那般凛冽如刀,恨不得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剐下一块生肉。
  当程温活着来此,薛长庆便知自己输了。
  程温在苻离的护送下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到殿中。他们这一身血污,任何人见了都能猜到路上经历了怎样炼狱般的厮杀……所有人不自觉得分开一条道,让程温和苻离二人能走到殿堂的最前方,面视储君和皇后。
  人群排列的最末端,姜颜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不是害怕,也非是紧张,而是绝境逢生的狂喜——喜的是柳暗花明,更是为程温并未丢失的初心。
  他能在此时站出来,无疑是对薛家致命的打击。
  张皇后在帘后微微前倾身子,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而朱文礼显然也不曾想到程温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这,下意识从椅中站起,震惊道:“程卿,你怎么受伤了?”
  程温捧着妆奁盒,艰难地躬身答道:“回殿下,臣在取证前来的路上遭遇刺客伏击,多亏苻千户及时赶来相救,这才幸免于难,能有此机会将证物呈给殿下和娘娘。”
  “是何证物?”
  “薛家私业的账簿,里头详细记载了每年私盐出入账目和接手人员名单。”
  “程修纂!”薛长庆倏地出声打断话头,出列一步,阴沉沉地盯着程温,冷然笑道,“本侯将你视为贤婿,多方栽培,你怎可恩将仇报,为一己私利而颠倒是非,帮着外人构陷本侯!”
  说罢,薛长庆对着朱文礼深深一拱手,‘词真意切’道:“殿下,臣根本不知道什么账簿!这定是他人串通构陷臣的假证,还望殿下明鉴!”
  闻言,姜颜心中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狡辩,薛家还真是死而不僵的百足虫。
  苻离不急不缓,平静反问:“这物件是锦衣卫从华宁县主处搜来的,若是构陷之物,难道侯爷的意思是令嫒做假账构陷与你?”
  一听宝贝女儿落在了锦衣卫手里,薛长庆勃然色变,躬身咬紧牙关,恨到几乎面容扭曲,咀嚼肌一下一下凸起。而殿中伏地跪拜的薛睿早已战战兢兢,汗出如浆,如此反应一看便知是心虚到极致。
  “假不假,看看就知道了。”朱文礼示意身侧立侍的太监,“呈上来。”
  司礼监的太监立即垂首过来,从程温手中接过那只妆奁盒,转交给朱文礼。趁着朱文礼查看账簿之时,程温淡然转身,对姜颜道:“姜编修,如今巳时未到,我可还能在联名书上签字画押?”
  姜颜出列,微微一笑:“自是能。”
  程温颔首,遂缓步行至司礼监的提督太监面前,接过那张联名书扫视一眼。没有笔墨,他便用食指沾了鲜血一笔一划地落下自己的名字,再用鲜血盖上指印。
  鲜红的‘翰林院修纂程温’一行字落在绢纸上,与周遭漆黑的墨迹形成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提督太监再接回那卷轴绢纸时,双手颤了一颤,掌中之物如有千钧重。
  一百五十二人对一百五十一人,大局已定,完善律法案通过。
  龙椅旁的次席上,朱文礼将账簿重重拍于案上,喝令道:“蔡岐!”
  “臣在。”蔡岐出列一步,恭敬听命。
  “即刻追捕账簿中涉及的人员,一个都不许落下!命你一月之内缉查完毕,务必弄清账目的真假,既不放过一个,也不冤枉一人!在此之前,还请平津侯和世子屈尊待在北镇抚司中,其余女眷皆禁足于侯府,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许出府半步,不许私下联络外人,违令者,杀无赦!”
  铿锵的话语,掷地有声,薛长庆自知大势已去,便伏地跪拜道:“殿下要查臣,臣绝无半句怨言。只是犬子乃薛家唯一的男丁,还请殿下看在拙荆乃皇后娘娘亲姐、殿下嫡亲姨母的份上,看在臣兢兢业业为扶持殿下大业呕心沥血的份上,饶过犬子一次!死罪活罪,臣皆替犬子受过!”
  说罢,他沉沉一顿首。
  一旁,薛睿焦急道:“爹!”
  朱文礼没说话,满堂肃然,朝臣间只敢用眼神交流一番。而帘后,张皇后罕见的也保持了沉默,于是朱文礼明白,自己的母后终究是站在他这边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破晓之日,朝中急需一股新的风气注入,薛家的事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平津侯,你能替儿子赎罪,却不能替被害者受苦。你是朝中元老,当明白‘情’不能取代‘法’,律法,也并非贵族之律法。”思索半晌,朱文礼唤道,“姜编修。”
  “臣在。”突然被点名,姜颜怔愣了一瞬,才执笏出列。
  “如今联名人数多少,你再念一遍。”
  “一百五十二,超出半数一人。”
  “如此,律法修缮便算通过。”朱文礼喝道,“平津侯世子薛睿意图强占良家女,致使其坠楼重伤,昏迷十月有余,已是重罪!按新律,廷杖一百,刺配流三千里地,非诏,永世不得再回京师!”
  此言一出,薛长庆瞬间暴红了眼,面色扭曲如鬼魅。众臣皆是齐刷刷跪拜,高呼‘太子千岁’!
  未等众人唏嘘,朱文礼连发数诏,继而道:“苻千户!”
  苻离抱拳:“臣在!”
  “命锦衣卫校尉即刻行刑!”
  “臣领命。”
  “司礼监提督!”
  “老奴在。”
  “即刻监刑!”
  “……是。”
  被廷杖司的锦衣卫校尉拖出殿外时,薛睿吓得面色惨白,冷汗将衣衫后背浸湿一大块,不住挣扎着嘶吼道:“爹!救我!爹!!太子殿下救我!表弟你不能过河拆桥!!救我啊!”
  朱文礼不为所动,而薛长庆亦是缓缓闭上双目,袖中的十指紧握成拳。
  校尉熟稔地将薛睿按在长凳上压好,那提督太监匆匆而来,站立一旁,脚尖朝外微微岔开——这是东厂和锦衣卫之间不成文的规矩,若是监刑的提督太监岔开双脚,则做做样子,落棍轻罚;若是朝里并拢,则落棍重罚,直将犯人打死为止。
  这太监想必是受了薛家贿赂,故而岔开双脚,示意苻离棍下留人。
  苻离权当做没看见老太监的暗示,抬手一挥,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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