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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娇娘/锦宫春浓-分卷阅读98

处。
  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中,在她的周身两侧,只有一片空白。
  姚珍珠维持着那个姿势,僵硬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姚珍珠举着匕首的手都要酸了,还是没有感受该有的撕咬疼痛。
  一阵风吹来,把她额角的汗吹得冰冷。
  声音回来了,感觉也回来了。
  姚珍珠猛地睁开眼睛,狠狠看向前方。
  在她身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身上的蔚蓝锦袍已经褶皱不堪,血混着土,土混着泥,几乎要瞧不出原来颜色。
  但他的身影却异常高大,让人从心底里觉得安全。
  那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跟她一起经历生死的李宿。
  姚珍珠狂跳的心终于落回腹中。
  她挣扎着爬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却猛然停住了。
  李宿一直在砍杀野猪的残肢。
  他手上长剑染血,左手的胳膊上也划了一条很长的血痕,显然是刚才为了救她而受的伤。
  但此刻,他却仿佛地狱来的恶鬼,站在一地的血泊之中,麻木地砍杀着。
  野猪的残肢碎了一地,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可一向洁癖的太孙殿下,却一无所觉。
  姚珍珠一下子回忆起那一日在小巷中,他也是浑身染血,杀人如麻。
  当时的姚珍珠被吓晕了,可现在的姚珍珠,却要哆嗦着站在李宿背后。
  她问自己:你害怕吗?
  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却告诉她:我不害怕。
  是了,李宿杀人,杀的都是他的敌人,杀的都是刺杀他的凶手。
  而此刻,李宿杀的则是意图伤害她的野兽。
  从头至尾,从前到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她。
  一如那一日幽深巷子里,一如今日荒芜山谷中。
  姚珍珠轻轻唤他:“殿下。”
  李宿完全没听到她的声音,他就站在那,手里长剑不停挥舞,满地血污。
  他仿佛不知疲倦,不分昼夜,也不知对错善恶。
  即便野猪已经死了,死得七零八落,拼都拼不回来,他依旧不知疲倦地挥舞着长剑。
  姚珍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他这是陷入了心魔。
  心魔裹住了他的理智,让他分不清是非对错。
  这样不行。
  姚珍珠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扣在手心里,刺得她连心都跟着痛了。
  姚珍珠鼓起勇气,抬起脚,一步踏了出去。
  她离李宿不算远,大约三五步之后,就来到李宿身后。
  姚珍珠看着李宿高大的背影,看到他刀削般的侧脸,然后轻轻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李宿的手腕。
  “殿下。”
  姚珍珠呼唤他。
  李宿猛地回过头,用那双仿佛淬了血的红眼睛盯着姚珍珠。
  似乎是因为姚珍珠面容太过温和,也可能因她太过熟悉,李宿一时间竟没有朝她挥剑。
  姚珍珠手上微微用力,她提高声音:“殿下,您得醒来!”
  李宿冰冷的脸上还有星点血迹,他用那双狼一般的眼眸死死盯着姚珍珠,仿佛还是想要攻击她。
  姚珍珠努力压下心中的害怕,她坚定地攥住李宿的手,大声呼唤他。
  “殿下,是我,我是姚珍珠,我已经平安无事了,您看看我。”
  她声音越说越大,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震得她自己耳朵都痛了。
  然而,李宿僵硬地站在那里,瞳孔里的红光乍现,遮挡了原本的他。
  姚珍珠深吸口气,又往前走了半步。
  两人面对面,几乎呼吸交织在一起,姚珍珠用平生最温柔的声音道:“殿下,我们安全了。”
  这句话仿若天籁,直达李宿混沌的脑海中。
  姚珍珠定定看着他,见他眼眸中的红光逐渐褪去,终于松了口气:“殿下,醒过来吧。”
  随着她的话,李宿渐渐恢复神智。
  恢复过来的瞬间,他狠狠闭上眼睛,伸手就要擦掉脸上的血。
  然而,他的左手却没有抬起来。
  有一双柔软却又异常有力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让他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姚珍珠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这才轻轻松开手。
  “殿下,您醒过来了?”
  她声音里有开心,有放松,也有劫后余生的感动。
  偏偏没有害怕。
  但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没有人会不怕他,为何姚珍珠不怕?
  李宿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干涩,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姚珍珠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他脸上的血迹上。
  一向喜洁的太孙殿下,怕是不能容忍身上有这些脏污吧?
  姚珍珠从袖中取出帕子,轻轻举到李宿面前:“殿下,我帮您擦干净?”
  李宿沉默地看着她,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
  姚珍珠心想:殿下应当还没回过神来。
  她便自作主张,用帕子轻轻点在李宿的脸上。
  那轻微的碰触,仿佛羽毛落在湖面上,轻轻的,柔柔的,却在他心湖上泛起层层波浪。
  李宿的心,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姚珍珠碰触他的地方,如同火一般炙热地烧起来。
  李宿下意识偏过头,躲开了姚珍珠帮他擦拭的手。
  姚珍珠微微一愣。
  大抵是因为这些时日的亲近,让她几乎要忘了李宿对于外人的抵触。
  现在她如此僭越,是否也让李宿不适?
  但姚珍珠真的只是想给他擦干净脸。
  她如此想着,心里不由生出些许委屈来。
  她已经许久不会委屈了。
  在宫里这些年,她学会如何当一个宫女,也知道如何让自己过得舒服。
  不去强求,不去奢望,就不会失望。被欺负了、被训斥了,自然也不会委屈。
  但现在,年少时跟在父母身边,被父母兄弟关爱的娇气,似乎又重新从她心底翻涌而出。
  她竟有一丝丝,因为李宿的排斥而委屈。
  姚珍珠想:真不应该啊。
  ————
  姚珍珠心里很清楚,在宫里她不能依靠别人,也不能奢求别人的心软。
  她唯有坚守住自己的心,让自己坚强而强大,才能一往无前,才能好好活下去。
  但她毕竟是个人。
  在她心底深处,总有那么多的温柔善良,有那么多的感动感恩,也有那么多的天真勇敢。
  所以,她会亲近王婉清,仰慕赵如初,也会信任听澜,会喜欢周萱娘。
  而李宿……
  面对太孙殿下,她真的只是当成贵人上峰那般恭恭敬敬吗?
  一开始确实是如此的,然而两人越是熟悉,她看到了太孙越来越多的面貌,那种恭敬反而淡了许多。
  但两个人又不是朋友。
  她不可能天真到把太孙殿下当成朋友,那她就不是天真,而是愚蠢。
  太孙殿下无论是什么样的性格,无论是什么样的秉性,他都是天潢贵胄,同卑微的宫女子天差地别。
  姚珍珠从踏入毓庆宫的第一日,就明白这个道理。
  之前的舍命相救,这几日的亲近和扶持,让姚珍珠的心不自觉柔软下来,开始接纳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李宿。
  若是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她或许真的会在心里把他当成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至交好友。
  然而现实却又给了她最清晰的一击。
  李宿扭开的脸,往后退的脚,无一不在告诉她,他们从来不是好友。
  无论表现得如何,也无论李宿是什么样的性格,他就是金枝玉叶,生来便同她不同。
  他们不是好友,也成不了好友。
  就在这风驰电掣的喘息工夫,姚珍珠思绪万千。
  那股刚刚升起的委屈,便被她自说自话消弭干净,不会再在心底翻涌。
  而她刚刚软和下来的心防,也因李宿的这一个闪躲,重新合上。
  不会软弱,就不会伤心。
  姚珍珠如此坚定地想。
  此刻的李宿,却维持着偏过头的姿态,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下意识不想让姚珍珠碰触自己。
  李宿的脑海里,不过有那么片刻的心驰荡漾,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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