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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分卷阅读32

她好,傅德清也为人宽厚,不像老夫人心存偏见不满。
  田氏病故,傅晖早丧,他的遗孀也常年住在寺里甚少回府,难得他们父子聚得齐全,若要凑个团圆热闹,她何必故意给人添堵?
  见傅煜不答,又问道:“那我叫人送过去?”
  “好。”傅煜有点意外。
  傅澜音大喜,当即催促春草,“春草姐姐你快去,多取几样,可别藏私啊。”
  “姑娘放心。”春草见攸桐点头,没再耽搁,忙回南楼。
  剩下一群人便折道往斜阳斋去。
  傅澜音对攸桐的好感已极深,寻常私下相处,偶尔也打趣捉弄,如今见二哥在场,便带了点玩笑的心思,说要先去催傅昭迎客,蹦蹦跳跳几下,便先跑到前面。她身边的仆妇丫鬟也都忙跟过去,呼啦啦走得干干净净。
  攸桐出门不惯被人簇拥,就只春草随行,外加仆妇掌灯。如今没了春草,那仆妇敬畏傅煜,只管埋头在前面挑着灯笼,身边就孤零零起来。
  夫妻俩并肩而行,谁都没多说话。
  攸桐吃饭时喝了点酒,被冷风吹得微微上头,脑袋里有点轻飘飘的。
  夜风吹得灯笼微晃,她埋首在帽兜里,那风毛也随风微飘,偶尔迷眼。临近朔日,天幕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没了月光朗照,周遭树影黑睽睽的,灯笼随风晃动时,被廊柱阻断光芒,脚下忽明忽暗。
  走至拐角处,拾级而下,攸桐没瞧得太清楚,脚尖踩空,身子一晃,险些便栽向前面。
  斜刺里,傅煜忽然伸手,牢牢握住她胳膊,往回轻拖。
  攸桐慌乱之下,被拖得撞在他身上,站稳脚跟后,夜风里脸蛋微红,“多谢将军。”
  傅煜拧眉,发觉今晚她的称呼已然由“夫君”改成了“将军”,遂没答话。
  只是怕她再摔着,随手便搭在她肩上,免得她头大摔跤。
  攸桐承蒙好意,哪里敢躲,又觉得方才着实丢脸,脸上热腾腾的,绞了半天脑汁,才想起来,“那晚的话,将军可曾跟旁人提起?”
  “没。”又是最初的吝于言辞。
  攸桐“哦”了声,觉得这回应是将他得罪惨了,猜测傅煜暂时未必愿意让旁人看出破绽,便决定待会悄无声息地把称呼再改回去,免得再伤他的脸面。
  傅煜哪里知道这些心思,隔了披风搭在她肩上,只觉柔弱可怜,心里又颇别扭。
  这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而来,却没打算跟他长久过日子。
  那晚她的话说得好听,戴许多高帽给他,说什么才能浅薄、不敢腆居其位。说穿了,不过是托词而已!傅煜斜睨着她,忍不住又想起上回去望云楼时,她于夕阳下散发披肩,倚栏观景,明明是天然的美人图,说的话却也叫人生气——
  无趣、忍着……
  那言辞傅煜当时不觉得怎样,事后想来,分明是她对他不满。
  口是心非、眼光短浅的女人!
  傅煜沉眉,鼻孔里似是哼了一声。
  ……
  夫妻俩一路无言,到得斜阳斋附近,傅煜才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
  攸桐悄然改回称呼,道:“多谢夫君。”
  屋里面吵吵嚷嚷,傅澜音正兴致高昂地搜刮傅昭藏着的吃食,傅昭嘴里抱怨着,却也没阻拦,甚至还给姐姐搭把手,把东西装入盘中。等春草将几个食盒送来后,攸桐便跟傅澜音姐弟一道张罗着摆上杯盏。
  傅煜则一副大爷的样子,靠在铺了锦罽的方椅里,先取几样热乎的糕点吃。
  忙活一阵,待酒热好时,傅德清也踏着寒风回来了。
  这会儿子时过半,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隐隐传来,更漏交替,已是新的一岁。
  傅德清已然习惯了这样冷清的除夕,冒着寒风回来,听闻寿安堂已经歇下,本打算喝壶酒就睡。谁知进了院门,就见里头灯火通明,纱窗里人影乱动,笑语隐约。进了屋,就见厅里的桌上摆满碗盏,傅煜翘着条腿,甚是懒散的姿势,旁边攸桐带着姐弟俩猜谜赢东西吃。
  听见动静,几个人都站起身,齐刷刷地笑而迎他。
  傅煜年长,气度沉稳,龙凤胎顽劣未脱、笑意憨然,儿媳则娇美婉转。
  那一瞬,傅德清油然生出种暌违数年的团圆热闹之感。
  哪怕发妻已逝、长子早亡,对着这些儿女,也觉心里暖乎乎的。
  他笑着解了披风,随手仍在门口的案上,大步走过去,“怎么,是打算在我这里闹腾?”
  “想跟父亲一道守岁。”傅澜音在老夫人跟前守着规矩甚少撒娇,到了父亲跟前,倒没了那些顾忌,扯着傅德清的袖子走到桌边,“瞧,这些蜜饯是从傅昭那儿搜刮的——哼,私藏了几盒子,也不知分给我们些。这些菜都是二嫂那边做的,她那儿夏嫂的手艺可好了!”
  “是吗。”傅德清瞧着桌上有拌的笋丝,搛着尝了一口。
  清脆爽口,滋味甚美,遂颔首道:“果然好吃。”
  说话间,便瞧了傅煜一眼。
  那回去两书阁,傅煜躲在屋里吃饭的事情傅德清还记得。当时他就对南楼的小厨房有了点印象,此刻尝过几味凉菜,更是赞不绝口,让傅煜得空时多去尝尝,免得在两书阁里满心只有军务,食不知味。
  傅煜含糊应着,请他入座,亲自斟酒,那张时常冷峻的脸上也添了点笑意。
  灯红烛暖,有姐弟俩逗乐,一家子其乐融融。
  直守到丑时将尽,才撑不住困意散了。
  傅昭怕姐姐路上摔着,亲自送往西楼,张罗着叫人给姐姐穿披风掌灯。傅德清丧妻丧子后过得沉闷,难得今晚高兴,喝了不少酒,走路都不太稳当,被扶着往里面去休息,还不忘叮嘱傅煜,“路上多留心,你走惯了夜路,魏氏年纪还小,喝了酒别磕碰着。”
  傅煜应着,将他扛到榻上,帮着剥了外套才出来。
  残羹冷炙旁边,就只剩攸桐和春草站着,已然穿戴整齐,拿着他御寒的大氅等他。
  灯烛渐黯,漏深人静,她盈盈而立,柔白的脸颊染了醉红,向来清澈如春日山泉的眸子里也添了些朦胧醉意,眉梢眼角,愈添婉转妖娆的风情。眼波不似寻常收敛沉静,反倒有点懵懂勾人。甚至嘴唇仿佛都愈发红嫩柔软,朦胧烛光下,肌肤跟细瓷似的吹弹可破,不见半点瑕疵。
  她抬眼望过来,耳畔滴珠微晃,鬓边金凤衔珠,姿色娇艳动人。
  傅煜喉结动了动,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身上微觉燥热。
  便听她问道:“夫君待会回两书阁,还是……去南楼?”
  那声音被酒泡过,也是柔软的。
  然而便是这样动人的她,那晚曾说无意久留在傅家,等着他和离或是休妻。
  出府之后,她打算跟谁?
  去找许朝宗吗?那个她甘愿为之寻死的男人。
  这念头腾起时,傅煜心里微惊,旋即挪开目光,闷不做声地走至门外。
  冷风从脖颈灌进来,凉飕飕地直入肺腑,脑海身上的燥热也被浇灭大半,他抬头望向头顶,夜幕沉黑,苍穹冷清——如同从前孤身走过的无数个夜晚,利落干脆,也了无牵挂。其实,互不搅扰、泾渭分明,她安分守己地不出南楼,不就是他最初的打算么。
  女色固然动人心神,比之猛虎如何?
  傅煜心中自哂,待攸桐和春草出来,便道:“去南楼。”
  攸桐原本猜测傅煜会随便寻个由头,傲然去两书阁,那般一问,不过是怕氛围太冷落,客气而已。哪料他没打算去独宿?愕然之下,一时不知说什么,便听傅煜续道:“免得你醉后摔着,父亲回头怪我疏忽。”
  “唔。”攸桐有点拖累英雄的愧疚感,低声道:“多谢将军。”


第28章 赌气
  南楼里, 此刻仍是灯火通明。
  少夫人没回来, 谁都不好先去睡觉, 于是围炉坐着,烤了红薯栗子,就着备好的几样小菜一起守岁。听见外头门扇响动, 便忙迎出来,掀帘的掀帘,抬水的抬水, 因准备得齐全妥当, 也没半点慌乱。
  攸桐怕傅煜还在为先前的事芥蒂生气, 也不敢偷懒,见傅煜脱外氅时不慎被里面蹀躞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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