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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美人心-分卷阅读32

风散开,令狐蓁蓁连蛇尾巴都没来得及抓。
  小伶人们恭敬地将他们三人带去前院小楼,这次特意安排了三楼独立雅室,好酒好菜上了满桌。
  然而这会儿谁也没心思大吃大喝,令狐蓁蓁抓着墙角的琉璃灯一顿搓揉,满心只有结清;秦晞周璟两个犹在聊这桩离奇的失踪,试图将整件事捋清。
  楼下传来墨澜伶人哀婉缱绻的歌声:“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随着唱腔忽高忽低,不知何处而来的细风也款款吹拂,卷起无数浓黑花瓣缭绕四周,撩人的浓香中人欲醉。
  周璟扶在栏杆上看了片刻,问道:“真凶是她?”
  秦晞摇了摇头:“不管是谁,这件事多半只能到此为止。”
  那小蝶妖嘴里没一句真话,可唯独在竹林里说的是真的。
  能看出她虽为虞舞伶的小伶人,心却并不向着她,反而对墨澜伶人极不同。此番将罪过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谁都能看出她是在包庇,谁也都晓得她一人做不得这些事,但忘山伶馆摆明了不想把事情闹大,确实也不适合在这里闹大。
  秦晞返身走进雅室,便见方才还饶有趣味把玩墙角琉璃灯的令狐蓁蓁,这会儿却一声不吭支颐坐在矮桌旁,一口口慢慢啜酒。
  柔和的灯光跳跃在脸上,艳丽的胭脂也掩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在臷民庄失了那么多血,尚未养回来,今日又放了许多血画符,她终有些精神不济。
  他过去拿开她的酒杯,指尖点了点桌面:“走,先送你回客栈。”
  令狐蓁蓁眯眼望着琉璃灯,似睡非睡:“我等虞舞伶。”
  “还惦记那黄金千两?”
  “嗯。”
  秦晞慢吞吞往她身边一坐,难得语重心长:“钱可没法算清一切。”
  即便给她黄金万两又如何?是可以马上令她双颊泛出往常的血色么?用钱来结算这些绝无等价的东西,他实在对她那个大伯的教导方法看不惯。
  “那你说怎么算?”
  她偏着脑袋,又陷进当日在水清镇遇到的同样难题里,怎样也想不明白,眼神迷蒙而不甘。
  他怎会知道?本身想要“结清人情”便是件极荒唐之事。怎样才叫结清?做生意的银货两讫?那之后呢?相识的缘分就可以切断,当做不认识?她已不是与世隔绝隐居深山,茫茫红尘,千丝万缕,她总会有无数喜欢的,无数厌恶的,既已涉足其中,便由不得她。
  秦晞望向她:“真一定要等到黄金千两才肯回去休息?”
  她一面点头一面打了个巨大的呵欠,水光漫溢温润而清浅的眼眸,带着睡意与坚持到底的韧劲,莫名显得如烟而如丝。
  秦晞忽然便想起梦中的那只小狐狸,浓密柔软的毛发,宝石似的眼睛。
  想摸摸她的脑袋,却又觉不该。他捏了捏手里的酒杯,下意识浅啜,酒液入口,又骤然想起这是令狐蓁蓁的杯子。
  唇上有粘腻触感,是她的胭脂。
  秦晞淡定地把酒杯放回去,捉起她的袖子擦嘴,大荒人立即不满地皱眉瞪过来,他视若无睹:“对了,你知道么?刚才馆主给了天价赔礼……”
  她不知道,听不清,脑袋里嗡嗡响,有点儿晕。不晓得是失血过多还是醉了,他说话的声音像在念咒,咒得她昏昏欲睡。
  令狐蓁蓁盯着他隽秀浓黑的眉眼,矮桌的烛火正倒影其中,明灭跳跃间,像有只手在勾她。
  暖洋洋的晒干花草般的香气萦绕四周,她忽然动了,顺着香气源头轻嗅。
  秦晞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见她突然凑近,额间浓密的碎发几乎要戳上鼻尖。
  怎么老这样?
  他索性也不避让了,倒要看看她究竟能干啥。
  不懂礼节的大荒人却并没干啥,只在他下巴上轻轻嗅了嗅。
  所以,她除了盯着看,上手摸,现在又开始闻。
  是在闻什么?他好似变成货架上供挑选的瓜,在被闻味道看新不新鲜。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觉着自己非得任性倔强一下,也低头凑近她闻瓜似的细闻,只嗅见淡幽的酒气,莫名好闻。
  秦晞视线低垂,对上她媚而长的眼。
  视线交错,她眼尾嫣红的胭脂近乎妖艳,目光却极清澈——不是看花看石头的眼神,这次是在看人。
  楼下传来擂鼓的声响,绚丽华美的音色浪潮般铺开在楼内,不知是哪位舞伶人上台,声势异常浩大。
  周璟早就避开雅室,扶在外间栏杆上欣赏中土见不到的景象。
  令狐蓁蓁终于听见这异乎寻常的声势,起身要走,忽觉手腕被秦晞握住,他从袖中慢慢掏出两只厚实的信封,放在她手上。
  “拿去。”他松开手,闲适地又斟一杯酒。
  她拆开信封,里面放了厚厚一沓银票,粗粗数下来简直是天价。
  这是?她疑惑。
  “你的黄金千两,收着吧。现在可以回客栈了吗?”


第三十章 突然碍事
  在酒里泡了好几天的两位三才门修士直到两日后才彻底清醒,很快便被顾采领着,含羞带愧地给两位太上脉修士和令狐蓁蓁道谢来了。
  顾采尤其慎重,待两位师弟行礼致谢后,方道:“二位仙友,我怀疑失踪一事不是那小蝶妖作为,只怕另有其人。”
  原来先前师弟们诉说失踪缘由,经历出奇地一致,都是被各路伶人轮番敬酒,醉醺醺之际,闻得墨澜伶人唱曲,听完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日我便觉虞舞伶与馆主言辞闪烁,看来忘山伶馆是想包庇墨澜伶人。”顾采眉头紧皱,“现下过错全被那小蝶妖担下,真凶安然无恙,伶馆却摆出事情已了结的态度,大荒之地当真越来越没道理。”
  忘山伶馆有没有包庇墨澜伶人姑且不论,这件事最匪夷所思处在于,大荒的一只花妖,简简单单唱个曲子,便能把中土名门修士迷得失了魂——这是什么花妖?闻所未闻,不合常理至极,只怕其中是有什么蹊跷细节没被注意到。
  秦晞沉吟道:“墨澜身为当红伶人,为何铤而走险迷惑修士?二位师弟可有不适之处?”
  顾采叹道:“我也正奇怪这点,我已替他们灵气灌注经脉,不见任何异常,实在猜不透那伶人的心思。”
  周璟见他们说着说着反而凝重起来,便笑道:“此事已被蝶妖顶罪,你们说破天也无用,难不成还冲进伶馆抓她?莫忘了,这里可是大荒。依我看搞不好只是那伶人想炫技,无论如何,人没事就好,何况还有横财。”
  他从袖中取出几只厚实的信封推过去:“给,那天馆主塞过来的赔礼。”
  倾仙城伶馆做的多数是中土修士的生意,忘山伶馆出这种事,馆主最怕的当然是败坏自家名声,因此赔礼算得上大手笔,每人一只厚信封,也是展现诚意。
  顾采哪里肯要:“此事全仰仗令狐姑娘与元曦,我未能看好师弟们,也未能亲自救回,已是万分惭愧,赔礼还是请三位收下。”
  他专门把自己那份递给令狐蓁蓁。
  谁想她直接推回:“你给过五两银,已结算干净了。”
  等下,她不会真把那五两银当回事吧?这血淋淋的便宜如何能占?五两银买人家姑娘又是跑腿又是出力又是放血,三才门脸面何在?
  顾采一时头大,忽见秦晞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把信封递过来。
  真看不出,元曦还挺贪财。
  顾采刚把信封送上,冷不丁他转手就丢给令狐蓁蓁,结清货款似的:“上回还不够黄金千两,加上这个应当够了。”
  什么黄金千两?顾采一头雾水。
  然而,她真就收了,一个顿没打。
  怎么他给就不行,元曦一句话她又可以了?明明是一样的钱。这位大荒姑娘结算人情的奇怪方式实在叫他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众人又闲闲说了会儿话,周璟见天色不早,正欲让伙计上些饭食,不想大堂内呼啦啦涌进好几个天音楼的伙计,二话不说就开始往桌上布菜,眨眼工夫摆了满桌。
  顾采笑道:“这顿饭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们请,我看令狐姑娘精神不振,索性就让天音楼把菜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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