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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又向隅-分卷阅读94

口,却是疼得想要干呕出来。面前的女子,她是秦青,是仰桓要她进宫来给自己瞧病的。
  桓哥哥……
  梦里的那些人,人人口诛笔伐的,皆是仰桓。可他们口中的仰桓,从来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啊,他们为什么要杀他?
  那把剑,是冲着仰桓来的,她听见皇后的冷笑,在这冷笑声中,她还听见了久违的二哥的声音,陈宴在喊她。
  他说:“陈怡榕!过来!”
  可她怎么能过来,她是仰桓的妻,是这东宫的太子妃,她怎么能过去?过去与他们一起,杀了自己的夫君吗?
  那剑刺,入心口的时候,万籁寂静,她甚至还往后推了一把仰桓,叫他快跑。
  “我往哪里跑?”这声音犹在耳边,他没有说本宫,他说的我,他蹲下来抱住她,他说,“我往哪里跑?我不跑,你也不准走,你看着!看着他们的下场!”
  她太着急了,可她没有力气再推开他了,她似乎听见嘚嘚的马蹄声,听见刀戎相见的声音,最后有一人喊道:“殿下,臣来迟了!”
  这声音,她似乎听过,可胸口太疼了——太疼了。
  “娘娘?!”陈怡榕的状态实在是不大对,秦青心中困惑,却也无法,只能拿了银针出来,几针下去,方听人一声叹,她复唤道,“娘娘!”
  陈怡榕这才回过神来,面前朦朦胧胧,最后终于清晰地映出秦青的模样,嘴唇张了张:“秦大夫。”
  秦青这才放了些心去,扶起她:“热汤放好了,民女扶娘娘去沐浴吧。”
  两个宫女上前来,被秦青拦了:“你们去外边守着吧,我要替娘娘再行一次针,需得集中心力。”
  被扶着的女子眼神还有些涣散,没有说话,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下,应声退出去。
  招了水往陈怡榕身上,秦青小心问道:“烫吗?”
  水中人摇摇头,忽而问她:“你怕死吗?”
  秦青笑了笑:“娘娘怎么这么问?方才那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我本来以为,我是不怕死的,我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了,我还记得水漫进我的衣裳,慢慢下沉的感觉。”陈怡榕自顾自说道,“是你救醒了我,我觉得,我好像又怕死了。我想活下去,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梦见自己死了呢?”
  “娘娘,你说梦里,是剑刺中了你,对吗?”
  陈怡榕却是答非所问道:“秦大夫,你定亲了吗?她们说,你定亲了。”
  沉默一刻,秦青应声:“是。”
  “是蒋家公子蒋岑吗?”
  “是。”
  哗啦水声起,陈怡榕转过身来,氤氲的水汽中,秦青瞧不清楚她面上是泪是水,只觉她声音很是激动,湿漉漉的手指也是抓紧了她的手:“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回军营了吗?”
  秦青目光微闪,口中却是清楚道:“没有,娘娘许是忘记了,蒋岑他如今,已经通过擢考,进的司吏监,乃是文官。”
  “文官……怎么会……”
  “娘娘梦见什么了?”秦青盯住了她,复又问道,“娘娘的梦里,有……有民女的未婚夫吗?”
  “这梦,果然是假的啊。”陈怡榕突然轻松道,终于笑了,“是梦见了,不过梦里,你的夫君是个英雄,骑着马提着剑来救人。”
  “是吗。”秦青垂下眼睫,不叫她瞧见自己的失态,“那……娘娘可是高看他了,他确实骑马舞剑,却做不出什么英雄的事情来。”
  “秦大夫,你能让他进宫,保护殿下吗?”
  是夜,宁国侯府内,有府兵巡过。后院亮着灯盏将将熄灭,侍女从屋里端了水盆出来,又细心将院门瞧了一遍,这才回了偏屋。
  不久,整个后院都暗了下来。
  片刻,风带起了一丝床幔,宁轻言睁眼,却是被陡然捂住了嘴巴。
  “唔!唔!!!”
  “不喊出声,留你一条命。”
  “唔!”听出来人的声音,宁轻言狠狠点头。
  捂住嘴的力道撤去,宁轻言一把坐起来,裹住了被子,来人道:“我不会害你,你该知道。”
  “是你。”宁轻言的声音抖着,却当真没有叫出来。
  “教你的办法,你做得很好,没有我,你嫁不成陈家二公子。”来人声音平缓,没有起伏,“见到恩人,不谢么?”
  宁轻言思及那男人淡漠的神色,心中抽痛,只口中道:“你不要钱财,便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我不过是被你利用罢了。”
  “可笑了,你得享其果,如今想翻脸不认人不成?”
  此人屡次夜闯宁国侯府,可见不是善茬,便就是她喊出来,也不见得能抓住他,反是叫人晓得半夜里她的闺房里进了男子,才是愈发难。
  想到这里,宁轻言终是坐直了些:“说罢,你想要我做什么?”
  “聪明。”来人不带感情地赞了一声,“不过你对我,没有用处,能为我做的,太少了。”
  “那你来做什么?”
  “没记错的话,下月头便就是你与陈二公子的婚期?”
  “是。”宁轻言警惕道,“如何?”
  来人一身夜行衣,又蒙着面,看不清楚模样,只声音很是平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宁国侯府能答应与陈家的婚事,怕是为的不是一个太师府。”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来人笑道,“宁小姐,莫要与我说笑话,我们这刀口舔血的人,听笑话的功力,不比旁人,若是听不见想听的,一个不小心,就是拔刀的事情。”
  宁轻言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却又不敢反抗,只得咬牙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什么,为了你考虑罢了,毕竟是要做新娘子的人,若是这成婚之前,染了太多血气,怕是这婚,成得有怨,不得善终。”
  这话恰巧是刺中了她心中隐痛,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不过呢,你若是能劝动你那爹爹,莫要逞一时之强,安心在这府中替你置办婚事,少些血杀之气,为你积点功德,待你与陈二公子礼成,假以时日,这爱人的心,总归是能焐热的。”
  指甲掐进了薄被中,宁轻言不答,来人近了些:“听明白了吗?”
  “谢过了。”
  这三个字,是从齿缝中咬出的,来人却并不觉得有差:“放心,下月头,我会来讨你一杯喜酒的。”
  又是一道风声,床前人已然不见。宁轻言顿了半晌,突然狠狠扫下床边的瓶盏,清脆的声音骤响,碎了一地的残片。
  “小姐?!”外头丫头的声音传来,“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划到了青瓷瓶。”宁轻言收紧了拳心,压了心气,“你进来收拾下吧。”
  “是!”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宁国侯府的院外走出另一道黑影来,他往里头瞧了一眼,没有进去,只调了头往东边去。
  秦知章这几日一路被迎回了京城,便就是那些护送的人不说,他心下也明白,怕是京中已经出了事情。
  原本司药监的人找来自己,他是不打算帮忙的,可那南郡,是樱菲与他满载了记忆的地方,樱菲与他说过,那里的梅花糕是最好吃的,其他地方都做不出滋味,以后的每一年,都要去吃一次……
  此前晋城之事,他便就明白,自己这条命,终究是要赔上。
  他以为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想他还是太过天真。
  那日蒋岑来寻过他一次,他才知道,青儿竟是已经被东宫扣下。那年轻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却是听出了他话中的责备。
  “秦大人,您是心思至纯的人,可这份至纯的真性情,不该是伤及您女儿的利器。”
  生平第一次,他竟在一个少年人面前,觉出惭愧。
  “如今我还能做什么?”他问。
  蒋岑回过头来:“好好活着。”
  “什么?”
  “您是青儿最重要的人。”
  那一日,逆光,他没有瞧清楚那人面上神情,话音方落,他人已经要出去,秦知章到底是唤住了他。
  “蒋公子。”秦知章走过去,缓缓关了房门,“太子殿下忌惮的,是老夫知晓他的病症乃是人为,并非幼时惊吓过度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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