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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分卷阅读379


  “混账!”
  他在京城下诏严查寺庙,他的儿子却跳出来扇他巴掌?!
  好,当真是很好!
  朱棣猛的抽—出宝剑,用力砍在桌案之上。
  兴宁伯府
  孟清和以为自己只是睡眠不足,赵院判诊脉之后,却给了他开了方子,叮嘱他一定要每日服用。
  “少保旧疾难愈,需要调养。”
  孟清和皱眉。
  又是旧疾。
  听得多了,他都有些无奈了。
  身体是他的,他也想好好调养,可情况不允许,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辞职回家,万事不管了吧?
  “院判所言,我一定照做。”
  赵院判点头,除了汤药,又给孟清和留下了两瓶丸药。
  该说的他都说了,怎么做,只能看兴宁伯自己,旁人是使不上多少力气的。
  如果定国公在,或许会好点。
  算算日子,定国公该班师回朝了吧?
  送走赵院判和探病的朱高煦朱高燧,孟清和动笔写了条子,让亲卫送去五军都督府,告假两日。
  正打算休息,有家人来报,“伯爷,伯太夫人的家书送到。”
  家书?
  孟清和坐起身,“进来。”
  家人推开门,走进内室,将刚到的书信送到孟清和手中。
  “下去吧。”
  “是。
  房门关上,信封上的确是孟王氏的笔迹。
  撕开信封,展开信纸,看清上面的内容,孟清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沈瑄归来
  
  孟王氏的信并不长,孟清和却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越看眉头拧得越紧,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我竟不知,自己置下良田千顷,家仆百余,佃户无数!”
  了不得,当真是了不得啊!
  孟清和牙关紧咬,忍不住冷笑出声。
  自九叔公走后,族里少了一个明智的老人,好似没了拦在前面的绳索,不到两年,竟已到如此地步!
  主动送上门的田产,几乎来者不拒。贪心不足,竟公然打着他的名义侵占良田,在“买地”过程中,还险些闹出了人命。
  期间种种,孟王氏未在信中详细叙述,只一句“贪婪甚,几逼人至死”,已是触目惊心!
  不到两年时间,孟家屯附近的田地多已改了田契,归到他的名下,实际出产的利益早已在族内瓜分。
  “这是要干什么?!”
  怒气上涌,孟清和猛的站起身,用力握紧拳头,狠狠捶在桌上。
  砰的一声钝响,竟丁点感觉不到疼。
  气怒之下,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
  单手撑住桌沿,才险险没有栽倒在地。
  饶是如此,桌边的圆凳仍被踢倒。
  听到声响,门外亲卫不敢擅自闯入内室,只能焦急问道:“伯爷,可有不妥?”
  “没事,不必进来!”
  用力闭上双眼,许久,眩晕的感觉才渐渐退去。
  孟清和苦笑,千算万算,恨不能把脑袋剃光,就为不被旁人抓住把柄。
  如今倒好,只要去一趟孟家屯,有心查一查,证据明摆着,满脑袋的小辫子任人抓,一抓一大把。
  “九叔公,您生前的教导,族人恐怕早就忘在了脑后。”
  侵占良田,迫人为奴,同小吏勾结,欺上瞒下,甚至还将手伸向了营造京城的木材……
  胆大包天,事后不好收场?
  只要打出兴宁伯的名号,自然有人会帮忙抹平。甚至不需要惊动自己,或者该说,有意的瞒着自己。
  如果没有这封家书,他仍旧会被蒙在鼓里,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直至情况严重到无法挽回。
  都督同知,伯爵,太子少保,看似荣耀,可这一切都是他用命换来的!
  旁人只见到他非同一般的升官速度,压根不知道,他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永乐帝可以用他,照样可以将他瞬间打回原形。可笑他在朝中兢兢业业,族人竟然在背后给他下绊子,挖坑填土!
  越想,孟清和越是心中发寒。
  “该怎么办?”
  为官数年,聚财千万。
  如果钱财是自己赚到的,孟清和拿得心安理得。
  可莫名多出的这些田产,无异于悬在脖子上的钢刀,一张可怕的催命符。
  即使他事先毫不知情,论罪也够得上死上一个来回。
  一旦有人在朝中揭发,他就要“恭喜”自己,当初,他捧着大诰言之凿凿,威风八面的扇别人巴掌,立刻会被啪啪扇回来。
  绝对的脸肿!
  用力闭了闭眼,锦衣卫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没有给他通气,是否意味着杨指挥使要铁面无私一把?
  如果事情真报到天子跟前,是该实话实说争取宽大处理,还是该识相点,自己收拾包袱去广西和解缙作伴?
  想也知道,一旦皇帝要处理他,整个孟氏家族都好不了。
  北边不用想,能有上山下乡劳动改造的机会就该谢天谢地了。
  独坐良久,孟清和深吸一口气,按了按额角。
  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头扎进沙子里当鸵鸟是最笨的选择。
  争取宽大处理的唯一途径,就是主动交代,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何况,田产之外,瞒报粮税,向营造京城的木料伸手才更加要命。
  想到这里,孟清和恨得咬牙。
  想做生意,想赚钱,为什么不和他说?安南的木料,下西洋的商船,只要开口,哪处不能赚钱?偏偏要对天津卫运往北京的木材打主意!就算是人为财死也该长点脑子吧?
  看一眼滴漏,不由得苦笑,请假的条子不必送了。今日过后,他就要换个地方住,能不能保住官位都是未知数。
  “来人。”孟清和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难言的疲惫。
  守在门外的马蓉立刻道;“卑下在,伯爷有何吩咐?”
  “把送信的人带来,我有话要问。”想通了,孟清和反倒没那么多担忧,只觉得累。如果沈瑄现在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是!”
  当送信人被高福带到时,孟清和一下愣住了。
  “四堂兄?”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断了两根手指,从军中退下,主动到卫所屯田的孟四郎,孟清江。
  房门关上,兄弟俩都谈了些什么,暂时无人知晓。
  两盏茶的时间后,房门开启,孟清江带着孟清和的亲笔信离开伯府,快马赶回北京。
  孟清和整肃衣冠,跃身上马,目的地,锦衣卫北镇抚司。
  奉天殿,西暖阁
  永乐帝放下笔,看着面带忐忑的朱瞻基,道:“瞻基,郑侍诏告诉朕,你想临摹乾清宫中的那副舆图?”
  朱瞻基抬头,貌似有些犹豫,“皇祖父,孙儿……”
  “只需回答朕,是还是不是?”
  “……是。”
  “既然如此,为何不亲自来同朕讲?”
  “孙儿……”不敢。
  朱瞻基低下头,眼圈发红。
  朱棣看着他,祖孙俩都没说话,西暖阁内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朱棣叹息一声,对在一旁伺候的郑和说道:“先下去。”
  “是。”
  郑和弯腰,麻溜带人走出暖阁,顺手关上房门,亲自在门口守着。
  出航两年,专业仍没生疏,体察天子之意的本事也没落下,郑公公长舒一口气。
  待到房门关上,朱棣才开口说道:“瞻基,你是在朕身边长大的。朕和皇后对你如何,你该清楚。”
  “皇祖父,孙儿、孙儿错了!”
  早慧,聪颖,隐忍,终究抵不过年龄。
  十岁的少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孙儿只是害怕,害怕皇祖父不再喜爱孙儿……”
  朱瞻基继承了朱棣的长相,却没能完全继承朱棣杀伐果决的性格。
  自平王搬出文华殿,朱瞻基一直都在担忧。察觉到平王妃的举动,好似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平王临行前的一番叮咛,更让他无所适从。
  皇祖父,先是天子,一国之君,才是祖父。
  对前路的惶恐,对朱瞻壑的羡慕,对父母的想念,对皇宫突来的陌生,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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