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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如此多娇-分卷阅读134

候他们坐在案前读书写字,她能抱着玩具在旁边自个玩上一整天。
  一提起这个,舒思暕就咬牙切齿,“也不知道虞逻给悦儿灌了什么_0_mi_0_hun_0_yao,她竟然为了他和我吵架!”
  站在门口的舒明悦,“?”
  她哥喝了几杯?怎么满口胡言乱语了?她何时为了虞逻和他吵架?
  沈燕回安慰似地拍了拍他肩膀。
  舒思暕却忽地哽咽,丢了手中酒坛,他也不嫌冷,就那样大剌剌坐在台阶上,双手撑脸,十根修长手指挡住了微红的眼睛,睫羽湿润。
  “表哥,我就剩一个妹妹了,就她一个……”
  爹娘离世那年,他十四岁,噩耗传来时,没人信,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还死无全尸,尸骨难寻?简直可笑!
  可舅舅带着那四具勉强拼凑完整的尸体回来了,他爹和他娘静静地躺在棺柩里,面目已然全非,只能依稀辨别。
  惊变带给一个人的成长无疑是巨大的。
  十四岁之前,舒思暕是“威震并州”的小霸王,所过之处鸡飞狗跳,十四岁之后,他却承袭父亲爵位成了定国公,撑起整个舒家的责任与荣耀。
  那年妹妹多大?她才八岁,甚至不能清晰地认知“死亡”二字是何意,她只会坐在他膝头,仰头天真问,“阿爹和阿娘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话,她从年前一直问到了年后,从八岁问到了九岁。
  后来或许是知道阿爹和阿娘真的不会回来了,这才再也不问。
  她换牙,捂着脸蛋喊疼。
  她长个,抬着小腿要揉。
  就连她不想做课业,捂着一只眼睛假哭几声,他都要撂下手中事,认命似地给她写答案,并且警告她下次不许偷懒。
  舅舅是个重情谊之人,凭着血缘关系,还有他和妹妹时忠臣之后,必然会叫两人一世荣华富贵,无忧无愁。但若想要更好的东西,更尊贵的身份,还得靠自己去争。
  宫中有贡品,华贵珍稀,却要分六宫和内外命妇,到了每个人手中,不过那么一点。
  每一次,她妹妹所得都是最多。
  除了血缘之情、除了妹妹讨喜,当然少不得他这个兄长在皇帝面前得重用。
  当然,分不到也不怕。
  舒家有马队,往西域,去羁縻,只要舒明悦想要的东西,他都能给她弄来。
  别家姑娘只舍得用明霞锦做一件上襦,他妹妹可以用明霞锦做十套大摆罗裙;别家姑娘妆奁里有十套头面,他妹妹就得有二十套,只多不少。
  长安世家多如狗,勋贵遍地走,别家姑娘受了委屈,或许得忍一忍,他妹妹必须在长安横着走。
  谁敢笑她一句没爹没娘,谁敢议论她得封公主逾制,他就把那人狗头打掉。
  舒思暕对舒明悦的喜欢,比沈燕回只多不少。
  这些年,支撑着他披棘前行的那股气,不止是他自己不服输,不止是怕辱没了爹娘的名声,更是担心他妹妹有朝一日,会被人欺负。
  冬风瑟瑟吹面,眼角泪珠冰凉,舒思暕撑着脸,忽地唇角翕动,低哑声问:“表哥,知道这处‘柳岸莺啼’如何来的吗?”
  “十七那年,我在府里设宴,约了当时几个共事的同僚,还有三五好友。宴至酣处,便有人打趣,问我何时娶妻,这府里太冷清了,得多个女主人才好,我当时心里没什么想法,就想着娶个漂亮的、喜欢的,最好胸大点,腰细点,会唱并州小调。谢宽,你还记得他吧?谢中书的长子。”
  沈燕回“嗯”了一声。
  舒思暕继续道:“那时谢宽身边带着两个美姬,蛮腰如柳,口若樊素,便直接送了我。当时我也是有些醉了,更何况,不过是养两个女人,定国公府还养不起不成?我就点头收下了,宴席刚散,我回屋,刚出穿过廊庑,就见悦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宫里回来了,站在转角处,两只乌黑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我当时吓了一跳,醉意立马清醒了,问她怎么回事?谁欺负她了?你猜她说什么?”
  “她说,我是不是有了小美人,就不要她了。就因为那天宴席上,那群狐朋狗友嘴碎,说了一句,‘这俩美人难寻,我们要,谢宽都不给,子烨兄得了她们,怕是这些庸脂俗粉都看不入眼了吧?’,还‘啧’了一声,说,‘等日后子烨兄娶了妻,这些小美人都得赶出府,一个不留。’”
  那年舒明悦才十岁,正值懵懵懂懂的年纪,虽然舅舅和舅母对她爱护备至,可丧父丧母时,她已然有了记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
  这话一出,直把小姑娘气哭了,竟稀里糊涂,以为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庸脂俗粉”、“美人”。
  “我当时听了觉得特别好笑,我这妹妹,小脑袋瓜是不是太能胡思乱想了?可当时我心里,就特别难过,我见不得她哭。当天晚上,我就把那俩美人送走了。之后宴宾请客,我再没再府里过,她小,回家只是想见我这个哥哥,我不想让她看见乱七八糟的东西,府里从不置姬妾、通房。”
  说到这,他撇了撇嘴,勾唇嗤声,“当年抱着我哭,怕我娶了妻子不要她的人是她,结果现在整日担心我没人嫁的人还是她。我堂堂禁军统领、一品国公,还能娶不到妻子不成?”
  简直开玩笑!
  沈燕回淡淡瞥他,“别拿悦儿当借口,不想娶妻,直说。”
  舒思暕:“……”
  “行,果然还是表哥懂我,”舒思暕眉眼意气风发,哈哈一笑,又把酒坛勾了起来,仰头灌了一大口,“长安好女千万,无我心动人。”
  瞧这眼光高的,长安那么多名门贵女,都是庸脂俗粉不成?
  可这一眼钟情的姑娘,的确难遇。
  舒思暕眯了眯醉意朦胧的眼眸,脑海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道身影,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沈燕回沉默良久。
  其实他对舒明悦的感情很复杂。
  一开始,他对悦儿的确是兄妹之情,绝对杂念,可是随着她年龄渐长,随着她渐渐显露少女窈窕,在某几个瞬间,他也会产生一些难以自控的心思。
  只是这点微弱的心思,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心智。
  “婚期定在了五月初六?”舒思暕忽然问。
  沈燕回“嗯”了一声。
  舒思暕醉醺醺的,低下头,声音嘶哑,“还有半年……”
  说完,他又哭了起来。
  真哭。
  舒明悦站在那堵青墙下,听着两人的说话声不停地传来,眼圈越来越红,甚至伸手捂住了嘴巴,她不敢发出丁点声音,怕被他们察觉。
  从小到大,她就没见哥哥没哭过,哪怕被爹娘打得吱哇乱叫,哥哥也不哭,只有爹娘离世消息传来那天,哥哥哽咽红了眼。
  第二次,就是今天。
  其实沈燕回很能理解舒思暕。
  但。
  沈燕回取下他手中的酒坛,低声道:“子烨,悦儿和虞逻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两人都高兴,你别闹别扭。悦儿很在意你,你不高兴,她也会难过。”
  哥哥会娶妻,妹妹会嫁人,总不能哥哥娶了妹妹,两人过一辈子吧?
  “差不多行了。”
  沈燕回眸光依然温润,说出来的话却无情,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又道:“明日回国公府,悦儿的婚事,还要你主持。”
  舒思暕:“……”
  这酒,彻底喝不下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93章 她坐起来,他伸爪子,摁……
  其实对于舒明悦而言, 爹娘的模样已经很模糊了,在她的脑海里,记忆更清晰的是舅舅、舅母和两位哥哥。
  此时听哥哥醉酒哽咽, 她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一会儿,终于将那些情绪压了下去, 舒明悦伸手推开门, 朝院里走去。
  一入内, 地面上凌乱着七八只小酒坛,冬风卷着酒香往她胸腔里钻, 舒思暕已经睡着了, 被沈燕回吩咐人扶到了床上。
  转身,就瞧见了舒明悦的身影。
  “悦儿?”
  沈燕回眼里闪过了一瞬惊讶。
  舒明悦低低“嗯”了一声,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舒思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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