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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分卷阅读6

周这蜗行牛步的,太急人了。
  “野狗咬的……又咬又抓……我去医院处理了一下,后来……太累,在车里……睡了一觉。”
  聂九罗无语,听他说句话,真是能耗掉人所有的耐性,还有,他还“睡了一觉”,心比脸还大,这是完全忘了自己把乘客给拉丢、且差点把乘客给轧了吧?
  她结束这对答:“那你尽快跟家里联系吧,好好休息。”
  ***
  回到屋里,聂九罗坐回桌边,继续无语。
  她直觉孙周有点奇怪,不过,她并不关心这种奇怪:毕竟只是临时而又松散的雇佣关系,人回来了就好,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之后会引发什么连带反应,交由他身边人去探究吧。
  点开屏幕,一封新邮件跳了出来。
  是“那头”发的,应该是查到了白色越野车主的资料,只是孙周既然是被野狗咬的,那个男人的嫌疑算是洗清了。
  聂九罗随手点开。
  脸对得上,果然是那人,名叫炎拓,西安人,九三年生,未婚,奉公守法,没有任何前科,名下登记了不少产业,包括闹市区临街的一整条商铺。
  聂九罗心说,这要是白手起家,还是颇有点能耐的。
  再往下看,原来主要是有个好爹:炎拓的父亲叫炎还山,九十年代初就下海,开过煤矿,当过包工头,在股票刚放开的时候炒股,在房子不值钱的时候囤房,简直人生赢家,除了死得太早——过世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
  炎拓的母亲叫林喜柔,九十年代后期在炎还山当包工头的建筑工地上出了意外,被凌空坠落的水泥板砸成瘫痪,脑部也受重创,没有任何认知,一直卧床至今。
  聂九罗看到后来,颇有点唏嘘,理了下时间线,炎拓等于在孩童时就“失去”了母亲,没几年又丧父,小小年纪,又守着一份遭人觊觎的家业,真不知道是怎么一路熬过来的,难怪看他眉眼,是个不常笑的——不是有句俗话吗,幸运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在治愈童年。
  不过,路人的事情,就让它路过吧。
  聂九罗关了邮箱,又一次尝试线稿,这一回,不知是吃饱了来了精神还是从照片中得到了灵感,进行得居然相当顺利,笔下勾抹挑画,出的图渐渐有那味儿了。
  正渐入佳境,桌子倚靠着的墙上,又是一声沉重钝响,这一次,可绝不是人撞到的了:聂九罗直觉应该是重物猛撞才能出的声音,而且,隐约还伴有玻璃的碎裂声。
  她一个分心,手上一滑,魔女那本该线条优美的脖颈曲线,滑成了一道僵直的斜线。
  什么情况?孙周这是在拆屋吗?
  聂九罗坐了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站起身,向着门口过去,或许是心里有什么预感,脚步越走越缓,及至到了门边,手已经挨着门把了,又缩了回来,再然后,小心地凑到猫眼上,看外头的动静。
  对比正常视角,猫眼的成像稍稍有些膨胀,外头挺安静的,灯光明亮。
  聂九罗吁了口气,正想移回目光,有个人进入了猫眼的视线范围。
  这是个年纪在二十到三十之间的平头男人,个子不高,身材极粗壮,手里拎着一个沉重的帆布袋,他似乎很是警惕,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有一个瞬间,脸恰好正对着聂九罗这头。
  没法具体形容他的长相,丑就对了,还不是普通的丑,属于那种先天、病理型的、有缺陷的丑。
  他走得很快,不到两秒钟,就走出了猫眼的范围。
  聂九罗的心跳慢慢加速:这人是从左首边过来的,左首边就是尾房,对面的那一间没开过门,那就是……从孙周房里出来的?
  想到刚刚墙上的震响和玻璃碎裂声,她觉得这人不像是孙周的朋友。
  估摸着那人应该已经走远了,聂九罗小心地打开门。
  走廊里空荡荡的,隔壁传来“嘀嘀”的声音,那是门没有关好的警示音。
  聂九罗快步过去,出于礼貌,还是先敲了敲门:“孙周?我进来了?”
  无人应答。
  聂九罗一把推开了门。
  如她所料的,屋里有些狼藉,茶几歪倒在墙边,几面上的玻璃碎裂了一地,地上横了一只酒店的布拖鞋。
  孙周不在,卧房、浴室都没有。
  电光石火间,她的脑海中掠过平头男人拎在手里的、沉重的帆布袋。


第5章 ④
  聂九罗来不及回房,踩过一地狼藉,冲到床头的话机旁,拨打前台电话。
  那头刚接起来,聂九罗就劈头盖脸发问:“有没有一个拎大帆布袋的男人出去?大帆布袋,一个男的?”
  前台懵得很:“哈?”
  “有没有?”
  “没,没看见。”
  那就是还没到楼下?聂九罗心安了点:“如果看见,马上拦住他,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他偷了我东西。”
  为了引起重视,她又补一句:“十几……好几十万。”
  前台显然是被如此大额的损失给震住了:“好……好。”
  聂九罗刚想撂电话,又想到了什么:“除了大堂,这个宾馆还有其它出口吗?”
  “有,还有三个后门。”
  聂九罗心下一沉。
  共计四个出口,截下那个男人的概率,只有四分之一了。
  ***
  警察是近十二点的时候到的,一老一少,态度都挺客气,先查看了孙周房间,又调看了宾馆监控。
  孙周房间有器物损毁,但没迹象显示发生了人身伤害。
  宾馆摄像头的布控主要分布在大厅、电梯内和电梯口,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拍到了那个拎帆布袋的平头男。
  就目前的情况,没犯罪现实,没危害社会的犯罪行为和后果,只靠怀疑,是不能立案的,老警察让聂九罗做个报警登记,尽量阐明情况、写清联系方式,留待后续跟进。
  聂九罗也是生平头一遭报警,没什么经验,眼见就这么结束了,忍不住问了句:“你们法证……不用去收集一下指纹、证据什么的吗?”
  老警察无奈地笑,小警察很热情:“你是看港剧看的吧,我们这边不叫法证,属于刑事技术部门,是负责犯罪现场勘查的。”
  聂九罗约略懂了:人家隶属“刑事”,负责的是“犯罪现场”,孙周这事,能不能算是桩“案子”还都不定呢。
  填表的当儿,小警察又跟她解释了一下目前的考量:孙周现在连“失踪”都算不上,万一他明天自己回来了呢?器物损毁不等于暴力绑架,万一他是主动配合、自愿钻进帆布袋玩“消失”呢?
  可能性太多了,没有更新的情况出现之前,这只会是一桩“出警记录”,他们也只能加以留心、后续跟进。
  让他这么一说,聂九罗也有点不确定了:早前她曾猜测孙周是被赌档逼债,会不会是孙周为了躲债,联合朋友上演了这么一出?
  管它呢,反正该做的她都做了。
  一张表填完,老警察大致扫了一遍:“你是做雕塑的?这个属于美术专业吗?”
  大类上是算的,聂九罗点头。
  “那会画画吧?这个算基本功好像?摄像头什么都没拍到,你看过那个人的脸,能不能大概画一下?”
  这要求不算过分,聂九罗从前台借了纸,开始出速写,行将画完时,听到门口传来行李箱滚轮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有人入住呢,聂九罗手上不停,眼皮微掀,向门口瞥了一眼。
  居然是那个炎拓。
  不过也不奇怪,这县城不大,外来的客,又有钱的,大多选这宾馆。
  三更半夜,两个穿警服的守着一个在大堂画画的年轻女人,这场景不可能不引人注意,炎拓往这头看了一眼,不过,他似乎没什么好奇心,很快收回目光,径直走向前台。
  聂九罗三两笔给人像收尾,递给老警察。
  老警察忍不住“嚯”了一声:这人像画得可真棒,更关键的是,这人长得太有“特点”了,相当好认——职业原因,他最怵“大众脸”,通缉画像发出去,如泥牛入海,再热心的朝阳群众都认不出人来。
  他把画纸拿到前台,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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