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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分卷阅读135

额头上渗血,慌得赶紧给她递纸巾,也顺便拈了几张擦自己身上的饮料,又叫吕现:“车上有药箱吗?冯小姐流血了!”
  有伤员!有伤员就是己方占理,交警来调解时都会同情三分。
  吕现登时气壮了点,想一把推开这人,可惜没推动:“听见没,我们朋友都受伤了!”
  炎拓打开车门下来:“有话好好说,我开的车。”
  那人冷哼一声,松开吕现,看向炎拓。
  熟人了,这是大头。
  上次见,还是在板牙,彼此势不两立,打成一团——当时的对头,现在却是要尽力争取的同伴,想想真是唏嘘。
  往大头身后看,几个人里,又有张熟脸,山强,几个月不见,他的五官依然齐齐往脸中央攒聚——都说人长大是“越长越开”,真不知道这人五官几辈子才能长开。
  山强嘿嘿一笑,扬高嗓门:“老大,咱们车被撞坏了,新车啊,你看让对方赔多少合适?”
  放你娘的臭狗屁!吕现差点跳起来:特么颠倒黑白简直,你们追的尾!自己车子的后保险杠都扭曲了!再说了,他的车可是奥迪啊,小四十万买的,你丫一十来万的破本田,旧成那样了,还好意思索赔!
  这是碰瓷、讹诈、犯罪!
  他强作硬气:“你们这么不……不讲理,我要……”
  话还没说完,忽然想起,这人刚口称“老大”,难道是遇到地方性的流氓团伙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暂时隐忍一下……
  于是“报警”两个字,吞了没敢出口。
  然而他怕,有不怕的,手攥纸巾捂额的冯蜜忽然从开着的车窗里探出头来,目露凶光,一脸狞狠,开口就骂:“艹,讹到姑奶奶头上来了,你们想死是吗?”
  我靠!吕现被她这一出吓得一激灵:这冯……冯小姐,说话时娇滴滴的,居然这么社会?
  炎拓吼冯蜜:“你,坐回去!吕现,给冯小姐处理一下,你们别管了,我来谈。”
  冯蜜起初被炎拓吼得一懵,不明白他为什么凶自己人,但听了后面的话,又觉得被凶得挺有安全感——说白了,男人要是能硬气、搞定一切,她也乐得受庇护,谁耐烦动不动亮爪露牙的?
  她一声不吭地坐回了车里。
  山强干笑两声,朝着普拉多喊话:“老大,这有个懂道理的,说赔多少他来谈呢。”
  然后转向炎拓,招了招手:“来,你来谈。”
  ***
  这条路不算很偏,偶尔有路过的车辆,也有人站得远远地看热闹——不敢挨近了看,因为大头那伙人很凶。
  也不知道个中有没有林喜柔安排、暗中尾随的人,不过没关系了,只要处理得像一起普通的撞车摩擦,那它就是。
  炎拓走过那辆本田,快走近普拉多时,后排的车窗慢慢降了下来,有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看向”他。
  在车里还戴墨镜,很怕人看到他的脸吗?
  炎拓觉得好笑。
  他在车旁站定,这样,不管是冯蜜她们,还是路过的人,都能看到他在“聊天”——他设想过见面的地点,但最后,还是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交谈最合他意,极致的坦荡下,包裹极致的秘密。
  两人自报家门,算是互相致意。
  “炎拓。”
  “邢深。”
  顿了顿,邢深像是看出了他的困惑,微微一笑,把墨镜摘下。
  这是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温和、沉静,微带笑意,让人想起山水之间、杏花烟雨、幽远恬淡。
  但是,那双眼睛……
  “瞎子,看不见。”
  邢深居然是个瞎子?
  炎拓看向那双瞳孔被淡褐色近透明的翳遮蔽的眼睛,一时有点懵。
  出于礼貌,不管邢深看不看得见,他都没盯着看,目光旁落、不自觉地滑进车内。
  车里还有别人。
  邢深的旁边……
  那是蚂蚱。
  依然是小孩儿身量,穿了儿童款的橘色羽绒服,雪帽束得很牢,口鼻处遮着口罩——想到这层织物的“皮”下头包裹的,是那样一个东西,即便有心理准备,还是止不住毛骨悚然。
  副驾上也有人,刚解开安全带,正向着这头转身。
  是个皮肤黝黑的光头女人,炎拓很少用“壮”来形容女人,但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违和。炎拓最先注意到的是她脑袋右侧纹的那条盘缠的蜥蜴,其次是鼻环——她似乎不畏严寒,薄T外头只罩了件黑色夹克,面色漠然,一双眼睛闪着慑人的亮。
  只是亮而已,眼睛里,同样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邢深给他介绍:“这是余蓉。”
  顿了顿又添了句:“你说的任何话,她都能听,自己人。”


第87章 ⑥
  炎拓还没来得及说话,邢深又问了句:“你车上都什么人啊,有地枭吗?”
  邢深是狗家人,不过狗家现在已经闻不出枭味了,炎拓实话实说:“有。”
  邢深点了点头,唇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当然知道有,他是闻不出来,但蚂蚱刚刚躁动了一会,被他喝住了。
  这一问是个试探,炎拓过关了。
  时间紧迫,容不得悠闲慢聊,炎拓开门见山:“你都知道多少?”
  “关于林喜柔一干人、农场、血囊、杂食等等,聂二都说过了……”
  炎拓一怔:电话里,邢深还称呼聂九罗为“阿罗”,怎么突然改口了?
  他看了一眼余蓉,瞬间了然:有“外人”在,看来聂九罗的真实身份,确实只寥寥两三个人知道。
  “关于你的身世,以及你为什么身在它们中间却要和它们作对,她没讲。她说这是你的隐私,应该由你说,我听了自己判断。”
  炎拓懂了,他和邢深之间还没建立起信任,聂九罗留这部分让他自己说,半是尊重他隐私,半是给他机会自我争取。
  他一只手搭住车顶,半弯下腰,外人看来,是和车内人聊天的常见姿势。
  “林喜柔是92年露面的,那个时候,我父亲炎还山在由唐县开矿,推测没错的话,他们是在矿坑里撞上的,之后,我父亲就成了伥鬼,我出生之后,她以保姆的名义进入我家。”
  邢深微微颔首:“伥鬼在大部分时候,跟正常人没两样。”
  “我父亲很有生意头脑,不敢说钱能神通,但至少能解决人生绝大多数问题,林喜柔应该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借着我父亲的人和钱,在这世上慢慢筑基。”
  “啪”的一声轻响,是余蓉揿打火机点燃了烟,她冷冷看炎拓和邢深,举起了烟盒:“来一支?”
  两人同时摇头,余蓉自顾自咬了烟蒂,吸进呼出——她抽烟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挟在手里,间或抽一两口,她是含棒棒糖一样含在嘴里,偶尔伸手接住落下的烟灰。
  “紧接着,有她和我父亲的流言传出,我母亲很受不了,矛盾激化。”
  邢深居然并不意外,他的脸微微侧向余蓉:“_0_fa_0_qing期?”
  既然要说话,就不能含烟了,余蓉把烟身捏在手里:“人化的地枭我不知道,以前没有过。鞭家驯枭,确实会碰到地枭_0_fa_0_qing,都是畜生,那时候,母的打公的骟。偶尔有时没看住,偷跑出去,是有把人祸害了的。”
  炎拓扶住车顶的手微微攥紧,这两人的对答或许无心,但于他来说,有屈辱意味。
  他快速把这一节带过:“中间出了很多曲折,后来,我母亲出了事,全瘫,脑损,卧床二十多年了,我父亲重病去世。我还有个妹妹,下落不明,我一直设法找她——最近打听到,是被扔进黑白涧了。”
  听到“黑白涧”这三个字,邢深和余蓉都有些意外。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很小,不太记事,而且,我是林喜柔从小带大的,或许因为这些,她对我有特殊的感情,也不大提防我,留我在身边长大。大概七年前吧,我父亲的一个朋友,受他在生时所托,交给我一份我母亲的日记,日记里,很详尽地记述了林喜柔进入我家之后,发生的一切变故。”
  前方忽然传来“啊”的一声惊叫,好像是林伶,炎拓心头一凛,循声看去,倒也没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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