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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分卷阅读87

病不来。朝臣们还只当是羊正卿慑于田保的威风不敢露面,正疑心韩家这回怎会雷声大雨点小,听罢韩蛰的禀报,登时呆住了。

初六晚,有五名刺客行刺羊正卿,被锦衣司当场擒获,供人是受人指使。锦衣司随即顺蔓摸瓜,由笔墨轩的郝掌柜处,得知是受田保之托,并翻出不少从前田保买凶杀人的事。皇帝近臣如此胆大妄为,着实令人心惊,锦衣司随即深入查访,发现羊正卿弹劾田保的罪名全都属实。

人证物证都已齐全,韩蛰亲手呈上奏折,请永昌帝定夺。

永昌帝端坐在龙椅,有点手足无措。

田保买凶刺杀御史的事他知道。前两天田保还哭诉求情,他也觉得那御史小题大做,明知田保是他最信重的近臣还敢挑刺,明显是活得不耐烦,被田保一通苦求谗言,甚至还疑心是韩蛰欲报复田保,故意罗织罪名。

他甚至许诺田保,一旦韩蛰向他禀报此事,必会压下。

谁知道,韩蛰竟会在朝堂公然提起此事?

当着朝堂百官的面,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永昌帝有些作难,只将奏折搁在案上,“折子我回去再瞧,明日再定。”

韩蛰脚步纹丝不动,只拱手道:“这只是微臣探查所得,因没立案,尚未深查。是否由锦衣司彻查?”

“不必了。”永昌帝皱眉。

韩蛰不为所动,“御史弹劾朝臣,谏言君主乃是本职,因被弹劾而挟私报复,暗中谋杀朝廷官员,有违律法。且田将军的行径,百姓早已传开,惹得民怨沸腾,群情激愤。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若延而不查,怕有损皇上英名。”

他的辞色并不锋锐,然步步紧逼,显然是不依不饶。

永昌帝自然知道这种事不好压,但实在不甘愿就此妥协——

他生下来就是太子,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皇城外的万万百姓,都是须对他顶礼膜拜的子民。甚至羊正卿那御史,也不过拿着他的俸禄才能站在朝堂的迂腐书生,没了他,仍有人前仆后继愿来领这俸禄。

那些人,如何能跟田保相比?

幼时太师严苛,是田保帮他暗里逃出,吃喝玩乐,形同挚友。每常夜深人静,是田保伴他睡在幽深空旷的东宫,哄他入睡,照顾他饮食起居,如同半父。后来他能在宫中恣意享乐,也是田保体察圣心,诸事想得妥帖周全。但凡他想要的东西,不管天南海北,田保都能帮他弄来。

田保虽是个宦官,论情分,却不逊于姐姐高阳长公主。

高阳长公主打杀一两个人,还需要追究吗?

他身边就只剩田保这么个妥帖的人,韩蛰还步步紧逼!

永昌帝愈发不满,当着黑压压朝臣们的面,却又想不出堂而皇之反驳的话,不由看向韩镜,那位手持牙笏,低眉垂目。

他又看向岳父,担任中书令的宁国公甄嗣宗。

甄嗣宗倒是抬头了,正对上他的目光。

果然还是自家人靠得住!永昌帝心里微喜,“甄相,你觉得如何?”

“臣倒是觉得……”甄嗣宗瞧着韩蛰,沉吟了下。

永昌帝满含期待,“尽管说!”

“臣觉得,谋杀朝臣,若此事属实,其罪当诛。”甄嗣宗看着御座上的皇帝,无视他骤然变了的脸色,“田将军肆意妄为,不可放任。如今南边冯璋之乱未平,据臣所查,冯璋谋逆是因楚州盐政苛刻,令民不聊生,田将军曾奉命南下巡盐,众人皆知。那变民举旗生乱,就是为诛奸佞,清君侧。为江山稳固着想,臣以为——”

他躬身行礼,掷地有声,“当彻查此案,以平民愤。”

永昌帝勃然变色。

朝中三位宰相,韩镜跟韩墨是父子兵,甄嗣宗虽势弱,偶尔还能帮帮他。这回连甄嗣宗都不帮他了,还能怎么办?

他看着岳丈,怒气满胸,“这件事稍后再议!”

甄嗣宗颔首应是,旁边韩镜踱步而出,提起了南边冯璋之乱。

冯璋扯起反旗后势头迅猛,年节里又攻下了几处州县,官兵不敌。这事儿上永昌帝没什么主意,商议了一阵,决定由河阴节度使出兵镇压,另由韩墨任招讨使,招降讨叛,可便宜行事。

永昌帝准了,正想赶紧说退朝,又被韩镜抢了先——

“田保的事,不知皇上可有了决断?”

永昌帝坐立不安。

甄嗣宗的突然转变着实令他恼怒,方才坐着想了半天,才隐约明白过来,大概是田保总是巴结范贵妃,冷落正宫皇后,才会让甄嗣宗不满。

如今韩镜跟甄嗣宗难得齐心,看来这回田保确实是行事太过,压不下去了。

即便今日能逃,明日他们照旧会提起,到时候他这皇帝的脸可就更没处摆了。

永昌帝脸上青白交加,憋了半天才道:“既如此,就由刑部主审。”见韩蛰抬目欲语,补充道:“锦衣司协理。但田保负责朕的寝宫护卫,若要提审,须先禀报于朕。”

这样一说,底下几位才算是闭了嘴巴。

趁着他们再开口之前,永昌帝忙宣布散朝,回到后宫,往禁苑去打马球泄愤。

……

此时的令容,正在银光院发呆。

今晨她原本要去笔墨轩挑几样东西,回金州时带给傅锦元,谁知到了那里,才知道笔墨轩已被锦衣司查封。

她正要走,斜对面屋顶忽然射出支箭,飞鸾眼疾手快地接了,上头却捆着一封信。

信是高修远写来的,说他被人挟持,困在京郊。因他在京城无亲无故,又不想沾惹田保,故求她尽快带钱财赎人救命,往后必定加倍奉还。

信里还特地叮嘱,请她别张扬此事,免生意外。

那封信的字迹她认得,是高修远的。但高修远平白无故,怎会被人挟持?

令容觉得奇怪,将求救信铺在桌案,一时担心高修远的安危,一时又觉得这封信透着古怪。高修远是她的朋友,又曾帮过她,他碰见难事,自然是要帮的。至于赎人的钱财,她手里凑凑也足够。

但她总觉得不放心,想着笔墨轩是锦衣司查封的,便颇焦灼地等他回来。

好容易盼来韩蛰跟宋姑说话的声音,令容忙起身快步出去。

“夫君!”她陪着韩蛰往里走,毕竟担忧焦灼,“有件事想请教你。”

“什么?”

“来这边。”她拉着韩蛰走进侧间,将那求救信递给他,“高修远的。他毕竟救过我,我怕他出事,又担心有诈,没敢擅动。夫君觉得呢?”

韩蛰将信瞧了两边,随手丢在案上,“不用理会。”

“可这就是高修远的笔迹。而且我问过,他已有好几天没回住处。”

“这信不是他写的。”韩蛰说罢,便回身要往外走。

令容犹不放心,想拉住他问个清楚,韩蛰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轻易溜开,转瞬就出了侧间,都无须她帮着宽衣,径直往浴房去了。

令容的手僵在那里,愣了片刻,走回案旁。

从焦灼到诧异,再到方才韩蛰突如其来的躲闪,她心里渐渐凉了下来。

韩蛰一口咬定这信是假的,不想救高修远,又不给任何解释,甚至躲开她,都无须她宽衣,是还在喝那莫须有的醋,而后置高修远的性命于不顾?

她心里莫名觉得恼火,扑空的五指下意识搓着,想着韩蛰果断躲开的姿势,有些生气。

他不肯帮忙,她只能自己动手了。

只是——这封信真是冒名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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